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漸紅道:“首先很感謝貴方到燕華來考察投資,並且就此進行相關條件的磋商。”
呂小菡翻譯了,在克勞斯蒂微微點頭之後,陸漸紅接着道:“磋商的主要目的是平衡投資方與受益方之間的利益,換言之,既要保證你方的利益,也要保護我方的利益。我們現在考慮的是,貴方的投資能夠給燕華帶來多大的收益,然後我們才能作出相應的決定。因爲利益是對等的。中國有句老話,付出多少,才能得到多少。抓到奶子就是孃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呂小菡想不到陸漸紅有這句話來形容,雖然形象,不過有點不雅,翻譯出來之後,克勞斯蒂也是一臉詭異之色。
陸漸紅也意識到自己的比喻不當,輕咳了一聲,掩飾了一下,道:“幾年前,燕華市的用地指標就向科技含量高、稅收貢獻大、上馬快的項目傾斜,而且畝均稅收不得低於45萬元。當然,這只是個平均數,有的高附加值的企業,畝均稅收已經超過了55萬元。所以45萬的畝均稅收,也是我們的底限。按照貴方所提出的38萬元每畝地的價格,那起碼畝均稅收不能低於50萬元。那麼請克勞斯蒂小姐考慮一下,只取不捨,無論是哪個國家,相信都不是爲人之本,是不是?”
陸漸紅的這一番話說得有據有情,很是得體,也很陰險。其實陸漸紅稍稍說得大了一些,不過這個本來就是口頭協定,並沒有形成正式的文件,相信即便克勞斯蒂對此進行了解,也沒有關係。陸漸紅算了一筆帳,按照畝均稅收50萬元來計算,1600畝的土地就是8個億。其實畝均稅收只是在30萬元左右,這樣一算,要多出3個多億,相比於降低土地價格,還多收益一個多億,而且土地價格是一次性的,而稅收呈每年遞增的趨勢,從長遠的角度來看,如果這個條件達成,燕華方還是非常划算的。
呂小菡很是佩服陸漸紅的這招殺手鐗,孰輕孰重,相信克勞斯蒂會有一個清醒的認識。
克勞斯蒂也沒想到陸漸紅拋出來這一招,有些意外,不過她當然不會就此作出讓步,說:“陸,看來入燕華的門檻很高啊。”
克勞斯蒂的話裡明顯帶着些威脅的色彩了,不過陸漸紅顯然不吃這一套,如果是不想投資,那很簡單,直接不會繼續再談下去,根本沒有必要說這種揶揄的話,所以陸漸紅向呂小菡道:“告訴她,稱呼我陸秘書長,別叫我陸,工作歸工作,感情歸感情。”
克勞斯蒂聽了呂小菡的翻譯,很遺憾地攤開了手,說:“陸,看來我不得不考慮放棄投資了。”
呂小菡一聽這話,臉色微微一變,陸漸紅雖然不知道克勞斯蒂的意思,但從她的表情上卻猜了個大差不離,心裡冷笑道,媽的,大奶子嚇小孩嗎?當即起身笑道:“買賣不在仁義在,雖然不投資了,但你還是燕華的客人,作爲東道主,地主之誼還是要盡的。小菡,這兩天就麻煩你多陪克勞斯蒂幾天,費用我私人出。”
呂小菡明知陸漸紅是釜底抽薪,可還是暗暗擔心。在人的心裡,總是有一杆天平的,所以,呂小菡自然是傾向於能把這個投資落實下來。不由看了看陸漸紅,意思是態度上要不要婉轉一些。
陸漸紅道:“我怎麼說,你就怎麼翻譯。”
陸漸紅的底氣也不是很足,他雖然覺得克勞斯蒂的投資願望很大,但是也沒有太大的把握,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克勞斯蒂說考慮放棄投資,絕對是以退爲進。陸漸紅早就看出來了,克勞斯蒂只是打前站的,獅子大開口只是在故作姿態,是想從氣勢上壓倒對方,現在陸漸紅不動聲色地來了一招“以其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把問題踢了回去,克勞斯蒂估計也不敢表態,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很快,將會有一個正式的談判團隊來燕華。
陸漸紅的膽子很大,他這純粹是在賭博。他沒想過,萬一賭輸了,迎接他的會是什麼後果。就連後來趙學鵬評價此事,也覺得陸漸紅太過意氣用事,畢竟是幾十億的投資啊,在不發達地區,聽到單項投資有這麼多,非得嚇暈了不可。只是陸漸紅的爲人哲學就是:該死屌朝上,不死翻過來。人在有的時候,太過瞻前顧後,也成不了什麼大事。
克勞斯蒂在燕華只待了一天,便離開了,臨行之前,她跟陸漸紅又見了一面,通過呂小菡的翻譯,表達了兩層意思:第一,她很欣賞陸漸紅,希望他們能成爲朋友。第二,她要回去請示她的集團老總,定奪投資的相關事宜。
陸漸紅這才鬆了口氣,克勞斯蒂的態度雖然暫時看不出來是否有所退讓,但至少她充分考慮了相關的利益得失,原來,她的角色不比陸漸紅輕鬆多少。
陸漸紅真摯地向克勞斯蒂伸出了手:“希望我們合作愉快,合作成功!”
克勞斯蒂的作風非常大膽,狠狠地在陸漸紅的脣上吻了一下,說:“我喜歡你。”
在陸漸紅和呂小菡的目瞪口呆中,克勞斯蒂離開了。
美國人果然夠大膽,夠豪放。
饒是呂小菡見多識廣,識人頗多,也不禁是張口結舌。陸漸紅喂了一聲,把她從迷失狀態中喚醒:“發什麼癡呢,趕緊跟我一起去送客。”
高福海聽了陸漸紅的彙報,也是舒了一口氣,對陸漸紅不由刮目相看,這小子還不是一般的能啊,輕描淡寫之間便將難題擋了回去,只是不知道下一步又會有怎麼的問題出現。
周琦峰雖然在國外,但是秘書長古月還是一日一報,將這個項目的進展情況一一作了彙報,得知克勞斯蒂回美國請示的事,也是很嘀咕,真不知道高福海和陸漸紅用了什麼方法,能取得這樣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