深夜同樣難以入眠的又何止穆顏沁一人,精雕細刻的六王府中亦然有人徹夜難眠,碧波環繞的書房中夏侯奕卿臨窗而望新月如絞帶着冷意,許久朦朧的新月幻化成了一張絕色容顏,那張容顏上的一顰一笑,一嗔一怒皆從眼前浮現。
她的不甘、她的絕望、她的憤慨全都讓他無法忘懷,她對自己的點點指責自己無法抵賴,她說的沒錯自己是始作俑者,要不是自己用娶穆傾城做代價換取穆榮成的投靠事情可能就不會這樣,或許如今的她會依偎在自己的身邊巧笑嫣然也未嘗不可。
仰頭,濃烈辛辣的酒灌進了喉灼燒着味蕾,這一生他第一次後悔,後悔爲什麼沒有早點尋到她,h後悔沒有早點把她帶到自己的身邊,讓事情演變成了如今這樣一個無法收拾的局面。
記得當初自己命人尋的她的身份後自己還在慶幸雖然沒了穆傾城可還有她,她遠比穆傾城合自己的心意,只要他求得了聖旨讓她下嫁給自己一切都還是那麼圓滿,也就在自己進宮求旨那日他竟然看見了白雪皚皚中那個一身素白的她,她還是和初見時一樣那麼的淡漠,那麼的凌然,可也就那一天她成了自己的四嫂,她替了穆傾城成了四王妃。
自己千算萬算漏算了人心中的貪婪和自私,那一刻他恨,恨自己更恨天意弄人,天台石柱上的那一拳打疼的不是手而是自己的心,只那一眼自己和她之間就這樣硬生生的被隔開,在沒了期望。
酒一杯一杯的灌入喉,充斥在嘴中的不是辛辣而是說不出的痛,看着她在躲在人後失聲痛哭自己卻連伸手想去撫幹她眼角的淚水都做不到,那種失落是他從來沒嘗過的,他自幼生在皇家要風的風要雨得雨和曾會有過這樣的感受。手裡的杯子緊握指尖的每個關節泛白“砰”的一生脆響,就被碎裂,痛從手掌傳來,掌心鮮紅的血液滴下在大理石地面上開出點點血紅的梅花。
凝望着地上的血滴夏侯奕卿放肆的大笑了起來,嘴角卻帶着無盡的淒涼,他將酒壺中的酒全
部灌入了嘴裡,酒沿着嘴角傾下浸溼了衣領,酒壺空了,瓶子亦被他甩了出去摔成了粉碎。
“王爺,王爺........”才進屋的穆榮成看到的是滿屋子的一片狼藉,破粹的酒壺,溼透的夏侯奕卿,那滴血的手都讓他覺得眼前的男人竟然如此的陌生,不僅僅只是陌生,還帶着恐怖。
“王爺,您這是怎麼了,您可不能嚇唬老臣。”
穆榮成在朝二十多年大風大浪不是沒見識過,如今能爬到這個位置和其本身的才華見識有關外,他必然也懂得背靠大樹好乘涼的道理,這麼多年他一心求子怎奈何家有悍妻,當年若不是王家的支持也由不得他今日的富貴,如今傾城是他唯一的牽掛,她們母女都看中了這位六王爺,自己也只能硬着頭皮迎頭直上。
夏侯奕卿看見來人後嘴角上揚勾出一抹冷笑,沒有理會滴血的手,只淡淡的看了其一眼便把頭轉了過去,隨意的找了一塊乾淨的帕子包住了手,眼中露出了嗜血的光芒,帶着恨意。
“穆大人,深夜到訪所爲何事,本王有提醒過你讓你這段時間小心行事,怎麼,這麼快就忘記了?”
穆榮成感覺到夏侯奕卿對自己的冷淡和不耐煩,嚥了口氣有些不安的小聲說道“臣....臣今天來是想與王爺談談小女與王爺的婚事......”嘴上邊說着,眼更不時的看着在自己正前方的夏侯奕卿,注意着他的臉色。
“婚事?”
夏侯奕卿“嗤嗤”一笑,冷淡的重複了一遍後眼注視着穆榮成,“本王若是沒記錯,穆大人的女兒如今是我的四嫂,她如今是夏侯家的兒媳,不知道穆大人還想和本王談什麼婚事?”語氣越發的陰沉,屋子裡的緊迫感讓在一旁的穆榮成倍感壓抑,尤其是當那四嫂二字出現時,那字裡的憤慨好似想把他吞掉一般。
穆榮成兩手交織緊握,眉頭深蹙“賤內資質愚鈍,沒想到會想出這種法子,可她也是出於對傾城的一片關愛,傾城始終是她的唯一的女兒
,請王爺看在賤內不過是一個婦道人家的份上不要和她計較,傾城對王爺一片癡心,當初以死相*纔會讓賤內病急亂投醫,如今內廷三年大選馬上就要到了,臣會讓傾城以顏沁的名義去選秀,名冊都已經準備好了,到時也請王爺在貴妃娘娘那裡........”話未說完,一把帶着寒光的袖箭不偏不倚的正好射在了穆榮成的腳尖上,整個腳被定在了地面,箭頭和腳趾之間再有一毫就會碰上,穆榮成癱倒在了地上。
夏侯奕卿怒火中燒,抄起手邊能拿到的東西一把砸在了穆榮成的身上“冥頑不靈,還敢用冒名頂替的法子來使,你們穆家有多少腦袋夠我父皇來砍,穆榮成啊穆榮成,虧得本王以爲你有點用處這才費盡心思來拉攏你,到頭來你不過就是個畏妻怕勢的僞君子,沒用的廢物本王要你何用。”
夏侯奕卿抄起的一方硯臺砸在了穆榮成的身上,污黑的墨汁砸在了他的身上,衣服,面孔一片污色,而穆榮成也只能嚇得在一旁噤聲,欺君罔上其罪當誅誅滅九族,要不然王倩柔自作聰明的走了這一步他又何苦這樣委屈求全任人踐踏,若不是他要求眼前的男人庇佑,他有何苦像個喪家犬一樣。娶妻娶德,可他娶的卻是個禍。
“王爺一定救老臣全家,只要王爺願意搭救,就算王爺不娶傾城,老臣也一定盡心盡力替王爺辦事,老臣不求富貴只求全家安好,求王爺。”
如今籌碼再不在自己手裡,他只有反過來求別人,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話到底不是說假的,當初六王爺爲尋求自己力挺他成爲儲君人選時,以上賓之禮相待,更是謙卑有加,卻一朝間自己就是跪在別人的腳下,也要看別人有沒有這個閒情來理你。
“你先回去,好生的看着你家的夫人,要是再給本王做出些沒規沒距的事情,別說是讓本王保你,到時候本王會第一個提刀砍了你,滾出去。”夏侯奕卿惱怒的不願在看見趴在地上像條狗一樣的穆榮成,銳利的目光如一頭暗夜中的狼,散着寒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