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這就是你經常在家裡長吁短嘆說對不起的姐姐?”樑廷恩在車裡不屑地說道,“鄉巴佬就是鄉巴佬,你看她那副嘴臉,趾高氣揚的樣子。”
“住嘴!不許你這麼說你姑姑!”樑詩勁怒叱了一聲,忽然又嘆了口氣,道,“是我們樑家欠她的!”
被樑詩勁斥責了一聲的樑廷恩撇了撇嘴,回頭望了一眼那所略顯破舊的兩層樓房,心裡罵了句土包子就是土包子。
樑詩勁微閉着眼睛,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來,可是心裡卻是波濤澎湃,車在輕微的顛簸中駛上了高速,司機道:“樑部長,現在去哪裡?”
樑詩勁想了想,道:“燕華。”
賀子健到的時候,樑月蘭已經換了套衣服,賀子健是來過陸漸紅家裡的,也見到樑月蘭,當時覺得樑月蘭也就是一個尋常的老太太,可是現在卻覺得樑月蘭有了很大的變化,可是變化在哪卻又說不出來。
賀子健笑道:“伯母,陸書記讓我過來接您的。”
樑月蘭笑道:“小賀啊,那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伯母,就您一個人嗎?”賀子健將車門拉開道。
“沒有別的人了。”樑月蘭在上車前回頭拍了拍送她的孟佳的手,道,“孟佳,晚上準備點菜,高蘭可能會回來。”
孟佳點了點頭,看着孟佳目中閃過的一絲黯然,樑月蘭輕輕一笑,道,“孟佳,在我的心裡,你們都是一般重的,如果是去接你,我也會讓安然或者高蘭這樣。”
“媽,我知道。”孟佳笑了笑,向賀子健道,“子健,媽暈車,你路上慢點開。”
“知道了。”賀子健點了點頭,上了車,發動了車子。
開着車越行越遠,孟佳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晶瑩,微微一嘆,聽到裡面孩子的吵鬧,趕緊進了屋。
一路上車開得不是太快,中午時分才抵達燕華。
賀子健與陸漸紅聯繫了,繞了好幾個圈,終於找到了高福海所住的小區,陸漸紅已經在樓下等着了。
從車上扶下樑月蘭,陸漸紅拍了拍賀子健的肩頭,道:“子健,辛苦你了。”
“爲領導服務是我的榮幸。”賀子健笑了笑,道,“要不要我等着?”
“也好,省得走的時候車坐不下。”陸漸紅讓賀子健直接去明朗會所,他已經跟張榮強聯繫了,讓他接待賀子健。
“媽,一路還好吧。”陸漸紅也感覺到了樑月蘭氣質上的變化,道,“媽,您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樑月蘭笑了笑,淡淡道:“胡說八道些什麼?”
這時,高福海夫婦已經從樓上下了來,後面跟着安然和高蘭。
陸漸紅相互作了介紹,他擔心的那一幕並沒有出現,杜冰潔顯得很大方,笑道:“歡迎啊,漸紅,還不帶上去?”
“好,好,媽,二位媽,樓上坐。”陸漸紅賣着乖道。
樑月蘭笑着左手拉着安然,右手拉着高蘭,道:“閨女們都好吧?”
“好,好。”二女互視了一眼,都笑着道。
上了樓,老爺子姐妹倆也都在,又是一番介紹之後,衆人都坐了下來。
談話的整個氛圍友好而熱烈,令陸漸紅大跌眼鏡的是,老媽口若懸河,表現出了與平時截然不同的風格,完全就是一見識淵博的老知識分子形象,間或地還聊到了一些時世大事,對局勢的一些觀點更是新穎得很,這不但讓陸漸紅目瞪口呆,安然和高蘭也都是吃驚不已,而任老爺子也是瞠目結舌。他跟樑月蘭接觸過兩次,樑月蘭所表現出來的完全就是一個居家老太太的形象,沒想到會有如此之大的反差。他們都在想,難道看走眼了?這老太太莫非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對於樑月蘭所表現出來的大家風範,高福海夫婦都是深感欽服,有其婆必有其媳,難怪安然也是如此落落大方。
當提到高蘭的事時,樑月蘭道:“高蘭是個好孩子,這樣真是委屈她了。我就當多一個閨女,漸紅要是敢對她大個聲,我都輕饒不了他。”
陸漸紅趕緊接口道:“哪敢吶。”
杜冰潔笑道:“姐姐言重了,安然是個好女人,蘭蘭以後還要請安然多照顧呢。”
安然笑道:“高蘭跟我情同姐妹,無話不談,肯定是站在一條戰線上的。”
女人說話,男人插不上嘴,即便是老爺子,也是如此。老少三代,三個男人聚到書房吞雲吐霧起來。
老爺子問了二人在甘嶺的情況,道:“甘嶺的局勢目前比較平穩,你們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出政績,別的不用多考慮。對了,漸紅,那個王朝集團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高福海微微一怔,道:“什麼王朝集團?”
“這幾天事情多,沒功夫去想。”陸漸紅把王朝集團的事加上自己的綜合考慮說了一遍,高福海不由道:“這麼說,梁氏的立場雖然半遮半掩,但基本上能夠確定了。”
陸漸紅道:“這件事暫且先不管,找機會我還是到周書記那邊徵求一下他的意見。”
陸漸紅這麼說當然只是虛晃一槍,雖然現在不能確定梁氏家族走的是對頭路,但王朝基本上已經是癌症晚期,就是華佗再世,也治不了這個病。除非有兩個可能,第一,那就是梁氏家族力挺到底,不過這個可能性不大。梁氏家族埋伏至今,不可能爲這麼一個小公司而改變政策,況且,據老爺子的判斷,這可能是梁氏的一個試探性動作,結果輕微的試探便遇到了極大的反彈,所以陸漸紅的推測是,王朝將會被放棄。第二,王朝換血。說白了,就是破產重組。換一幫人馬重新掌管王朝,注入新的血液,與梁氏全無關係,也只有這樣,王朝纔有可能得以獲得一線生機。
陸漸紅考慮的正是第二點。當然,怎麼個重組換血,還需要很多實施的條件,這件事還沒有提到陸漸紅的工作日程上來,一切還都只是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