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兒現在和柳月的關係突然變得很好,不管晴兒心裡怎麼想的,但是起碼錶面上她和柳月一直很親密,對我和柳月的正常交往,她顯得很寬容和大度,有時候在我和柳月一起出差的時候,晴兒會當着柳月的面叮囑我,讓我照顧好她的柳姐,出差回來後,晴兒有時候還會給我接風,叫上柳月一起。
如果不是有以前的那些芥蒂,看到晴兒和柳月現在親密無間的樣子,我毫不懷疑她們是一對最好的朋友,最親密的姐妹。但是,過去發生的事情總是不能從我的腦海裡抹去,忘記過去,真的很難。
我給晴兒打電話:“晴兒,我加班了,剛忙完,要和柳月一起去吃飯,柳月讓我叫上你一起,你吃飯了嗎?”
晴兒說:“你們去吃吧,我正在飯店招待西京來的同行客人呢,不和你說了,對了,吃完飯,外面天黑,記得把柳姐送回家……”
晴兒現在甚至比我還關心柳月,我雖然覺得有些反常,但是心裡還是覺得很欣慰,畢竟,這和以前,邁出了一大步。
我答應着掛了電話,然後和柳月去了市區廣場附近的一家西餐廳。
一進二樓餐廳,我掃視了周圍一眼,急忙停住腳步。
我看到了柳建國和黃鶯,正坐在角落裡靠窗的一個位置,正邊吃東西邊談話,柳建國背對門口,黃鶯正對着門口,柳建國頭上的那個白色的繃帶特別顯眼,像是頭上紮了白布條的日本武士。
柳月在我身後,正好我的身體擋住她的視線,看不到。
我不能讓柳月看見柳建國受傷了,因爲我不想看到柳月的傷心。還有,我也不想讓柳月看見柳建國和黃鶯在一起,至於爲什麼,我一時也說不出,就是下意識的感覺。
我回過身,對柳月說:“換一家吃吧!”
柳月看着我:“怎麼了?”
我說:“我想起來,隔壁那家西餐廳做的牛扒好吃,比這家好!”
柳月笑起來:“你什麼時候對吃變得這麼講究了,學會挑食了,好吧,既然你請客,那就聽你的安排了!”
我和柳月下樓,出了這家餐廳,去隔壁的西餐廳。
快走到西餐廳門口的時候,柳月突然拉住了我:“等下——”
“怎麼了?”我回頭看了下柳月,柳月沒有看我,眼神正看着前方。
我順着柳月的眼神看過去,楊哥和梅玲正站在這家西餐廳門口,似乎在等什麼人。
他倆怎麼在一起?等誰呢?我有些迷惑,看了看柳月,柳月似乎也覺得有些不懂,眉頭微微皺了皺,沒有說話。
我說:“他倆這個時候不會都沒吃飯吧?看來在這裡是等什麼人,是不是約了一起來喝咖啡的?”
柳月似乎沒有聽到我的話,似乎在思考着什麼,卻又往後拉了拉我的胳膊,我們站在了路邊的陰影裡,正好他們看不到我們。
“我們再換一家地方去吃飯吧!”一會,柳月說。
我看着楊哥和梅玲,嘴裡說:“好!”
嘴裡說着,我卻沒有挪動腳步,仍然看着他們。
“別看了,你沒看見過人家說話啊?走吧!”柳月說。
“好——”我答應着,卻又說:“等下——”
這時,我看到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路邊,楊哥和梅玲迎過去。
車門開了,下來一個乾癟的老頭。
梅玲忙
迎上去,親熱地攙扶着老頭的胳膊,嘴裡說着什麼。
楊哥也過去,那老頭伸出手,和楊哥握手。楊哥和梅玲臉上都帶着笑。
這老頭不是別人,正是那人大主任。
他們三個怎麼湊在一起了?我很疑惑,看看柳月,她看着我,搖了搖頭,那意思是她也不知。
梅玲攙扶着那身體並不羸弱的人大主任,楊哥跟在身後,往餐廳門口走。
快進門口的時候,楊哥似乎隨意地往兩邊看了看,突然就看着我們的方向不動了。
楊哥似乎是看到我們了!
看着楊哥盯住我和柳月的方向不動,我以爲他一定是看到我們了,有些沉不住氣,正要過去打個招呼,柳月卻拉了拉我的胳膊,低聲笑着說:“沉住氣,年輕人,不要過去打招呼。”
我於是沒動,看到楊哥又轉過頭去,盯住另一個方向看了一下,然後就進了餐廳。
“呵呵……楊哥沒看到我們,這是他做事的習慣,”柳月笑着說:“他做事情,一向很機警的!”
我說:“不就到餐廳吃個東西嗎,這麼機警幹嘛?”
柳月說:“習慣吧,官場的人,時刻都處於機警狀態,時刻防備着被人暗算,時刻想着提防別人,官場習慣傳染到生活裡來了……走吧,我們去別的地方吃飯吧!”
我和柳月邊走邊說:“楊哥和他們兩個摻乎在一起幹嘛?當電燈泡?”
柳月說:“淨瞎猜!”
我說:“那色鬼人大主任和梅玲,一定有一腿,絕對的!”
