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漸紅怔住了,是的,他只考慮到了怎麼讓鐵松嶺解除麻煩,倒是沒有顧及蔣婉靈,在他的潛意識裡,或許也不怎麼認可這樣一種感情吧,在世俗的眼光裡,這種感情是不被人所能夠接受的。
見陸漸紅怔住,景珊笑了笑道:“所以,解鈴尚須繫鈴人,如果婉靈真的執着下去,要想這件事徹底解決,還需要從多方面做起。”
陸漸紅這個時候全然無緒,便道:“聽你的安排。”
景珊微微一愣,隨即臉上便浮出一絲古怪之色來,這抹神情讓陸漸紅的心頭不由一蕩,可是在那剎那間,他想到的是安然,所以立即壓下了那股旖念,道:“景珊,你就別賣關子了,說吧。”
景珊道:“要想舅舅不再追究這事,需要馬駿出面,像這種事情,放眼天下,恐怕也只有馬駿的話舅舅能聽得進去,其他人,我也不能。不過這要建立在婉靈死心的基礎上。事實上,舅舅包括其他人都知道,這是婉靈鬧出來的事情,如果婉靈不再糾纏,鐵松嶺的事情不能解決,但是如果還糾纏不清的話,鐵松嶺的麻煩還會有。”
馬駿那邊,陸漸紅雖然不敢說打包票,不過想來他會賣自己一個面子,只是蔣婉靈那邊卻是頗爲頭疼,因爲感情上面的事情是不能按常理來推斷的,一旦鑽入了死衚衕,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想了一下,陸漸紅道:“春同那邊怎麼說?”
景現明白陸漸紅的意思,搖了搖頭道:“婉靈現在恨死同春了,不可能聽得進去他的話,至於我,跟她的關係不近,也是很難說得進去,漸紅,我看你倒是個不錯的人選。”
陸漸紅大汗,不過景珊說得似乎有那麼一點道理,早年陸漸紅跟蔣婉靈的關係不錯,或許自己的話她能聽一聽,當然,陸漸紅也不認爲他就能夠力挽乾坤,畢竟這是感情上的事情,理智在感情面前只是個笑話。
“她的手機號碼是多少?”陸漸紅決定嘗試一下。
“她人就在康平,我讓蔣春同聯繫一下,看看能不能見一面。”景珊也不想因爲這些事情影響到鐵松嶺,這是對鐵松嶺的不負責任。
陸漸紅松了一口氣,蔣婉靈一來,他們將不可能單獨在一起,雖然陸漸紅在心底裡隱隱有那麼點發生些什麼的意思,但是他又矛盾得很,蔣婉靈一會兒來了,他的糾結將不再存在。
蔣婉靈原本是不想接電話的,不過在景珊發了一條短信之後,還是接了景珊的電話,景珊倒沒有說其他事情,只是告訴她,陸漸紅在這裡,希望她能過來一趟。
蔣婉靈來得很快,雖然有一番精心打扮,但是當陸漸紅看到她時,還是吃了一驚。最後一次見蔣婉靈的時候,陸漸紅記得她還是一個活潑靚麗的女孩子,但是現在看到的卻是一個憔悴消瘦的蔣婉靈,很顯然,她也很受這件事情的困擾,一方面因爲她給鐵松嶺帶來了麻煩,另一方面,她的感情也受到世俗目光的質疑。
“婉靈,你來了,坐吧。”陸漸紅讓自己的神情顯得自然一些。
蔣婉靈強笑了一聲,便沉默着不吭聲了。
陸漸紅向景珊看了一眼,示意她先回避一下,景珊會意,當下道:“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你們先聊吧,中午我已經在這邊訂了餐,到點的時候,會有服務人員來通知。”
房間裡只剩下兩個人,陸漸紅斟酌了一下,道:“我也是昨晚才知道這件事情的,婉靈,你的壓力是不是很大?”
蔣婉靈聲未出淚先行,梨花帶雨,很是讓人心疼。
陸漸紅又道:“婉靈,事情已經發生了,總需要面對,哭解決不了問題。”
蔣婉靈抑制着自己的哭泣,抽咽着道:“陸書記,你是不是也勸我離開他?”
陸漸紅笑了笑道:“從情感的角度來說,我很尊重你的決定,但是這個社會是一個世俗的社會,有很多感情是不被別人認可的。”
蔣婉靈固執地道:“我的感情爲什麼需要別人認可?”
陸漸紅點頭:“是的,婉靈,我很佩服你的勇氣,也很希望你的感情能夠有一個好的歸宿,只不過,現實總是需要面對的,人是羣居動物,像古時代的隱士那樣生活的,不是沒有,但也是鳳毛麟角,另外,你僅僅是從你的感情角度來說的,有沒有考慮到鐵松嶺的感受呢?他能不能接受你的感情?有沒有其他的顧慮?你有沒有去想過?”
蔣婉靈不由道:“他爲什麼不能接受?”
“我可以抽根菸嗎?”陸漸紅揚了揚從口袋裡拿出來的煙,得到同意後點上了,吸了一口,道,“好,假設他能接受,那麼他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才能接受呢?他不是年輕人,這一點足以成爲你大伯否定的理由,最後就是離開政壇,那麼將來的生活怎麼辦?等一下,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可以說窮日子你能過,可是鐵松嶺既然接受了你,他就不會讓你過苦日子,但是習慣於做官的人,離開這個舞臺之後,他能幹些什麼?是的,他有他自己的人脈關係,可是不要忘了,他是在什麼背景下離開政壇的,有誰跟幫他?幫他無異於是跟你大伯作對。”
陸漸紅頓了一下,又道:“他今天五十四歲了,你也就二十六七吧?二十年後,他如果離開人世了,剩下的日子你又怎麼過?我知道,這麼說很無情,但是現實比我的話要無情得多,也更殘酷得多。婉靈,這是我的一些看法,但是真正怎麼想怎麼做,你有你自己的決定。”
蔣婉靈怔住了,她的確沒有想到這些,她只沉浸於對感情的憧憬之中,對將來並沒有一個正確的認識,當然,這對於一個嬌生慣養,含着金鑰匙長大的女孩子來說,並不奇怪,而陸漸紅的話對她的觸動確實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