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飛魄散之中,陸漸紅絕望到了極點,他只希望自己永遠都不要醒來再好。
但這只是一個願望,該醒是終究要醒的。
從他昏迷到醒來的時間並不長,也就一兩分鐘,當他睜開眼的時候,人還在房間裡,只是本來只有三個人的屋子裡多了很多人。
“安然怎麼樣了?”這是陸漸紅睜開眼的第一句話。
“漸紅,你醒了,我沒事。”聽到安然的聲音,陸漸紅還以爲自己還沒有醒來,雖然看到了安然,但是陸漸紅有些不敢相信,擺着手說,“別把我吵醒,讓我在夢裡不要醒來。”
安然笑道:“你胡說些什麼呢?我真的沒事。”
陸漸紅將信將疑地掐了自己一把,疼,這才確信不是個夢,不由猛地跳了起來,正要把安然摟在懷裡,突然醒覺這裡還有不少人,便收斂住自己喜悅的心情。
裡面的人正在忙碌着,他不知道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裡都發生了些什麼,偏過臉去向站在身邊的苗勇軍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苗勇軍很是佩服地說:“陸書記,這一切都要歸功於忠誠老弟啊。”
當時,鐵忠誠和狙擊手佔據了有利地形,在對面的一幢樓裡,觀察到了這房間裡發生的事情,雖然不知道都說了些什麼,但是看到康佳誠手中握着槍,知道里面的情況很是危急。可是狙擊手並沒有把握,鐵忠誠這時主動接過槍來,當然他也是冒着很大的風險的。雖然搏一下也未必就能解決問題,但如果任由事態發展,陸漸紅夫婦都有危險。這件事換了苗勇軍就不敢做,這也是性格使然。鐵忠誠就是一根筋,當時他所想的就是能把康佳誠擊斃,把陸漸紅夫婦救下來,並沒有想到,萬一這一槍沒有打中,將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
所幸,鐵忠誠的槍法很準,準到就在康佳誠準備扣下扳機的剎那間,一槍命中了康佳誠的後腦,將陸漸紅和安然解救於危難之中,如果這一槍開得晚上一點,那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當着一幫幹警的面,陸漸紅道:“忠誠,你是我的恩人啊。”
鐵忠誠黑黑的臉上難得地閃過一絲羞赧之色,卻連話也不會說了。
陸漸紅又道:“苗局,也感謝你們公安戰線上的一幫人爲破獲這起案件所付出的努力和汗水。”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苗勇軍道,“陸書記,也請您跟您愛人到醫院檢查一下吧。”
陸漸紅自己倒是沒什麼,不過安然捱了康佳誠一下,他倒是有點擔心,便點了點頭。
經過檢查,並沒有什麼大礙,陸漸紅這才放下了心,向安然道:“安然,下次不認識的人千萬不要開門,今天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如何自處?”
安然笑着說:“我的名字起得好,安然嘛。”
陸漸紅道:“今天真的是運氣,老天保佑。”
康佳誠的命很硬,這一槍從他的腦後打進去,經過醫院的搶救,他居然沒有死。這讓整個案子手續方面的完善好了很多,等待他的將是法律的嚴懲。
這起案件的快速破獲,讓周琦峰提拔關陽春有了名正言順的由頭,將一衆持反對意見的嘴巴堵住嚴嚴實實,關陽春也因爲破案有功,搶在國慶前落實了政法委書記這一職務。
宣佈的那一天,關陽春小範圍地請了個客,陸漸紅也有幸在邀請之列。人並不多,只是小範圍的,省委副書記費伯渠、省發改委主任莫文衛和省公安廳常務副廳長尚學志,令陸漸紅意外的是,省委書記周琦峰並沒有在場。
陸漸紅與費伯渠在那個會所裡有過一面之緣,並不陌生,尚學志就更不必說了,只有莫文衛是第一次見面。
費伯渠和關陽春是名副其實的上級,不過莫文衛身居要職,尚學志雖然級別比陸漸紅低,但是好歹也算是省裡的幹部,又是熟人,所以陸漸紅的姿態很低,主動上前與衆領導一一握手。
這裡陸漸紅只有和莫文衛是第一次見面,關陽春介紹道:“這位是省發改委莫主任。”
“久仰久仰。”陸漸紅伸出手來笑着說道。
莫文衛只是輕哼了一聲,伸手輕輕沾了一下,很有些目中無人的意思。
陸漸紅心中微感詫異,不過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又與尚學志握了手,關陽春稍有不快地看了莫文衛一眼,論級別,陸漸紅跟你一樣是正廳,又是自己請來的客人,不看僧面還要看佛面,你這樣大喇喇的,擺什麼譜嘛。
不過這個不快只是在他的臉上一閃而過,招呼着衆人坐下。
五人落下座來,關陽春笑道:“人都到齊了,那咱們開始吧。”
費伯渠側過頭去,在他耳邊低聲道:“不等周書記了?”
“周書記臨時有點事情,不過來了。”關陽春低聲解釋了一下,說,“都是自己人,我就不說那些客氣話了,一個宗旨,今天一切算我的,大家多吃多喝。”
五個人單一個,這裡費伯渠的官職最高,第一個舉杯向關陽春表示祝賀,莫主任便和尚學志喝了起來,陸漸紅被落了單。在這一方面,陸漸紅並不在意,不過自飯局開始到結束,莫文衛都沒有舉杯的意思,這讓陸漸紅有點感覺了,不過他並沒有說什麼,今天來,是衝着關陽春的面子來的,並不是衝着他莫文衛,莫文衛怎麼想,他管不着。所以他始終面帶笑容。
費伯渠一直冷眼看着,他跟陸漸紅的接觸僅限於那次會場的一面,並不怎麼了解他,周琦峰對他另眼相看,他深感不以爲然。不過關陽春對陸漸紅青睞有加,費伯渠是知道一些內情的,陸漸紅這次請了外援短時間把案子破了,解了關陽春的危機,那是可以理解的。所以對於莫文衛的故意冷落,他並沒有說什麼,而是看陸漸紅怎麼應對。見陸漸紅面不改色,若無其事,不由暗暗點頭,陸漸紅還真是不卑不亢。從這一點來看,陸漸紅如果不是胸襟寬闊,就是心懷很深的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