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珊離開後,陸漸紅考慮起秘書的人選來,雖然要景珊安排了,只是不知道周琦峰對此會作什麼想法,不過他已經決定了,不管周琦峰怎麼想,焦洪兵必須換。陸漸紅要的是一個能做自己的眼睛和耳朵的秘書,而不是那種成天擺弄材料的,省委辦公室的筆桿子多了去了。
安然上午就回雙皇去了,既然決定了要到省城來跟陸漸紅一起住,那雙皇的別墅是要收拾一下的。坐在辦公室裡有些無聊,陸漸紅打了個電話給安然,安然還在路上。
陸漸紅道:“房子還在那邊,不用收拾太多的東西,明天我要去一趟雙皇,早知道就讓你明天跟我一起走了。”
“你去是公幹,我跟你一起,不合適,行了,我在開車,不跟你多說了。”
陸漸紅提醒道:“我跟達子聯繫過了,讓他過去給你幫忙,到的時候你打電話給他。”
江東省省委書記辦公室,龍翔天正皺着眉頭抽着煙,秘書向青松一言不發地垂手而立。
關於陸漸紅的身份,向青松已經如實向龍翔天彙報了,這個事情是瞞不住的,所以他也不覺得此舉有違他與陸漸紅之間的協定。
“青松,請趙秘書長過來一趟。”龍翔天掐滅了菸頭道。
“好的。”向青松剛走到門口,卻又被龍翔天叫住了,道,“算了,我自己打電話給他。”
趙學鵬這一陣子基本不用上班,具體的工作也很少參與,行使最多的也就是在常委會上舉舉手。人一旦想開了,也就沒有什麼了,在家裡陪陪老婆孩子,享受天倫之樂,比起在官場中的嘔心瀝血要輕鬆愜意得多。
兒子趙學虎正在讀幼兒園,快到放學的時間了,趙學鵬和王麗娜一起去接他,這時,放在王麗娜包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王麗娜看了一眼號碼,將手機遞過來道:“是龍書記的。”
趙學鵬的神色略僵了一下,接通電話:“龍書記。”
“學鵬,中午有沒有安排?我去蹭頓飯。”龍翔天笑呵呵地說。
趙學鵬心頭極爲驚訝,他已經向龍翔天暗示過,基本不參與到政治中去,這個電話很有點別的意思。
“那就是家常菜了。”趙學鵬笑着掛斷了電話。
不到十一點,省委一號車便駛入了趙學鵬所住的小區。
趙學鵬迎出來道:“龍書記來了。”
王麗娜也抱着小虎出了來,道:“龍書記好。”
“這麼客氣幹嘛,我可是來蹭飯的。”龍翔天笑了笑,吩咐司機先回去。
菜並不豐盛,貴在精緻,很是可口,龍翔天讚不絕口,吃了一大碗飯,笑道:“學鵬,你真是有神氣啊。”
趙學鵬呵呵笑道:“你要是不忙,這裡的大門可是永遠敞開的。”
笑聲中吃完了飯,趙學鵬讓王麗娜泡了一壺和貴人送進書房。
龍翔天聞着“和貴人”特有的香氣,輕呷了一口,讚道:“好茶。”
趙學鵬笑道:“這是漸紅去年帶過來的,我捨不得喝,所以還剩一些。”
龍翔天放下杯子,笑了笑,道:“學鵬,我跟你談的也跟他有關。”
趙學鵬微微一愣,道:“他出什麼問題了?”
“那倒不是。”龍翔天搖了搖頭,“在甘嶺,有琦峰罩着他,能出什麼問題?”
當初龍翔天跟周琦峰不對路子,那是公開的秘密,雖然人已離開了,但芥蒂是不會那麼輕易就消除的,所以提到周琦峰的名字,龍翔天的口吻多少有點特別。
趙學鵬知道里面的情況,所以也不順着他的話去說,保持着沉默。
龍翔天忽然話音一轉,道:“學鵬,你對江東當前的形勢怎麼看?”
趙學鵬雖然不怎麼去上班,脫離了鬥爭的圈子,但也正是如此,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江東的形勢反而更透徹,微微有些嚴肅地道:“你的優勢並不明顯。”
臉上的笑容隨着這句話緩緩地消失,龍翔天不得不承認這個現實,當年周琦峰被死死壓制的局面已經不復存在了。
龍翔天嘆了口氣道:“學鵬,你說得還沒有嚴重,事實上,我正逐漸地喪失對江東人事的決定權。”
幾次關於人事問題的常委會,趙學鵬也參加了,會上能夠明顯看得出來龍翔天的控制不夠,不過駱賓王似乎並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從趙學鵬的角度來判斷,行政一把手凌駕於黨委,這傳到上層領導中去,對駱賓王也不是什麼好事。只有龍翔天自己才知道,這是上頭暗示的結果,否則,以駱賓王的強勢,真不會留什麼面子。
趙學鵬默然半晌,道:“龍書記,你有什麼對策?”
龍翔天現在是有苦說不出。作爲一個地區,從鄉鎮到省裡,大差不離,沒有哪個上層願意看到自己的下屬緊緊抱成團的,這樣也不便於上層的控制領導,有的時候甚至還會故意挑出一些事端以造成黨政一把手之間的相互牽制,只有這樣才能牢牢地把握住。所以他和駱賓王之間的相互鬥法,上面持的是不反對的默許態度。可是近期態勢明顯惡化,駱賓王像是被打了雞血似的,在常委會上幾次發難,弄得他很被動。思來想去,龍翔天找到了理由,那就是因爲他老婆姓樑。
這個實在是極度無奈的事情,他覺得很冤屈。樑詩蕊自打跟了他之後,跟梁氏就再沒有半點關係,可是莫須有這三個字既然存在,就有其存在的道理。歸結起來,是因爲王朝集團而牽扯到了他。
龍翔天忽然道:“想要改變這個狀況,陸漸紅或許有辦法。”
說這句話,龍翔天感到一股沉重的悲哀,上一次正是陸漸紅在燕華這麼一鬧,把一個常委副市長逼走了,從而很大程度地替他解決了危機。自己的將來由一個年輕人來決定,這種糾結是龍翔天這個歷來的上位者的痛。
趙學鵬不由呆了一下,道:“他?他有這個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