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第三產業並沒有錯,跑出租,自力更生,比起那些貪污受賄的人要好多了。”陸漸紅先是肯定了左常春的做法,隨即話題一轉,道,“只是要通過正當的途徑才行,領導幹部帶頭跑黑車,這可是帶頭犯錯啊。”
左常春的額頭有汗了,道:“陸市長,我認識到錯誤了,以前一直覺得大家都這樣,現在才知道我的認識有問題,陸市長,您放心,我一定帶頭糾正。”
陸漸紅點頭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這就對了,免得被打擊到,大家面子上都過不去,畢竟都是一個戰壕裡的戰友。”
左常春見陸漸紅似乎沒有追究下去的意思,心頭稍稍安定,道:“陸市長,我向您檢討。”
陸漸紅笑了笑,道:“要允許同志犯錯,關鍵是犯了錯之後能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並加以改正,這就行了。左部長,嫂子現在從事什麼工作?”
左常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本來是市關工委的會計,後來身體不好,就辦了內退,現在就在家裡,每天打打小麻將,算是休養身體吧。其實她倒是想再找一份工作的,只是年紀大了,誰肯要啊?”
陸漸紅笑道:“如果嫂子有這個意願的話,我可以想想辦法。凹土科技城那邊正好缺少會計這方面的人才。”
左常春大喜道:“陸市長,這要我怎麼感謝您纔好呢?”
“爲我們的好同志解決一些困難,盡些綿薄之力,哪裡還用得着謝啊。”陸漸紅笑道,“回頭我跟達友市長說一下,讓嫂子明天去公司報到吧。”
左常春感動道:“陸市長,我……”
陸漸紅打斷了他的話,微笑道:“生活中如果有什麼困難的話,儘管跟我提,只要合理的能解決的我一定解決。”
走出去的時候,左常春幾乎想哭,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想想他目前這個角色,在市委常委中處於一個很尷尬的位置,就連排名最靠後的秘書長顧秋同,因爲緊靠樑萬崇的緣故,混得也比他好。在市委,他基本上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角色,除了本職工作,他手上分管的工作都是些老弱病殘。這個時代,實力纔是資本。市委的態度也決定了別人對他的態度,所以被邊緣化的他纔會落得如此的一個家庭境地。
他是一個膽小慎微的人,談不上跟誰作對,樑萬崇之所以對他有意見,是因爲前任書記在的時候,左常春所作的宣傳工作基本上都是圍繞着他,而忽略了樑萬崇這個市長。所以當樑萬崇執政的時候,將他打入冷宮再正常不過。爲了表明心跡,左常春思來想去,覺得還是應該跟樑萬崇打好關係,所以在常委上他投了樑萬崇一票。令其失望的是,他的那一票並沒有起到扭轉乾坤的作用,樑萬崇還是輸給了陸漸紅。所以樑萬崇也並沒有因此而對他另眼相看。出於這樣一種情況,面對生活上的窘迫,左常春是沒有顏面向樑萬崇提起的。
同時,由於常委會上的事情,左常春覺得自己旗幟顯明地得罪了陸漸紅,一把手不重視自己,又得罪了二把手,這以後的日子真是沒法過了,而打黑行動伊始,自己的黑車就把市長大人的愛車給碰了,這讓他很是惶恐,深怕會因此惹火燒身。
沒想到今天陸市長非但沒有追究此事,反而還順帶地解決了老婆工作的事。不管陸漸紅是出於什麼樣的心理,拉攏也好,安撫也好,得到的實惠是顯而易見的,相比於樑萬崇的無情,高下立盼。
左常春暗自在想,以後一定要多向市政府這邊跑跑,雖然會因此而讓書記不快,但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樑萬崇不是從來沒拿正眼看過自己嗎,棄已於不顧,倒不如選一個方向,總比被邊緣了的好。
有了這個決定,左常春忽然覺得自己的腳步變得輕快有力多了。人就是這樣,一旦有了方向,一切就都有奔頭。
半天很快溜了過去,吃着安然做的飯菜,陸漸紅彷彿回到了家裡,住處也因爲安然的到來變得有了生氣。
陸漸紅夾了一塊紅燒排骨放到安然的碗裡,說:“後天我要去新加坡考察,打算下午回去一趟。”
“去新加坡?”安然有些驚訝,“去幾天?”
“一個星期。”陸漸紅齜着牙拔出了一根魚刺,道,“有沒有興趣跟我一起過去?”
安然笑道:“我倒是想去,可是我知道你是故意問我的,你去有正事,我不拖你的後腿。”
陸漸紅的心思被看穿了,略有些臉紅,嘆道:“安然,你怎麼就這麼聰明呢?”
“再聰明還不是你老婆嗎?”安然嫣然一笑。
陸漸紅柔聲道:“等過一陣子有時間了,我們單獨去國外好好玩玩,就我們兩個,孩子都不帶。”
安然笑道:“你別說得那麼早,等你有空頭髮都能等白了。”
陸漸紅默然,連回家的時候都不多,又何談能抽出時間去旅行呢。
見陸漸紅一副歉然的樣子,安然笑道:“別作出這種痛心疾首的樣子,我已經習慣了,你好好幹你的工作,後勤有我做保障,保證後方穩固。”
陸漸紅忍不住起身擁住了安然,動情地說:“安然,你付出的太多了,我知道這不是你所願意的生活。”
“什麼變得這麼煽情了?”安然將頭靠在陸漸紅的懷裡,柔聲道,“不過,我還是很感動。”
吃完飯,將屋子裡都收拾了,想了想市裡沒什麼需要處理的事情,便上了自己經歷了處女撞的輝騰車。
隨着一排排建築的不斷後退,俊嶺越離越遠。
有安然相伴,一路的行程便不寂寞了,倏忽間便已到了洪山。
晚上的時候,打電話給牛達讓他過來吃飯,牛達說他在燕華,跟米新友在一起,陸漸紅本來想問他一些事情的,不過想想明天會去燕華一趟,也就沒多問,讓牛達明天在燕華等他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