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哥離開的一段日子裡,花真兒覺得周圍都安靜了許多,沒有人兇她了,也沒有人和她鬥嘴了,總覺得日子好像缺了點。可是時間久了,她終究要習慣的。
也許是因爲沒有古哥的原因,卓舜這些日子都很忙,沒日沒夜的打理着部隊的事物。花真兒幫不上什麼忙,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忙碌,然後再看着自己心疼。
唯一能做的就是晚上幫他熬一碗粥,爲了多盡一份力,簡單的粥也是變着花樣的熬。
而今晚就是一碗野菜粥。
“粥來了,粥來了。”花真兒闖進主將的帳篷,一股腦就竄到放有重要信息的案几旁,將粥碗放了上去。
卓舜連忙幫東西收拾一下,以免被冒失的她弄髒了。
“今天是野菜粥哦,這碗野菜可是我跑了老遠才挖到的。”邊說邊用碗盛起來,又放到嘴邊吹了吹。
這幾日花真兒格外的殷勤,百般照顧他,他也是難得的近距離的觀察她——紅衣似火,輪廓帶着一種英氣美,黑髮白膚,濃眉大眼。
還真是個動人的姑娘。
“以後別花心思了,爲一碗菜還跑那麼遠,外一碰到敵人怎麼辦?”卓舜忍不住叮囑她。
花真兒倒沒那麼多的顧慮,“我跑得再遠也是我們的後方,放下吧,只要能讓你開心,我做什麼都願意。”
紅衣丫頭笑得熱呵呵的,將碗遞了過去,“嚐嚐吧,我熬了好久的。”
卓舜也難得的笑起,在最困難的時候,有個女子也是經常挖野菜做飯給他和古哥吃,有時候還是帶毒的菜。
接過對面的碗,用勺子喝了一口。
“怎麼樣?”花真兒瞪着眼睛湊上前去,一臉期待的表情。
卓舜點了點頭,“很好啊。”
聽得那人說好,花真兒也就鬆了一口氣,“你要喜歡天天給你挖。”
卓舜微愣,看向一旁的女子,正好對上她明媚的雙眸,還有那動人的笑容。
如果日子就這樣一直平淡溫暖下去該多好了,就不用有那麼多的悲傷了。可是,有些溫暖正是因爲短暫纔會被人一次次的懷念。
“報!”外面突然響起一聲。
卓舜放下了暖粥,“進來吧。”
一聲軍甲的戰士跑進帳篷,單膝跪地報告道,“前方八百米發現紅枝國的士兵,粗略估計不低於一千人。”
“好一個辛偌。”卓舜還沒說什麼,花真兒已經拍桌而起,憤怒道,“我還沒找他,他倒先找上門來了,讓本小姐扒了他的皮。”
說着就要跑出去,卻被身旁的男人一把拉住,他對下面的人說,“先讓二百騎兵迎戰,步兵八百緊跟其後,以包圍形作戰。”
“是!”跪地的人領命迅速退下。
“你拉着我幹什麼?”花真兒不樂意的打開對方的手。
“我當然要拉着你,現在還不知道辛偌在不在,就算在你打得過他嗎?”卓舜的一句話讓花真兒語塞,但還是死鴨子嘴硬,“就算打不過我也要剁了他一隻手。反正我要去。”
卓舜也拿花真兒沒辦法,命令道,“必須跟在我身後。”
“好。”花真兒點了點頭,立馬衝出去,“我
去牽馬,你快點。”
卓舜拿上佩劍,也跟了上去。
也許辛偌是迫切需要功勳的,在主將死了以後,他更要賣力的去戰鬥。
一看到辛偌,花真兒就大吼着撲了上去。他活了下來並不意味着古哥就死於他,可是大部分人還是將罪名戴在了活人的頭上。因爲只有那樣感情方可寄託,哪怕是仇恨的。
又是那個紅衣的女子!辛偌在人海中第一眼就看到了她,因爲她太炫目了!
她看上充滿了活力,非常的健康。若是水天姿也像她一樣就好了!也不知道現在她怎麼樣了?
身體好了沒?
有沒有受委屈?
