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不是什麼重傷吧。”葉葉青想了想說,畢竟青空出手得很及時啊,然後反問道,“你又什麼事要彙報嗎?”
“哦,有的。”流夏拍了拍手道,“娥皇派人來殺太子了?”
“殺太子?”葉葉青心下一沉,眉頭皺了起來,政治家的心思她永遠猜不透,“真不知道那女人怎麼想?”想着又問了一句,“這消息可靠嗎?”
“當然了。”流夏拍了拍胸口道,“我親眼看到他們跟上太子的,估計在等待下手的時機吧。”
葉葉青嘆了口氣,這世道真是越看越負責。
正在此刻,青空收回手輕輕吐出一口氣,將虛弱的鈴兒重新抱進懷中。
葉葉青上前走來,看着青空眉宇柔和的注視着懷抱裡的人,心裡不免有些酸澀,“她……還好嗎?”
青空蹙眉沉默了片刻,低嘆道,“鈴兒體內有劇毒。”
聽着的人都是一驚,葉葉青立馬反應過來,“難道是娥皇?”
這不用疑問着說,這根本就是肯定的答案。娥皇從不做虧本買賣,也不信任任何人,她能大大方方的放走鈴兒,青空也有所顧忌。所以長久以來他都一直跟着鈴兒,生怕遭到暗算。沒想到,還是讓鈴兒陷入魔爪。
流夏更加近距離的看着傳聞中讓青空大人放棄朱雀宮的女徒兒,覺得還挺美麗的,目光也不轉移的問道,“那怎麼辦,有救嗎?”
青空並沒有直接回答問題,而是轉向了流夏。
流夏是負責偵探各地情況的,自從上次在域禁城遇見離開的青空後,便重新和青空保持了聯繫。現在除了將情報彙報給鬼位安佑大人,還要將必要的情報傳達給青空大人。
“那些殺手已經跟上太子了嗎?”青空問。
“尾隨其後了。”流夏點了點頭。
青空抱着柳靈鈴將目光投向了遠方。
娥皇給柳靈鈴下毒,無非是爲了更好的控制太子。
現在又要派人暗殺太子,這又是爲何了?
青空一時也難有很好的解釋,心中暗暗嘆息了一聲,對流夏道,“你先把這裡的傷者處理一下,然後繼續探查吧。”
流夏將頭往下面伸了伸,看上去死多活少,應該不是什麼艱鉅的任務,“那好吧。”
“我們先離開這裡,找個安靜的地方。”青空對葉葉青說了一句,便迅速向別處躍過。葉葉青沒有多言,也立馬跟了上去。
流夏不知道葉葉青和青空是什麼關係,便撓了撓頭,嘟囔着,“這女的幹嘛總跟着青空大人啊?”
青空帶柳靈鈴是剛纔往回走偏右一點的路線,一方面是想給鈴兒療傷找個安靜的地方,一方面是爲了方便找太子。
找到一塊隱秘安靜的地方後,青空便抱着徒兒盤腿坐下,爲她療傷。
葉葉青看不懂這些,也不知道青空又什麼樣的用意,她只是來來回回不停的等着他。她並不喜歡這種感覺,卻有不得不堅持這樣做。
她也坐在他們的旁邊,細心的注視着他們,剛開始跟着的時候看他們在一起還有些難過,不過久了,也就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複雜的心情了。好像徘徊了放下與放不下之間,那種糾結不堪的感覺。
今夜似乎比往常要漫長些,葉葉青倚在樹枝上不願閤眼,她的內心有些不安,也不知鈴兒中的是什麼毒。
她對毒無能爲力,只能默默的看着,然而看着看着她發現有些不
對勁了,忍不住從樹上跳了下來,慢慢的向青空靠近。然而越靠近,她的心便越沉重。因爲從鈴兒往青空方向涌動的氣流,正驗證着她的想法。
——青空正將鈴兒體內的毒,望自己體內吸入。
那一瞬間,葉葉青抱着快要炸裂的心臟緩緩的跪在了地上,頭也沉重的磕在了冰涼的地面,淚水從眼眶中大滴大滴的落下。
也許她應該感動於一個師父對陌生的徒弟犧牲到這種份上,可是……他那麼做的時候有沒有一點,哪怕只有一點考慮過她的感受了。
在沒有葉葉青之前,他愛怎麼死就怎麼死。可既然已經說了愛她,爲什麼還要隨隨便便的爲另一個女人放棄自己生命……
有沒有考慮過活着的她了……
當最好一絲餘毒被拔出的時候,青空睜開了眼睛,先看到的是鈴兒發後的銀鈴,就像某種標記一樣,還一直帶在頭上。
然後,他看到一身綠衣如水的青兒安靜的坐在他的對面。雙手抱腿,下巴輕輕的磕在膝蓋上,一雙憂鬱的眸子比以往通透了許多。有那麼一瞬間,她就是世上最美麗的精靈。
“她的毒都解了嗎?”葉葉青問,聲音很乾脆,好像放下了許多情感雜質,單純的去關心一個人。
這樣的目光讓青空莫名的想要逃避,還想在極力掩飾一種愧疚。
葉葉青摟過鈴兒,讓她睡在自己的腿上。
青空站起了身,沒有看她,只是面對着遠方說,“我去爲太子解決一些麻煩,你在這裡陪着她吧。”
“中毒了還這麼勉強。”葉葉青擡頭看着他,聲音輕到飄渺,“如果你不去解決,讓必然會禍及到鈴兒,其實你是爲了鈴兒才這麼拼命對嗎?”
