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校長,誤會,這是誤會。”匡國宗情急之下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
“誤不誤會很快不知道了。”陸漸紅可沒有跟他開玩笑的意思,不過他也知道,這件事上自己是沒有執法權的,還需要藉助上嘉省委的力量。
陸漸紅這個動作,匡國宗是頂不住了,暗暗向隨同的副校長使了個眼色,那副校長機靈得很,見狀便悄悄地退出了門外。陸漸紅只當沒有看到,任他去求救。
接到電話,楚大偉意識到陸漸紅似乎是針對自己而來的,可是捫心自問並沒有做什麼得罪他的事情啊。
楚大偉掛斷了手機,便無心再去聽會議講話,而是皺着眉頭思索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現在陸漸紅的來意再去制訂顯得意義不大,關鍵是挪用了這筆款子,會造成什麼後果。中央黨校自身是沒有什麼對下的經費的,這也直接造成這筆資金的使用得不到有效的監督,更沒有什麼強力而有效的對應措施,加上挪用的時間尚短,而這筆資金也並沒有進入哪個個人的腰包,自己完全可以解釋爲暫時的挪用,最壞的結果恐怕也只是把這筆錢還上,反正錢轉來轉去都在城關,待陸漸紅一離開,想怎麼用還不是自己說了算?他陸漸紅總不至於成天就盯着這筆錢吧?
想到這裡,楚大偉的心便淡定了許多,可是這只是針對這件事本身作出的應對,如果從政治的角度出發,事情恐怕不是這麼簡單。
市長傅維軍和副市長曲功成,一個是他在上嘉時的省政府管家,一個是他的秘書,這兩人都是他的親信,在城關卻被自己壓得死死的。陸漸紅現在借題發揮,極有可能是爲了這兩個人而來的。
楚大偉的嘴角閃過一絲嘲諷般的笑意,陸漸紅啊陸漸紅,這個時候你來趟這趟渾水,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嗎?先別說你的手能不能伸這麼長,就是伸過來又有什麼用呢?楚大偉這麼想倒也無可厚非,因爲他是代克明的親信,這裡面自然涉及到立場等諸多的因素,也就是說,楚大偉真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代克明是不可能袖手旁觀的。而代克明能夠在到上嘉短短几個月裡與馬駿平分秋色,已經證明了他的能力和能量。
楚大偉一念及此,心情便坦然了許多,重新投入到會議中去。
城關市委黨校,來的人不僅僅有省紀委副書記楊承照和審計廳財政審計處處長,連候笑方也到了。
在此之前,在陸漸紅的眼皮子底下,還沒有人敢對賬冊進行處理,也沒法子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去假造,況且賬實不符,恐怕更不好說話。
簡單地對市委黨校的賬目進行了初步的審計,用時並不長,因爲在黨校的賬目上根本沒有這筆資金的任何信息。
在黨校的會議室裡,審計處將初步的審計結果報給了陸漸紅,候笑方以及市委黨校的部分人蔘加了臨時召開的會議。
“匡副書記,這個怎麼解釋?”陸漸紅的臉雖然沉着,口吻卻淡然了很多,但正是這種淡然卻讓匡國宗的心突突直跳,幸好剛剛已經與楚大偉聯繫過,便苦笑着道,“陸校長,是這樣的,這筆資金到了財政賬戶上,我向傅市長要了好幾回,傅市長都沒有給我正面答覆。”
陸漸紅的眉毛揚了揚,道:“匡副書記的意思是說,這筆錢一直都還在財政賬戶,沒有撥到黨校來?”
“黨校確實沒有拿到這筆錢。”事情到這個份上,匡國宗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真要是與傅維軍對起質來,自己一口咬死了就是他不肯給錢。他的心裡是有點底的,因爲這筆錢沒有被任何人吞到私人的口袋裡。
陸漸紅點了點頭,道:“挪用公款,傅維軍的膽子不小啊。”
陸漸紅一邊說着,一邊親自打電話給傅維軍:“傅市長,請你立刻到市委黨校三樓會議室來,我有點事情要問你。”
陸漸紅的話顯得殺氣騰騰,匡國宗的心裡有點毛毛的,可是這個時候容不得他去退避,但是心裡已經做好了準備,如果真的頂不下去就往楚大偉頭上推吧,陸漸紅剛剛雖然只說了“挪用公款”這四個字,但是後面還一個“罪”字沒說出來,這可不是他能扛的了,就是再得罪楚大偉也顧不上了,總不能把自己摺進去吧?況且黨校確實沒有拿到這筆錢,自己何必要做這個出頭鳥呢?要知道,出頭鳥就是給人用槍拿來打的。
在等待傅維軍來的過程中,候笑方也是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先是向陸漸紅作出了檢討:“陸校長,這件事情我也有責任,沒有對資金進行有效的監督,導致專款未能專用,嚴重影響了正常的教學秩序,請陸校長批評。”
候笑方無疑是非常配合的,先是把市委黨校的責任撇開了,表示這筆錢之所以未能到賬是因爲市委市政府,而非黨校本身專款不專用,這是把矛頭轉移了,也正是陸漸紅所想要的,而聽在匡國宗的耳朵裡,心裡也是鎮定了許多,候笑方是把他置於“受害人”的位置的,責任便與他沒有多大的關係了。
陸漸紅沉着臉道:“笑方書記也先別急着攬責,等傅市長來了再說不遲。”
黨校離市政府並不遠,半個小時後,傅維軍便匆匆地走進了會議室。
“傅市長,省委有一筆專項資金撥給市委黨校,這件事你知不知道?”問話的不是陸漸紅,而是省委副書記候笑方。
候笑方開了口,匡國宗的心便猛地一沉,到這個時候他如果還看不出來這件事的矛頭根本不是指向他而是另有其人,那就白混這麼多年了。看來自己與傅維軍對質是無法避免了,那麼態度上的抉擇是擺在他面前的問題,他已經意識到,越是爭執下去越有可能對楚大偉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