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真兒的想象中青龍宮就是宮殿,那應該是非常富麗堂皇的模樣。甚至會瀰漫着奢侈腐朽的味道。然而近日見到卻與想象中大不同,他沒有貼金也沒有沾銀,整個宮殿也不富貴。都是用石頭堆砌而成,頗爲壯觀。
宮殿前已經站了不少形形色色的人,見青龍大將軍戎裝歸來,無不跪地迎接。
卓舜請天他們起來,爲花真兒一一做了介紹。
站在前面的是青龍宮下各個星宮的宮主,中間是各星宮宮主的重要屬下,最後面的則是留守青龍宮的侍衛和婢女了。
可是這羣人裡面並沒有金葉的身影。
金葉是卓舜的師妹,同時也是青龍宮下角位星主,爲何她不出現了?
花真兒不解,也不懂什麼規矩,當下就訊問了自己的未婚夫,“舜,爲何你的師妹不來迎接我們?”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當她問下這句話的時候,場面突然變得很嚴肅,後排的婢女們甚至露出厭惡的神情。而卓舜也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金葉現在不方便,你先休息一下,過兩日帶你見她。”
花真兒性子坦率,並不喜歡這樣畏畏縮縮的樣子,當下便撅起了嘴。
一旁心位的宮主跟着調侃起來,“看不出來我們卓大人看上的姑娘這麼有味道,也不怕被辣到嘴啊。”
尾位宮主也接着道,“哈哈,辣椒自有辣椒的美處,不過我們這水土的人都是以淡口味爲主。”
“當然偶爾調調口味還是會的,不過終究還是代替不了主流啊。”他們兩人一唱一和感情倒是很好,卻就花真兒一種不好的感覺。
這算不算是排外了?
花真兒瞪了他們一眼不再說話。他們兩個竊喜。
卓舜搖了搖頭,拉過花真兒,喚了一聲,“馨兒,靜兒。”
“在。”“在。”
從最後面站出兩個婢女,年紀不大,模樣水靈。
“安排一下真兒的房間,以後由你們服侍她。”卓舜吩咐着。
喚作馨兒的婢女擡了擡眼,似乎有些不樂意,但迫於是將軍大人的話只得從來。行了一禮,道:“那奴婢就先去收拾屋子了。”
卓舜點了點頭,繼續道,“靜兒,你先帶真兒四處走走,熟悉一下環境。”然後又轉向花真兒,“你先走走,等會和你一起吃晚飯。”
來到陌生的地方,重新變換了規則,拘束而嚴謹,花真兒很不適應,但爲了卓舜,她還是要努力嘗試。停頓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跟着靜兒離開了。
剩下的就是同僚了。
卓舜看了他們,嘆了口氣,再次聲明道,“她叫花真兒,不懂這裡的規矩,也不懂什麼曾經的事。但,她是我未婚妻!”
屬下的人表情各異,大抵是無所謂的樣子,卻也不多吱聲。
“今天太晚了,明日再議事吧。”卓舜擡了擡手,做了散的手勢。
下屬們都行了一禮,一一退下了青龍宮。
對着後面的侍衛、婢女,卓舜也揮了揮手,“都散了吧。”
“是。”最後的人也慢慢的退去,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
卓舜站
在青龍宮的門口,四周都安靜下來,除了過而又走的風,什麼都不在他身邊。
他站在門口猶豫了許久,最終嘆了口氣向裡面走去。
現在已經是昭陽曆342年,12月初,天氣轉冷。
青龍宮最主要的格局佔了整個宮的三分之二,後面三分之一大半是後花園,最後面就是一座小房院。
卓舜將後花園的二分之一外加那座小房院,劃給了青龍宮角宮星位的金葉大人。除了幾個婢女,閒雜人等沒有允許一律不準進入。
走進後花園,裡面的花抵不住氣候的變遷,該凋謝的都凋謝了,偶有幾棵樹上還掛着綠黃參半的葉子,搖搖欲墜。
不知爲何,心中竟有幾番淒涼。
向後花園的深處走去,漸漸逼近小房院,透過稀疏的樹枝葉影,能看到一抹淡淡的素衣絕塵。
再靠近,那蒼白的容顏也漸漸清晰。
清瘦的女子擡起頭看向這裡,一頭黑髮流水瀉下。她靜在輪椅上,素色的長裙遮住了她畸形的腳。
她的目光攜着淡淡的憂傷,恍如寒風裡的樹葉,拼命掙扎,卻又不得不目睹着悲劇的發生。
難以抽身!
卓舜走了過去,一身倦意的坐檯階上,倚着紅柱,目光與輪椅上的女子平視。他不說話,也不覺得有什麼尷尬,似乎在這裡他纔會真正的放鬆。
沉默片刻,卓舜淡淡開口,“最近……可好。”
最近……
金葉沉默,事實上她很久都沒有好過了!