青空轉過了頭,他沒有看到傷心痛苦的眼神,而是牽掛中帶着一絲憂鬱的淡然。忽然對她好虧欠,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他都想將孽賬還清,卻爲何有種越欠越多的感覺。
他對她說,“我把她的生活帶出了軌跡,我現在想將她從新帶回。”
“你確定能帶回嗎?回到從前。”
“會的。”青空再次將目光投向深遠的地方,喃喃道,“太子愛她。”
葉葉青沒有說話,只是看着鈴兒眉頭無法放下的憂愁苦澀一笑——這是青空臆想中的從前,卻不是鈴兒想要回到的從前。
沉默片刻,葉葉青撫摸着鈴兒的頭髮輕聲道,“我還是回琉璃洲吧。”
青空有些詫異,但是同意了,“我會回去找你的。”
葉葉青笑了笑,少了一些期待,多了許多感傷,她擡起手輕輕一吹,有什麼無形的小東西落在了青空的肩膀上。“你不必勉強,正如你說的,我不會再爲了等待任何人而活着了。你不回來,這小蠱蟲就當是我留下的紀念,讓它陪伴着你。你若回來,我就千山萬水去接你。”
青空再沒有轉頭看她,對月而立,只留一道清冷的背影。對死去的師妹天嵐是,對現在的竹妖葉葉青也是。
默立片刻,一身雪白的男子終於還是躍了出去,像一道無法回頭的風景。原地,葉葉青用手蒙着眼睛,阻止溺出的淚水流下來,以免顯得沒他有氣度!
青空走了沒多久,柳靈兒便醒了,還沒到晨曦,她也不肯多睡會。
“師父了?”這是她醒來的第一句話。
葉葉青對她笑了笑,關懷道,“怎麼樣,身體好些了嗎?”
柳靈鈴試着吐納
運氣,體內異常輕鬆,連毒素擴張的寒氣都沒有了。
“這是怎麼回事?”柳靈兒撫摸着心口有種不好的感覺。
葉葉青站起了身,緩緩道,“青空把你身上的毒全部都引到了自己身上了。”
“什麼?”柳靈鈴臉上煞白,她當初支開師父也是爲了防止娥皇的毒被師父發現,害他擔心。沒想到師父竟一直跟着自己。
“那我師父現在在哪?”柳靈鈴急忙問道。
“有人要暗算太子,他去救太子了。”葉葉青輕緩的答着。
“不行,師父中毒了,那很危險。”柳靈鈴頓時焦急萬分,對葉葉青道,“我要去救我師父,你先在這裡吧。”說着便一踮腳躍了出去。
行了短暫的路程,忽然覺得剛纔的葉葉青好像跟平時有些不一樣,好像非常的放鬆。可具體有哪些異樣她又說不出來。
先不管了,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師父,只要師父平安便好了。
最後,連柳靈鈴也走了,都是那麼的執着。
葉葉青對着他們消失的方向,悽然一笑,她突然不明白,這一世她苦苦尋的到底有何意義?
也許青空從來都沒有愛過她,是他前世的記憶……在愛她,僅此而已……
太子帶着一隊人馬一路不停歇的追趕着,他的心裡好像緊緊繃着一根弦,見不到妻子,那絃斷不掉也鬆不開。
一路上蔓延而至琉璃洲的蒼天谷不停的被他甩到身後,他的記憶也跟着混亂不堪。
終於——
前面出現了一堆黑壓壓的點,像是一隊人馬。
穆子君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越靠近心中越是緊張,服飾漸漸清晰,果然是他們的人。
“鈴兒!”還未靠近就大喊起來。
“鈴兒……”
坐在地上給病患包紮的流夏頓時尋聲望去。只見一大隊人馬向這邊靠近,最前面的人一身金邊包裹的白衣,策馬奔騰而來。
一落地便開始毫無理智的尋找起來。
“鈴兒,鈴兒……”
流夏不耐煩,便從人羣中竄了出去,“喊什麼喊,喊什麼喊,一個太子妃是你喊的嗎?”
流夏並不知道,他無意間流出去的三個字竟人對方瘋了似的撲了上來,抓着他的衣襟死命喊着,“她人了,太子妃她人了,說啊,說啊……”
流夏被晃得窒息,“我……我不知道啊,放手……”
不知道?
太子頓時感到一擊悶雷打到他的頭上,然而腦子又靈光一閃。既然鈴兒活着,那青空也未必隱跡。
“那青空了,青空去哪兒了……”穆子君又開始拼命的搖他,流夏被搖得直翻白眼,“他……他去找太子了……”
找我?
“你是說他回頭了?”
流夏一把打開那人的手,咳嗽了兩聲道,“不是找你,是找太子,而且走之前將鈴兒帶着了。”
一身華服的男子隨即便轉身上馬,對四下的人吼道,“全部原地待命,見機行事。”
流夏苦着個臉,對着絕塵而去的人吼道,“怎麼又交給我啊,我可你們的敵人耶。喂,什麼啊這是。”
嚷了半響對方理對每理他,一會兒功夫馬蹄聲便消失在了黑夜裡。
流夏走回原地打算繼續未完成的工作,然後就在要蹲下的時候,突然一頓,喃喃道,“剛纔的對話好像有哪裡不對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