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漸紅不說話,微笑着看着顧洋欣。
顧洋陽看着陸漸紅的笑,覺得邪惡得很,不由縮了縮身子,下意識地將兩手縮到了胸前,這個動作讓陸漸紅忍俊不禁,笑道:“小顧,這份工作就交給你了,不過前提是不要影響你的學業,另外,每個月多加你五百塊錢。”
顧洋陽顯然有些不能接受這種好事,總認爲陸漸紅圖謀不軌,不過看着眼前這個年輕的市長,似乎挺帥的,臉不由更紅了。
陸漸紅哪裡知道她心裡的小九九,很和藹地道:“你不是說你的手藝不錯嗎,快去做飯吧。”
顧洋陽呆了一下,遲疑着問道:“陸市長,你確定要在家吃飯?”
“做你的飯去。”陸漸紅的笑收了起來,初來乍到,想在家裡吃個飯恐怕不大可能。
果然,不到半個小時,陸漸紅的電話響了起來,是常務副市長黎達友打過來的,笑道:“陸市長,向您彙報工作,不知道有沒有時間。”
彙報工作的地點自然是陸漸紅目前的住處,陸漸紅雖然對俊嶺市有一個大概的瞭解,但並不全面,而且對俊嶺的人事也不怎麼熟悉,常務副市長要來彙報工作,倒可以瞭解一下。
錢渠國送陸漸紅下來的時候,黎達友是到場了的,此人四十出頭,正值壯年,陸漸紅對他的印象不錯,所以一進門,陸漸紅便客氣地道:“黎市長,請坐。”
黎達友左右看了看,笑道:“陸市長不住酒店,住在這裡,很樸素啊。”
陸漸紅目中精光一閃,淡淡道:“小顧,泡茶。”
顧洋陽到目前爲止見到最大的領導就是匡巖,現在兩位市長在面前,侷促得很,放茶杯到茶几上的時候,茶水都溢了出來。
等她回了自己的房間,黎達友帶着一絲曖昧道:“陸市長很有眼光啊。”
這種輕佻的口吻讓陸漸紅很有舒服,笑容在臉上緩緩褪去,道:“黎市長不是來彙報工作嗎?”
如果說剛剛的陸漸紅看上去只是個年輕人,那麼現在給黎達友的感覺就是不怒自威,壓迫感很強。
黎達友第一眼見到陸漸紅的時候,很有些輕視,也有些窩火,本來他是有希望爭一爭這個市長的,事實上,樑萬崇任市委書記之後,很多人都在盯着這個位置,正打算各展神通,有的甚至已經開始了動作,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空降來了一個市長,而且還很年輕。
提到陸漸紅,稍微有點見識的都認識,儘管陸漸紅並不認識他們。原因無它,陸漸紅在濱江的英勇事蹟,省委省政府大肆粉墨地宣傳,誰不認識他?在很多人看來,陸漸紅是個善於作秀的人,所以纔會得到賞識,否則不會走入省領導的視線。因此,黎達友的態度纔會如此隨便,他本不想過來作這個虛的彙報的,但他作爲第一副市長,到市長這裡來彙報工作,是必須的。事實上,他已經怠慢了陸漸紅,而且是有意識的,不然爲什麼要等到現在而不是下午呢?
不過此時陸漸紅的官威一擺,無形中讓黎達友微微有點窒息的感覺,心中不由一驚,難道自己的看法出了偏差?
想到這裡,黎達友稍稍坐正了身體,開始了自己的彙報。
陸漸紅以前幹過縣長、縣委書記,雖然層次不一樣,但是對財政、經濟工作還是很瞭解的,不過他一直靜靜地聽着,並不插言,一直到黎達友說完了,這才點了點頭,道:“今後還需要黎市長支持工作啊。”
這句話說得很平常,但是黎達友的理解就有所不同了,這是一個重用的信號嗎?心裡不由冷冷一笑。
其實他現在的角色很尷尬,樑萬崇任市長的時候,他是樑萬崇的嫡系,當他任市委書記之後,他上一層的呼聲最高,樑萬崇也暗暗影射過,可是沒想到功虧一簣,讓他很是擡不起頭來。所以對着陸漸紅就有些敵視的味道,當然這些不會表露出來,表面文章還是要做的,不過在他看來,陸漸紅即便是再強勢,也不是樑萬崇的對手,樑萬崇現在畢竟是市委書記,自己又是他的嫡系,陸漸紅如果聰明一點的話,工作上該配合的還是要配合的,否則,別怪我給你使絆子。
有了這種心態,黎達友道:“陸市長言重了,支持市長工作是應該的。”
陸漸紅的臉上微微有了些笑容,黎達友道:“陸市長,晚上如果沒什麼安排的話,一起?”
陸漸紅笑了笑道:“黎市長的好意心領了,剛剛過來,累得很,下次吧。”
“陸市長舟車勞頓,我倒是忘記了,那我就不打擾了,告辭。”黎達友笑着站了起來。
陸漸紅也笑着將其送到門口,在轉身的剎那間,兩人臉上的笑容都倏然消失了。
看着黎達友的背影,陸漸紅察覺到了一絲阻力,這黎達友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彙報工作是虛,探探路子是實。在他的心頭,對黎達友打了一個問號。
黎達友上了車,車上還坐着一個人,副市長諸明鬆。
“黎市長,有什麼感覺?”諸明鬆遞過去一根菸。
黎達友吸了一口,模棱兩可地道:“看不出來虛實,不過我感覺應該不是那種只會做表面文章的人,有些內涵。”
諸明鬆是常委副市長,跟黎達友走得很近,他倒是很希望黎達友任市長的,這樣的話,這個常務的帽子說不定會戴到他的頭上,不過陸漸紅的空降滅了他的美夢,連帶着的,他也有些不舒暢。
黎達友見他不說話,笑了笑說:“走,喝酒去。”
陸漸紅剛坐下沒多久,樑萬崇的電話便打過來了,笑道:“漸紅市長,今天沒能去接你,真的對不住啊,大過年的,胡吃海喝,血壓飆升,在醫院裡掛着水呢。”
陸漸紅知道這是託辭,當然心知肚明的事也不能掛在嘴上,微笑道:“梁書記的身體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