卓舜一時也難以對話,他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心裡的愧疚讓他無言面對她。
最終還是金葉先開了口,“大師兄了?怎麼沒見他來。”
“……”
“以前他都經常來看我,跟你一起來都會衝在你前面,現在凱旋而歸了……怎麼不見他的身影?”
卓舜支住額頭,面色難堪,聲音低沉,“他……”
“他還沒回來嗎?”金葉轉向卓舜,看着他難過到無法擡頭,“還是說……再也不能回來了。”
一時間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
他們從小就是非常要好的三兄妹,青龍宮前宮主被掘墳墓之後娥皇曾下令不得學她的絕技,否則一律流放。
可是他們三人都非常敬佩前宮主,他們相信前宮主是清白的。她不是什麼妖孽,她是偉大的女英雄,她是偶像、是仰望。
當年金葉還非常的年幼,天不怕地不怕,背地裡依然偷偷聯繫前宮主的劍招。
一次偶然的機會被人發現,金葉在大殿上被無情的下達逐出令。
那是她一生中最害怕的一次,不是因爲要遠走他鄉,而是從此以後再也見不到師兄了。
就在她最無助最想要放聲大哭的時候。
身後的兩個小男子漢,毅然決然的跪在了大殿上。
於是,他們三人同時遭到了流放。
對金葉來說,這本該是幸運的,但她還是哭了。
因爲離開了欲禁城,離開了青龍宮,她毀掉了兩位師兄的夢想,毀掉了恩師的囑託。
她逃不過王命的
制裁,更逃不過內心的譴責。
但是……她一左一右的兩個人還是那邊的疼愛她,安慰她……
“金葉,小小葉,小葉子——不哭,不哭,大師兄不會離開你的,等以後大師兄有本事了,一定帶你重返青龍宮。”
“小葉子,堅強點,二師兄也會在你身邊的。沒有什麼事情可以把我們分開,所以離開青龍宮也沒什麼,因爲我們還在一起啊……”
對失去恩師護佑的小女孩來說,這是多麼溫暖的港灣啊。他們簡直取代了師父的責任,守護着幼弱的小師妹。
往後的歲月裡,他們的遭遇卻跟柳靈鈴的處境完全相反,柳靈鈴有多幸福,他們就有多辛苦。
爲了鍛鍊修行,他們去了鬼谷,長期居住在那。每日每夜的處在一種危險的狀態,他們就這樣相依爲命彼此攙扶的活了下來。其中朱雀宮的青空大人曾去過那裡一次,帶着柳靈鈴去修煉,再隨便去看看他們,短暫的指點過他們。
他們沒有看到柳靈鈴,因爲青空大人只帶柳靈鈴在那呆了兩天就走了。
而他們卻在那極爲惡劣的條件下生活了十多年。
其中的心酸不言而喻!
等他們回到欲禁城的時候碰巧是青龍宮宮主的選舉賽。
古哥、卓舜、金葉,他們三人藉着此次擂臺賽終於將修煉多年的成果展露出來。
打擂臺的那半個月,青空大人也每日指點他們,也倖免於他們成爲政治爭執的犧牲品。可以說是拉了他們最關鍵的一把。
那時候金葉特別羨慕柳靈鈴,要是他們的師父也還在的話,一定不用吃那麼多苦了。正當金葉疑惑柳靈鈴去哪時,才被人告訴她已經嫁到北方的國度去了。
聽到這個消息也不知是怎樣酸楚的心情。
即便有強大的師父護佑着,還是無法避免政治的安排。
有那麼一次,卓舜質疑了他們返回青龍宮的必要性。古哥和金葉都無法對答。
如果才那一次質疑聲裡退出,也就好了。也就沒有後面那麼多的事,那麼多的淚。
擂臺是贏了,可是真正等到卓舜坐上青龍宮宮主的位置,又是一番痛徹心扉的領悟。
等他們明白一切的時候,已經無法抽身了。
還記得那天卓舜贏得了擂臺賽,古哥和金葉也拿到了絕佳的名次。下面的人歡送着他們走上千層階梯,步入娥皇的大殿。
那時候人們眼中的金葉是多麼的美麗啊。
她一身鵝黃的衣衫,頭上串着羽毛、長帶,年輕又充滿活力。魁梧的古哥把她抱在肩頭,對着衆人大聲喊着,“世上奇珍,吾家金葉,忽而一笑,春暖花開。”
她就這樣得意的在兩個男人的映襯下,成爲一段佳話。那光芒不亞於贏得擂臺的卓舜。
可是這一切光彩出奇的短暫。
由於是之前的罪名,娥皇並沒有輕易的將青龍宮的權威賜給他們。那段時間紅枝國正是猖狂,娥皇讓他們去那裡拿回一個,可以證明他們能與青龍宮相匹配的東西。
他們痛快的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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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想到,漫長的噩夢就此降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