柳月看着我說:“你見到了?”
我說:“木有!”
柳月說:“木有就不要說!”
我說:“那你說楊哥幹嘛和他倆在一起?依照楊哥的性格和脾氣,他怎麼會容忍和梅玲這樣的人一起呢?”
柳月說:“這不是還有人大主任嗎?”
我說:“這老頭吃喝嫖賭,無可不作,就這樣的,還能當人大主任!悲劇!”
柳月說:“不要憤世嫉俗了,見怪不怪就是了!”
我和柳月又去了附近的第三家西餐廳,找了個座位,點了東西。
我說:“真他媽的不容易,吃頓飯跑了三家!”
柳月嗔怪地看着我:“不許隨口說髒話,不文明!”
我嘿嘿地笑起來。
柳月說:“笑什麼?我說的不對嗎?”
我點頭:“對,對,你說的對,我改!”
柳月說:“我看你是說習慣了吧,改,是不是隻在我面前改呢?”
我呵呵地笑起來,柳月也笑了,說:“有時候,我也想罵人呢,可是,不知道怎麼罵!”
我說:“這好辦啊,我教你!”
柳月笑起來,說:“得了吧,我還是少學點你的精粹吧,楚大人!”
我看着柳月說:“柳月,我看你最近心情真好,呵呵……”
柳月腦袋一歪:“我什麼心情不好了,呵呵……”
我說:“在你心裡,好像就沒有什麼過不去的事情!這點我得跟你學!”
柳月說:“江峰,其實,這人的一生中,沒有過不去的事情,只有過不去的心情。你說,是不是?”
我想了想,說:“你說的有道理,確實是這樣,我想,很多事情我們之所以過不去,是因爲我們心裡放不下,比如被
欺騙了報復放不下,被諷刺了怨恨放不下,被批評了面子放不下。大部分人都只在乎事情本身並沉迷於事情帶來的不愉快的心情。其實只要把心情變一下,世界就完全不同了。”
柳月笑着手:“對,你說的很對,這樣想,你就會覺得生活其實很簡單,生活其實很幸福……在我看來,所謂幸福,就是從來就沒有準確和永恆的答案;金盆銀匙、錦衣美食的人,未見得幸福;粗衣布履、粗茶淡飯的人,未見得不幸福;這個世界的一枝花、一滴水,都可能成爲幸福的源泉;幸福從來都與貧富無關,與地位無關;人之幸福,全在於心之幸福;幸福就住在你心裡,感覺幸福其實就是幸福!”
我點點頭:“嗯……是這樣的……”
柳月又說:“對你來說,你要想幸福,首先得克服一點!”
我說:“哪一點?”
柳月說:“制怒!”
我說:“制怒?”
柳月說:“是的,學會制怒!學會剋制,學會控制自己的衝動!”
我笑着說:“我覺得我做的挺好的,一般來說,別人不惹我,不衝我發怒,我是不會衝動的!”
柳月說:“我看你是自我感覺挺好,呵呵……我說的制怒就是在別人惹你時,要學會剋制,我知道你的火爆子脾氣,心裡擱不下東西,其實呢,不管在官場還是在生活中,你要記住,在別人衝你發怒時,你應當心平氣和,這樣對你的處境纔有幫助。”
我哈哈笑着,說:“這一點,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呢!”
柳月說:“但是你要努力去做到,做到其實也不難,達到這一目的的有效方法是,首先想想被別人激怒會對你產生什麼影響,再想想別人發怒的原因或者動機。你可以這麼想,怒火或許可以不需要去壓制,反而可以去運用。當然,你需要發怒的時候,也不要非得強憋住,但是,你需要記住這樣一個原則:當你發怒的時候,你要做到發怒是有目的的。”
我認真地聽着,覺得很有收益。
柳月說:“能真正做到了這一點,你就會越來越睿智,越來越堅強!你就會克服更多的挫折和困難!”
我聽着柳月的話,看着柳月的臉龐,心裡覺得暖暖的。我想起了柳月經受的那些挫折和磨難,想起了柳月是多麼堅強的挺了過來。
我突然覺得,在挫折和打擊面前,越是堅強的女人越是有一股讓人尊敬與心疼的魅力。柳月就是典型的一個。
我看着柳月說:“柳月,其實我覺得你心裡是無比的堅強,你甚至比我堅強!”
柳月垂下目光,說:“我是沒辦法,我是被生活和現實逼的,我不得不堅強,如果我不堅強,或許,這個世界上早就沒有我了……”
我聽了,心裡覺得酸酸的,有些苦味。
柳月擡起頭,笑了笑:“其實你也很堅強,你是男子漢,男子漢都是很堅強的……對一個男人來說,堅強不是倔犟,更不是強悍,它是心靈的理性依託。它讓受傷的人把目光投向遠方,給自己一個信步生活和奮鬥的理由。堅強的男人人會打一把鑰匙解開心鎖,借一方晴空,擁抱陽光。他還會找一個肩膀讓淚水盡情流淌。愛過,痛過,哭過,笑過。然後繼續堅強……不哭的男人,不見得堅強,哭的男人,不見得是懦弱……”
我這時想起了自己在柳月面前的幾次流淚,不由有些不好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