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悅娜是忍着氣回到鋼鐵廠的,一眼看到的便是廠門前停着的一、二號車,黨政一把手都到了,看來是大動干戈了。
柳悅娜深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的情緒平復到最佳狀態,然後才下了車,直奔會議室而去。
進了會議室,柳悅娜滿面春風地說:“陸書記,安縣長,你們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也不打個招呼?”
安加森道:“柳董,你來得正好。鋼鐵廠在縣政府作出關停整改的決定之後,沒有任何整改措施私自恢復生產,柳董,你這是目無法紀呀。”
安加森說得很嚴重,要是以前,柳悅娜肯定會冷笑一聲,不過她得到了李昌榮的指示,便賠笑說:“安縣長,您說得太嚴重了吧,我根本就不知情。”柳悅娜回過頭,臉沉了下來,其臉色轉變之快令人咋舌,“孟總,你給我解釋一下,到底怎麼回事?我一再強調,要按照縣政府的意見辦事,誰讓你恢復生產的?”
孟佳道:“柳董,是這樣的。工人們今天早來上班,我跟他們說,縣裡要關停廠子,叫他們回去等候通知,他們不同意。柳董,你也知道,工人們紅起眼來,我也沒辦法。”
柳悅娜瞪着眼睛說:“你是這麼說的嗎?你是不是告訴他們在廠子關停期間,工資停發了?”
“好了,好了。”安加森道,“柳董,你就不要跟孟總唱雙簧給我們看了。鑑於鋼鐵廠對縣政府的決定不聞不問,未經縣委縣政府的同意,私自生產,情節嚴重,態度惡劣,現決定對悅娜鋼鐵廠作出三月內必須整改到位的決定,如果逾期未能整改,縣委縣政府有權封廠。柳董,你自己好自爲之。記住,時間只有三個月。”
安加森的話一點都不留情面,這讓柳悅娜的心裡極度不舒服,早把李昌榮告誡她的話拋到了腦後,鐵青着臉說:“陸書記,這是你的意思?”
陸漸紅笑了笑說:“柳董,我想你還沒搞明白,這不是哪個個人的決定,而是縣委縣政府根據事實情況所作出的統一認定。我希望,三個月後,悅娜鋼鐵廠能夠恢復生產,畢竟這是一個在酈山排得上號的大企業,是不是?”
柳悅娜差點就忍不住要破口大罵了,還是孟佳機靈,趕緊說:“陸書記,我們會按照你的指示辦的,我送你們出去。”
陸漸紅等人走後,柳悅娜是越想越氣,抓起桌上了菸灰缸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孟佳回來後,默默地將地面上四五分裂的碎片以及濺得到處都是的玻璃碎片清掃了之後,站在邊上不說話。
陸漸紅的表態等於是完全和柳悅娜決裂,柳悅娜是個心高氣傲的人,當初沈明海像條狗一樣的圍着她轉,在市裡省裡都有關係,陸漸紅這麼做完全是不把她當一回事,這口氣讓她怎麼忍得下去,用力向空中揮了揮手說:“陸漸紅,我就不整改,看你能拿我怎麼辦?”
孟佳小心翼翼地說:“柳總,這麼做不妥吧?明着跟縣裡對抗下去,沒有什麼好處。”
“這事不用你操心。”柳悅娜向孟佳揮了揮手說,“從明天開始,你放假,不用來上班了。”
在陸漸紅的辦公室裡,安加森道:“陸書記,現在我們跟柳悅娜是撕開面子了,現在下了最後通牒,你看柳悅娜會採取什麼對策?”
陸漸紅淡然道:“我們現在以不變應萬變,不管她採取什麼對策,鋼鐵廠必須環保到位,這是我的底線,也是我的目的,至於她想什麼點子,不是我所關心的事。”
安加森道:“陸書記,說真話,這一次結合省裡出臺的文件,柳悅娜除非是不想再搞這個鋼鐵廠,否則她非整改不可,我現在所擔心的是,這件事上會不會對你產生什麼不利的影響。”
陸漸紅笑了笑:“老安,我知道你是爲我好,可是如果前怕狼後怕虎,你也不想得罪人,我也不想得罪人,那誰來得罪呢?有些事情是一定要有人做的。我既然來到了酈山,這個就是我的職責。老安,這件事對我會產生什麼後果,我不知道。我要向你說的是,萬一我不能繼續待在酈山了,你一定要以酈山的發展爲己任,我們的個人得失並不重要,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纔是正事。”
陸漸紅的話說得有些悲壯,安加森的鼻子酸酸的,說:“陸書記,你也別這麼悲觀。我個人認爲,在這件事上,你應該向主要領導說明情況,取得支持。”
陸漸紅忽然想起了上任書記時,趙學鵬對他說過的話,只有在萬般無奈的情形下才選擇孤軍奮鬥。現在他才明白了趙學鵬的意思,當他需要幫助的時候,是可以找他的。
好在陸漸紅給柳悅娜的時間是三個月,在這三個月裡,他可以做很多事,這其中自然包括去找趙學鵬。
陸漸紅沒想到,一件事情的發生令他去找趙學鵬的時間提前了。
進入七月,陸漸紅的外甥女、二姐的女兒張子怡師範學院畢業,她從小的願望就是做一名教師,其實按照陸漸紅的能力,可以讓她到市裡的學校任職,可是她不想離開父母,所以就想留在洪山。
說到這裡,有個人不得不提,那就是現任的教育局局長——何潤澤。
想進入洪山的學校,那必須要何潤澤點頭的。張雪松他們不知道何潤澤和陸漸紅之間的過節,拎着禮物上了教育局的門。
按照他們目前的經濟條件,那些禮物的級別不會低,還送了錢,何潤澤就點了頭。爲了感謝何潤澤,晚上他們夫妻倆便邀請何潤澤吃飯,張子怡自然也參加了。
事情就出在張子怡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