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劉建國通過種種渠道,借別人的嘴說陸漸紅在湖城有多目中無人,有多自以爲是,有多剛愎自用,相信高福海一定有所耳聞,現在他說要舉薦,就是探一探高福海的態度,如果高福海不同意舉薦,那他就可以表達自己的真實願望,如果高福海同意舉薦,那又自當別論。
哪知高福海並沒有表什麼態,只是說:“陸漸紅作爲交流乾部到湖城去,時間很短,工作成效還不顯著,這個時候舉薦是不恰當的。再說,是否舉薦也輪不到你一個政法委書記過問,市委難道就沒有人嗎?省委也會有自己的考慮。你就別動這個心思了。”
高福海的話既是批評,又是警告,聽到劉建國心頭大寒,他就不明白了,陸漸紅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夥子,以前是趙學鵬的部下,受到他的關照理所當然,可是高福海爲什麼要替他說話呢?
他當然不知道,高福海的女兒高蘭和陸漸紅關係不是以一個“深”字所能形容的,況且陸漸紅任準安市酈山縣縣委書記時,所做出的成績大家有目共睹,也深受高福海好評。高蘭也曾在高福海面前提過,陸漸紅是一個剛正不阿的人。高福海和劉建國來往頗深,當然知道他的那些鬼心思,所以當劉建國提到陸漸紅時,立刻便隱隱地警告劉建國不要胡來。不然他會死得很難看這句話,高福海沒有說,但他相信劉建國應該能聽得出來這層意思。
劉建國放下電話,心涼了大半截,想用陽謀這條路搞走陸漸紅是不可行了,況且這小子水火不傾,儘管知道他男女關係上面似乎有點問題,但一無證據,二是疑似有關係的女人已經不在湖城,是沒法搞了。
這一夜,劉建國沒怎麼睡好,他還不甘心。明的不行,咱來陰的。
李海濤成爲組織部副部長之後,顯示出了極強的工作能力和責任心,與常務副部長柯一軍的配合堪稱完美,而幹部處在黎小明的帶領下,也呈現出勃勃生機的景象。辦公室工作在舒依的打理之下,也是井井有機。有這樣得力的部下,陸漸紅除了掌握一些大方向以外,倒變得沒什麼事可做了。
這段時間,姜海風找得他很勤,雖然大多都是並不重要的工作,但在外人看來,陸漸紅絕對是姜海風的紅人。陸漸紅心裡也清楚,姜海風作出這種姿態,就是想讓別的常委知道,有着深厚背景的組織部長陸漸紅跟我就是一條船上的人,動陸漸紅可是個瓷器活,誰想動歪心思,先掂量一下自己有沒有那個金剛鑽。
陸漸紅也不介意別人這麼認爲,有一個同盟總比孤身一人好。
由於輕鬆的緣故,陸漸紅每個週末都會回來跟安然度過一個小蜜月,週五去準安,週日傍晚回湖城,那感覺,豈一個“爽”字了得。不過陸漸紅髮現,安然有一個比較好的女性朋友,叫曲洋,人長得不錯,有時候吃飯的時候,安然會把她也叫上。
接觸多了,也就熟悉了,曲洋很健談,據她說是做藥材生意的,有一次在超市買東西和安然認識的,一來二去就成了好朋友。
天漸漸熱了起來,那個週日傍晚,陸漸紅在家裡吃了飯,與安然告別,準備回湖城,打電話給牛達時,才知道牛不起發高燒。想起那次孩子生病到燕華兒童醫院時的情形,陸漸紅很能感受到父母對孩子的關愛之情,便開了車去醫院看看,安然和曲洋也都買了些營養品去看望。陸漸紅讓牛達安心照顧孩子,他自己開車回湖城。
出了醫院,將安然送回家,曲洋悄悄向陸漸紅說:“我有筆生意要去湖城談,能不能搭你的順風車?”
這個問題自然不大,陸漸紅沒想那麼多,開着車便駛向了去湖城的路。
走的時候已經六點多了,車行至半途,天色已黑了下來。
曲洋在車上一路和陸漸紅說着話,開着玩笑說:“陸哥,你是玩政治的,我就說個笑話給你聽聽。男子去提親,女方家長說:請自我介紹。A說:我有一千萬;B說:我有一棟豪宅,價值兩千萬;家長很滿意。就問C,你家有什麼?C答:我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個孩子,在你女兒肚子裡。AB無語,走了。陸哥,你知道這件事的啓示嗎?”
陸漸紅笑道:“不知道。”
“核心競爭力不是錢和房子,是在關鍵的崗位有自己的人呀。”曲洋笑着解釋。
“想不到你懂得還挺多的嘛。”陸漸紅也笑了起來,不過通過這個笑話,也能得到一些啓發,誠如曲洋所說,在關鍵的崗位要有自己的人。就拿組織部來說,因爲用了柯一軍,用了李海濤,用了舒依,用了黎小明,讓組織部這部機器運轉得非常流暢。再如姜海風,正是因爲抓住了組織部長,從而使得他手中的人事權一步步地集中到他的手中。
曲洋見陸漸紅沉默了下來,便說:“陸哥,你這個人真沒勁。你也說個笑話給我聽聽吧。”
陸漸紅笑道:“剛纔你考了我一下,現在我也考你。”
曲洋嬌嗔道:“陸哥,你壞死了。”
陸漸紅微微一愣,這纔回味過來,那個“考”字如果換成“拷”,那意思就曖昧去了。不由搖了搖頭,說:“民國初名妓小鳳仙,如果跟了民工,就屬於掃黃對象;她跟了蔡鍔,就千古流芳了;要是她跟了孫中山,那有可能成爲國母。這件事的啓示是什麼呢?”
曲洋不知道,陸漸紅說:“此事的重要啓示:不在於你幹什麼,而看你跟誰幹。”
曲洋噗哧一聲笑了起來,花枝亂顫,胸前一對人間胸器波濤洶涌。
兩人一邊瞎扯,轉眼間天就黑了下來。由於高速公路有一段在修理,所以只能轉入便道,漸漸地便沒有了人煙。
車正顛簸着,曲洋忽然輕輕地呻吟了起來:“肚子好疼呀,陸哥,你把車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