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刀一直在沉默着,陸漸紅並不知道他已經被小高留下來有多久了,但是從茶几上的菸灰缸裡幾乎堆滿了的菸頭來看,他們應該坐了很久了。
小高又一次把香菸遞過去,煙盒裡只剩下一根菸了,自己點上了,道:“你不喜歡中華煙,還是抽你自己的蘭溪吧。”
任克敵其實已經有了點感覺,只是刺刀也是陸漸紅的護衛之一,他並沒有敢把這一點往那方面去想,現在聽到小高突然提到蘭溪煙,頓時眼神一凜,向刺刀看了過去,而一隻手也不經意間摸向了腰後。
刺刀倒是若無其事地從口袋裡摸出一盒檔次不是太高的蘭溪來,從裡面抽出了一根,緩緩點上,道:“高老大,我們煙都抽了兩包多了,說是等首長回來有事情要宣佈,現在首長回來了,你又要說出這種莫名其妙的話,我真的不明白你的意思。”
小高笑了笑,道:“任局長,你來問吧。”
任克敵與小高交換了一下眼色,兩人有了不少次的配合,還是比較默契的,當下輕咳了一聲道:“刺刀,發現葉詩研屍體的當晚,你在哪裡?不要急着說,好好考慮一下,不要說漏了。”
刺刀恍然道:“原來是這樣。高老大,你居然懷疑我。”
小高淡淡道:“回答任局長的問題吧。”
刺刀的目光露出一絲淡淡的悲哀之色,緩緩道:“我跟幽靈兵分兩路,追蹤到了葉詩研到了清河區,在李樹林外面看到了她的涼鞋,後來看到她……她……”
說到這裡,刺刀說不下去了,眼睛裡滴下了一滴淚水,而此時的張甲已經咬起了牙,那種痛心實在是無法言喻。
“在這個過程中,誰能給你作證?”任克敵不緊不慢地問了一句。
“作證?”刺刀猛地一拍桌子,“我有什麼作證?好,你們都懷疑我是不是?行,拿出證據來,我無話可說。”
幽靈忍不住道:“高老大,會不會弄錯了?”
小高擺了擺手,示意幽靈不要說話,道:“刺刀,我很想知道,這份遺書是怎麼回事?”
刺刀負氣道:“你問我,我問誰?”
小高把頭偏向了張甲:“張甲,詩研留下的遺書是你發現的吧?”
張甲也有些糊塗了,道:“我在詩研的化妝盒裡發現的。”
“當初詩研失蹤的時候,她房間裡的裡裡外外我和任局長都翻了個遍,什麼發現都沒有,那個化妝盒我們也是親眼看到裡面空無一物的,所以我就很奇怪,爲什麼一直空着的化妝盒忽然會多出一份遺書出來,這證明了什麼?只能證明這份遺書是有人後放進去的。”
刺刀冷笑了一聲,道:“會是誰放進去的呢?”
“不是我。”張甲不由失聲道,他的嫌疑卻是變得大了起來,因爲這封遺書是他發現的。
小高沒有回答張甲,道:“其實這封遺書根本就不是葉詩研寫的,任局長再一次請了具有國際權威的專家對遺書作了筆跡鑑定,得出了這個結論,刺刀,我很佩服你,你的這封遺書僞造得相當成功,幾乎騙過了所有人。”
刺刀剛要說話,小高擺了擺手道:“其實,你忽視了一點,我們並不是通過她的筆跡確定了這份遺書是假的,你知道是哪裡嗎?”
刺刀的目光很堅定,淡淡看向小高。
小高道:“因爲你根本不知道葉詩研是怎麼稱呼張甲的,在遺書中,葉詩研是這麼寫的,張甲,我對不起你,而事實上,葉詩研一直都稱呼張甲爲甲殼,如果這封遺書真是出自於葉詩研的手筆,在心情極度愧疚的前提下,她不會忘記平時這個親暱的稱呼。”
“畜牲!”張甲跳將起來,一拳打向刺刀,刺刀一閃身避開,卻是道,“這些關我什麼事?”
張甲也是怔住,是啊,這些關刺刀什麼事?
小高道:“確實,你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葉詩研的房間,把這封僞造的遺書放進她的化妝盒,又讓張甲發現遺書,證明這事與你無關,洗脫了你的嫌疑,天衣無縫,但是你終究還是忘了一點,這封遺書上留下了你的指紋!”
“不可能,我根本連碰都沒有碰過這份遺書,怎麼會留下我的指紋?”刺刀神情冷靜,看着小高,“高老大,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要把矛頭指向我,但是如果你用這種方法來誘我,我很不服氣。”
陸漸紅一直冷眼旁觀,刺刀的心智是非常堅定的,想利用言語間的漏洞誘他,確實不大可能,事實上,連他也在懷疑小高的判斷是不是錯了,不過小高既然說得有把握,那他掌握的東西肯定不止這些,便不作聲,繼續旁觀下去。
“好,你還記不記得你發現葉詩研屍體的那天,你穿的是什麼衣服?”小高一點也不顯得着急。
刺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沉聲道:“高老大,我會回答你的問題,咱們的交情到此爲止。”
小高沒有理他,道:“說說吧,你那天穿的是什麼衣服?”
刺刀看了張甲一眼,淡淡道:“我記得很清楚,我穿的是詩研送給我的夢特嬌T恤。”
“詩研送你衣服?”張甲的眼睛裡騰起一道怒火,忽地站了起來,小高這時道:“影子,能不能把張甲帶到別的房間裡?”
影子的眼神變得非常複雜,拍了拍張甲的肩膀道:“張甲。”
張甲一甩肩膀,怒道:“別碰我。”
陸漸紅這時沉聲道:“甲子,聽小高的。”
小高目送着張甲離開,面上的神情顯得非常凝重,然後才把目光放到刺刀的臉上:“還記得詩研的涼鞋嗎?或許你早已經忘記了,在詩研的涼鞋上找到了你褲子裡的纖維,或許你會說,這樣的纖維並沒有什麼奇怪的,同批次的衣服上都會有,那麼我告訴你,在葉詩研上吊的繩子上也找到了同樣的纖維,而在葉詩研的指甲縫裡還找到了一絲皮膚殘屑,法網恢恢,疏而不漏,或許想不到,在她臨死之前,會留下一條指證你的線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