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漸紅說出這番話來,是因爲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親,事實上這個話有些沉重,衆人不由都沉默了下來。
陸漸紅一見冷場,也知道自己說得有些不適時宜,便笑道:“我也是一時感觸,來,喝酒。”
話雖如此,衆人對陸漸紅卻又多出了另一種感覺,具體是什麼,說不清楚,但是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他的形象變得更豐富更偉大了,並不是他們所經常看到的那個坐擁權勢叱吒風雲的市委秘書,而變得有血有肉活生生了起來。
兩瓶酒全部喝完,陸漸紅和陳國棟自然多了一些,不過三女量淺,也都略有醉意。
正在陳國棟要開第三瓶酒的時候,門忽然被敲響了。
不,不是被敲響,而是被擂響了。
衆人都很是詫異,陳國棟放下酒瓶,邊走邊說:“誰啊?”
“快他媽開門!”
一聽到這個聲音,梅夏的臉色不由變了一下,聽聲音像是季彬,不過她有點懷疑,他不可能找到這裡來吧?
陳國棟剛把門開開,就見一個身材頗爲高大的人直衝了進來,叫道:“梅夏呢?你給我滾出來!”
衆人不由都變了一下臉色,這其中以梅夏和許美韻爲甚。
對於這樣一進來就大呼小叫口出不敬的無理行爲,陳國棟很有意見,道:“你誰啊?”
季彬瞪了一眼陳國棟,道:“我管我老婆,你管得着嗎?”
陸漸紅和陳國棟夫婦這才知道這個人的身份,居然會是梅夏的丈夫,不由都是奇異地看了梅夏一眼。
梅夏現在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不過大場面她是要保持的,便站起來道:“季彬,今天我同事過生日,你先回去,一會兒我就回去。”
“生日?”季彬冷笑了一聲,“生還是日啊?”
這話說得很是大不敬,別說陸漸紅,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很是不舒服,陳國棟不由道:“你給我出去,不然我報警了。”
季彬反脣相譏道:“你愛報不報,警察難道還不讓我管老婆了?”
梅夏軟弱的一面此時顯露了出來,趕緊過去道:“季彬,別說了,我跟你回去。”
“心虛了?現在膽也肥了不是,晚上家都不回,跑來跟小白臉廝混,我打死你這個臭婊子。”季彬罵着就是一個大嘴巴抽了過去。
這一巴掌把梅夏打得天昏地暗,陸漸紅本來覺得這是人家的家事,自己也不好多說什麼,現在這小子居然在自己的眼前打自己的部下,還是個女人,簡直是豈有此理。
騰地站了起來,一個大步跨過去,一把抓住了季彬的衣領,喝道:“你這個王八蛋,打女人!”
陸漸紅衝過去,這夠讓人意外的了,現在還跟個小流氓似的爆粗口,就更是讓人吃驚了,陳國棟也忘了自己該幹什麼,張大着嘴巴發愣。
季彬倒是叫囂着道:“我打我老婆關你什麼事?我知道了,你就是她那個野漢子吧?還說沒有,這回讓我抓到了吧。”
這話剛一出口,梅夏的臉就漲紅了,指着季彬,顫抖着道:“季彬,你……你血口噴人!”
與此同時,陸漸紅啪地一拳就輪過去了,季彬生得人高馬大,但是對付梅夏還行,到了陸漸紅面前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兩拳便被打倒在地,陸漸紅每打一拳就罵一句,“我讓你無中生有”,“我讓你亂打女人”,打到第三拳的時候說,“我讓你……什麼,我也不知道。”
這兩拳一打,梅夏怕事情鬧大了,趕緊拉住陸漸紅的胳膊說:“別打了,別打了。”
豈料季彬手軟嘴卻硬,還在罵:“梅夏,你跟你姘頭一起打我,我記住了。”
陸漸紅一聽更是火冒三丈,一個嘴巴子把季彬給打啞了,將梅夏拉到一旁坐下,然後向陳國棟道:“還愣着幹什麼,打電話報警!”
陳國棟沒有打一一零,而是直接把電話甩到了苗勇軍的手機上,可憐苗勇軍正打算跟老婆溫存一下,一接到電話,不由心驚肉跳,光着身子跳起來罵道:“他媽那個逼的,打到陸書記頭上去了。”
他老婆看着他氣急敗壞的樣子,笑道:“看你那個樣子,陸書記就像你老子一樣。”
“放你媽的屁。”苗勇軍一邊穿着衣服一邊罵道,“他何止是我老子,簡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要不是他,咱們現在能有今天?”
五分鐘的功夫,警車已經到了苗勇軍樓下,再五分鐘的功夫,車子已到了陳國棟樓下。
苗勇軍親自帶着十來個幹警衝了進來,見陸漸紅安然無恙,這才稍稍安心,低聲道:“陸書記,您沒事吧?”
季彬見警察來了,正要喊冤,一聽苗勇軍的稱呼,不由呆了一下,狐疑地看了一眼陸漸紅,真的很眼熟啊,不會真是書記吧。
陸漸紅冷哼了一聲,說:“我們正在陳秘書家吃飯,這個人衝進來,莫名其妙地動手打梅書記。”
苗勇軍這時纔看到梅夏也在,敬了個禮,卻看到她的臉上有幾道指印,趕緊道:“梅書記,您要不要去驗個傷?”
經過這十來分鐘的等待,梅夏的情緒穩定了許多,搖了搖頭道:“不用了。”
苗勇軍回頭向幹警道:“還愣着幹什麼,把這個對市委重要領導圖謀不軌的傢伙給我帶回去。”後面的一句“大刑侍候”差點就冒了出來。
“算了,苗局長,他是我丈夫。”梅夏冷靜地說,“這件事交給我自己來處理吧。”
苗勇軍怔了一下,不由向陸漸紅看了過去,陸漸紅很恨眼前這個不知死活的傢伙,搖着頭道:“梅書記,你是當事人,你處理不恰當,苗局長,你先把人帶回去,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小陳,你送一下苗局長。”陸漸紅向陳國棟使了個眼色。
陳國棟心裡不由一驚,我的個媽啊,這個眼色使得也太惡毒了吧。
跟着苗勇軍走到門外,在他耳邊低聲道:“照顧一下。”
苗勇軍咧開嘴,這纔對頭嘛,領導受了欺負,不“照顧照顧”不符合領導的作風啊。
“有數了。”苗勇軍揮了揮手,一干人等將季彬架起帶上了警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