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漸紅又是一愣,他一直都以爲是憑着自己的能力上去的,沒想到背後還有這樣的事。忽然之間,他對高蘭的歉疚達到了一個無以復加的地步。高蘭對自己的幫助,她從來沒有跟自己說起過,她也從來沒有表露過她有一個身居高位的父親,卻在這種情況下,不顧他是個有婦之夫,跟自己保持了幾年的地下關係,這讓陸漸紅情何以堪?忽然之間,陸漸紅有一種迫切想見到高蘭的強烈衝動,呼吸不由重了幾分。
趙學鵬對高蘭和陸漸紅之間的事很清楚。他知道如果高蘭和陸漸紅這麼長久下去,總有一天會出事。一來高蘭是高福海的女兒,這種情況是高福海絕對不能接受的。另一方面,陸漸紅是個有能力而且是真心想幹一番事業的人,不貪不坑,只求發展。這樣的幹部必須要保護。所以高蘭纔會離開準安,雖然她的離開是必須的。以她的身份不可能在一個地級市待上多久,只是時間提前了一些。
趙學鵬一直在注意着陸漸紅的表情,見他有些激動,淡淡地提醒道:“高蘭快要結婚了。”
陸漸紅的心頭像是受了重重一擊,耳邊嗡嗡作響。儘管他清楚地認識到自己並不能給高蘭帶來什麼,但是他還是接受不了她要結婚的消息。狠狠嚥了一口吐沫,讓自己的意識恢復過來,道:“那要恭喜她了。”
趙學鵬心中也是嘆了一口氣,其實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他也很矛盾,猶豫着是不是要告訴他,因爲高蘭的結婚與陸漸紅同樣有着莫大的關係。
聽到陸漸紅言不由衷的話,趙學鵬覺得自己有必要打醒他,如果說陸漸紅是個單身漢,他會很支持他跟高蘭的來往,並且會從中撮合,但現在的情況,他絕不允許他和高蘭之間再有什麼交集,這樣無論是對高蘭還是對他個人的發展都是極度不利的,所以他重重地咳了一聲,道:“漸紅,男子漢大丈夫,必須有所棄。”
陸漸紅不由動了動身體,他知道趙學鵬知道他們的事。趙學鵬幾近直白的話讓他略有尷尬,低頭道:“趙叔,我知道。”
頓了一下,又說:“高蘭的對象是什麼人?”
趙學鵬道:“這個你就不用再關心了,我只是告訴你這個消息。”
陸漸紅也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控制得不好,咬着嘴脣道:“趙叔,你放心,我不會做出格的事的。”
趙學鵬一方面讚賞陸漸紅及時控制住了感情,但是另一方面,趙學鵬卻改變了初衷,不打算再繼續就此事說下去,如果讓陸漸紅知道高蘭結婚的真正原因,那麼他心中的負疚會更大。
“最近這段時間你一直忙於公推公選,明天的答辯很重要,你也抓緊時間休息一下吧。有什麼事等公推公選結束以後再說。”趙學鵬站了起來,陸漸紅將趙學鵬送出門,回到房間便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機,高蘭上次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根本沒提過這事,一點端倪都看不出來,現在不可能無緣無故來個閃婚,這裡面肯定有問題,一定要弄清楚。
電話在就快要斷的時候終於接通了,傳來了高蘭略顯嘶啞的聲音:“漸紅,你好。”
“我不好。”陸漸紅壓低了聲音,“聽說你要結婚了,我一點都不好。”
“你到底還是知道了。”高蘭的聲音裡一絲顫抖,“人總是要結婚的,是不是?”
陸漸紅不甘心地說:“是的,可是你不會,你至少不會一聲不響地不告訴我。”
“那你要我怎麼樣?難道我結婚還需要徵求你的意見嗎?”高蘭的聲音略微提高了一些,“漸紅,是的,我捨不得你,可是我們永遠都沒有結果。不結婚是痛,結婚也是痛,那麼結不結婚又有什麼區別呢?你就是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
陸漸紅的心忽然間撕裂般疼痛,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高蘭接着道:“漸紅,真的很感謝你曾經給予我的快樂,我會永遠記住,但是以後,我們最好不要再聯繫了。”
陸漸紅從來沒有覺得如此痛心過,可是卻沒有任何的言語能夠正確描述他此刻的心情,只能說道:“高蘭,祝你幸福。”
在掛下電話的那一瞬間,陸漸紅的眼睛溼潤了,高蘭昔日的一顰一笑猛然間清晰地在眼前閃現。他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的高蘭淚如泉涌,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的心已經被一片片地撕碎。
房門被緩緩推開,高福海一臉慚色地走了進來,看着滿臉淚水的高蘭,不由也是老淚縱橫,顫抖着伸出手,輕輕落在了高蘭的髮梢:“小蘭,爸爸對不起你,是爸爸害了你啊。”
高蘭的淚流得更厲害,捂着脣的手不住地顫抖着:“爸,什麼都不要說了,女兒是你生你養的,能爲你承擔一些事,是也應該的。我已經決定了。爸,你先出去吧。”
高福海坐回到客廳的沙發上,點上了一根菸,在吐出一口淡淡的霧氣之後,他的手機便響了起來。看着手機屏幕上所顯示出的名字,高福海的眼睛裡閃過一抹厭惡,按下了通話鍵。
“親家啊,徵求一下你的意見,孩子的婚宴到時候是單獨辦還是放在一起?”
“這事等等再說吧。”高福海竭力壓抑着心頭的不快說。
“哦,哈哈,那我等你的回答再作安排哦。”
高福海恨恨地扔掉了手機,霍華德找他的那一幕再次閃過。
那是釣魚後的沒幾天,霍華德再一次約見了高福海,不過這次不是釣魚,也沒有提到高蘭和霍東林的事,而是因爲另外一件事。當時的霍華德穿着一身警服,與他一起來的還有兩名幹警。
在高福海的辦公室裡,霍華德讓同來的兩名幹警出去了,這才坐下來,皺着眉頭說:“老高,你真糊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