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玉很輕鬆地便得到了那個報道的拷貝,陸漸紅將其放到電腦裡播放,在一點點地快進時,終於看到了那個讓他感覺有些面熟的人是誰,赫然是前任常務副省長白雲杉。
他不是進去了嗎?這麼快就出來了?爲了確定一下,陸漸紅再次看了畫面一眼,很清晰,正是他。
不過那張臉卻是一點表情都沒有,其實也不能算是沒有表情,只是在陸漸紅看來,多少有點仇視的味道。
白雲杉是怎麼進去的,別說陸漸紅,就連辦理此案的中紀委也是不得而知,因爲他們是得到匿名舉報的,到目前爲止,舉報者是誰也不清楚。但是白雲杉卻是清楚得很,雖說冤冤相報何時了,但是有仇不報非君子。
陸漸紅自然不明白這個似乎像是仇視的表情代表着什麼。
此事雖然尚有餘波,但基本已經平息。
時間迅速進入六月底,二季度已經即將進入尾聲,這一天,汪含韻找到陸漸紅,談起二季度對各市考覈的事情,陸漸紅大是意外:“汪書記,這個考覈工作,你應該跟魯省長商量。”
汪含韻笑道:“漸紅同志,你這個態度就不端正了嘛,工業考覈方案是你定出來的,你最有發言權了。前些日子看了一篇報道,一直想跟你說這件事,都沒有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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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書記,我怎麼聽不明白你的意思?”
汪含韻笑着道:“我的意思是,爲了讓甘嶺的工業發展再上新臺階,再出新成績,打算讓你重掌工業工作,唉,你別急着拒絕,諸葛亮三顧茅廬,你可不能再讓我三次登門啊。”
“汪書記,高省長分管工業,發展也有可圈可點之處,這個時候你再讓我上,會不會不妥?也要充分考慮政府那邊的感受啊。”
汪含韻笑道:“這不是某一個人的決定,而是在徵得福海同志的同意之後,我跟寒星省長商量的結果啊。”
陸漸紅道:“汪書記,太突然了,我要考慮一下。”
汪含韻是笑着離開的,道:“可不要考慮太久哦,六月份結束也沒有幾天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陸漸紅今天可謂是故意不給汪含韻面子的,可是汪含韻並沒有氣惱的樣子,這讓陸漸紅大是疑惑。他有點不明白,汪含韻到底想幹什麼,這與他一到甘嶺的強勢形成了強烈的對比,當時不讓陸漸紅分管工業的是他,現在又要求陸漸紅分管工業,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子嗎?
汪含韻這是在借勢,那篇在人民日報上刊登的《用人唯何》給他提了一個醒,這篇報道不是無的放矢,很有可能是陸漸紅在表達對自己的不滿,加上在京城開會的時候,有領導隱隱點了一下,說領導幹部用人要德才兼備,有德無纔不行,有才無德更是不行,但所謂的德與才並不能以領導幹部自己的喜好而定,而是要綜合各方面的意見才行。
汪含韻當然能夠領會這話裡的意思,所以他借勢,讓陸漸紅再管。
陸漸紅現在沒什麼事,他與自己的矛盾是不可調和了,與其讓他閒着去琢磨用什麼法子對付自己,倒不如讓他有點事幹,況且事情幹得越多,纔會出錯,只要出了錯,那還愁沒有空子可鑽?
陸漸紅對汪含韻是充滿了戒備之心的,經過一番分析,很快便領會了汪含韻的用心,只是這有點不符合汪含韻的個性,看樣子,背後似乎有人在點撥他啊。
在隨後召開的常委會上,陸漸紅被宣佈重新分管工業工作,汪含韻道:“相信甘嶺的工業在漸紅同志的帶領下,會闖出一番新局面。”
魯寒星插了一句道:“陸書記,你可不能辜負汪書記的一番苦心。”
這句話說得很有深意,其實他也在擔心,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汪陸之間的關係似乎有回暖的跡象,這對於他來說可不是什麼好消息,所以一語雙關地提醒陸漸紅,他們纔是同一條戰線上的。
陸漸紅面色不變,道:“去年我分管工業工作,歷時半年,今年高副省長分管工業,同樣歷時半年,都是半年的時間,對比兩個半年的工業發展情況來看,高副省長的能力要強於我,所以我這次再次進入工業戰線,是抱着學習的態度而去的,一切還是以高副省長爲主,我配合。”
高福海適時道:“陸書記過謙了,如果說我出了成績的話,那也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沒有陸書記開創出來的局面,我的工作也不會開展得這麼順利。”
陸漸紅肅然道:“高副省長,言重了,我擔當不起。”
陸漸紅此話同樣一語雙關,高福海心知肚明,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好了,二位就不要相互謙虛了。”汪含韻呵呵一笑道,“不管誰配合誰,目的只有一個,就那是把工業工作搞上去!”
回到辦公室,陸漸紅才發現調了靜音的手機上有一條短信,號碼很陌生,上面只有一句話:“有空回電話。”
陸漸紅並沒有當作一回事,現在這年頭,手機騙子太多了,陸漸紅纔不會去上那個當。不過到了晚上,已是十一點多鐘的時候,電話響了起來,陸漸紅還沒有睡,響了兩聲,這才抓起電話,道:“哪位?”
電話那頭的呼吸有點沉重,道:“陸書記,我是白雲杉。”
陸漸紅蹭地跳了起來,不由道:“白省長,是你?”
白雲杉苦笑了一聲,道:“我哪裡還是什麼省長。”
陸漸紅短暫的突然之後,定下神來道:“有事嗎?”
對於白雲杉,陸漸紅有種奇怪的感覺,說實話,當初確實對他恨之入骨,可是在聽到電話裡那疲憊的聲音時,陸漸紅忽然不再恨他了,只是在替他感覺不值,一個常務副省長爲了那點小錢,賠上了自己的人生,真的很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