“吃我一槍!”來人怒氣衝衝,一槍回來都帶着勁風,可惜辛偌根本就沒把她放在眼裡,很靈巧的就可以躲過她的攻擊。
看那姑娘衝出老遠,又馬上調轉馬頭,辛偌揚了揚嘴角,“以你這種身手,取你小命只看我的心情。”
“你的心情?”花真兒被說得火大,立馬反駁道,“是啊,是啊,你心情還真是不能惹,你自己的親哥哥都敢殺,還在乎別人。”
“你不用胡說八道,哥哥死的時候我離他太遠,不能久他。如果說這也是殺人的話,那我只能認了。”辛偌並不緊張,因爲能給他作證的人太多了。
“哼,你少忽悠人了。你一個公主的侍衛還不是靠着女人拿劍的,我看你根本就是陷害你哥哥。”
花真兒口快,殊不知簡單的一句話便人對面的人目光冷冽起來。話落時她也後悔了,可是說出去的話哪還有收回的道理。
“用你的人頭謝罪吧。”辛偌眉宇一緊,提劍一揮上。
來人異常氣憤,卻保持着冷靜的頭腦,一招一式快如閃電,招招致命。
花真兒以爲之前自己就看透了他的劍,頂對比自己靈活一點,可現在才知道他們的差距大着了。花真兒躲閃不及手臂被劃了一劍。手臂一痛,動作更慢了。
眼看這次不用被打下馬就可以被對方殺死了。
就在緊要關頭,有人提劍爲她擋下來來敵。
“舜。”不知何時花真兒喚他的名字只喚一個字,很親切也很順口。最主要的是卓舜並沒發現。
兩個握劍的男人鬥在了一起,他們並沒有很多情緒上的撥動,他們都很冷靜的去看待問題。
唯有在一旁時不時將銀槍刺過去了的花真兒多了一份燥氣。
終於,在花真兒和參合下,卓舜將辛偌壓入下風,事實上在卓舜看來,若沒有花真兒他早就將辛偌壓入下風了。
包圍圈已經漸漸形成,由於太過逼近卓舜的兵營,後援很快就能追到。辛偌不得不帶兵撤退。
花真兒第一次看到辛偌敗北苦恨的樣子,所以她心裡很爽,在人羣大叫起來。
圍向她的士兵也跟着歡呼。
突然,鬼靈的丫頭一把撲向他們的主將,落在卓舜的馬上,也同時落在卓舜的懷中。
卓舜微愣,卻對上花真兒異常開心的臉龐。看她得意得花枝亂顫,也不由得笑了起來。
可是更驚訝的還在後頭。
花真兒舉起銀槍,對着卓舜和衆人大聲道,“舜,我
愛你,我要做你的未婚妻。”
接着,狠狠的吻上男人的脣!
短短几個字,用力的一吻,竟唬得衆人頓時停住了嘴。
然後又在短暫的停頓裡爆發出更加猛烈的歡呼聲。簇擁着他們,祝賀着他們。
花真兒一介弱女子,卻瀟灑熱烈的活着,在兵營的幾個月裡,她得到了兄弟們的認可。
卓舜只覺得臉頰很熱,頭腦也熱。那個通紅似火一樣的烈女子將他點燃,她還抓着他不放手,拼命搖晃着他正在發燙的身體。
“答應我,答應我。”她較小的嘴脣只咬着哪三個字。
周圍的侍衛也異口同聲的簇擁着,“答應她,答應她。”
鬼使神差的,卓舜居然漸漸的放下了心頭的防備,嘴角不由自主的揚起,“好,我答應你!”
“哦——”花真兒幾乎要從馬上跳起來。
她終於找到了,她終於找到命裡的男人。果然啊,當初離開寨子是對的。
卓舜,卓舜……
他將她抱在了懷裡。
多麼溫暖而寬闊的胸懷啊!
縱是熱情如火的她,也在他的懷抱裡淪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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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辛偌來說,回程的感覺永遠都不那麼好。儘管他回程的次數並不多。
戰敗並不是難以放下的事,他不會輸的,一個是自己不讓,第二個就是太子不讓。
太子比任何人都需要贏得這場戰爭。
不遠處,有人坐在馬上看着他,似乎在等他過去。
那人一身白衣,立在風口,給人恍惚的感覺。
辛偌拉緊繮繩,催馬跑了過去。
在等他的人正是北古的太子,他面容安詳,自離別以後似乎清冷了不少。
“她還好嗎?”太子問。聲音很輕,剛好能讓辛偌聽到。
辛偌說,“她從未好過。”
然後就是短暫的沉默。
兩個男人,各爲所愛,相顧一眼都是止不住的酸楚。可是穆子君還是覺得自己更可笑一些。
當初爲保太子妃,不惜刺傷水天姿將他們逐出北古國,從虎口推進狼窩。可惜太子妃還是死在了他的自以爲是裡,早知如此當初不如成全了水天姿和辛偌,也許上蒼會因此對鈴兒往開一面。
不過往事已矣,如今已是兩難的結果了。
“以後不用主動出擊,有什麼行動我都會通知你的。”太子叮囑着。
辛偌毫無神情的看着他,“好。”
太子苦笑,幾個月前他還跪在自己的面前,堅毅的眼神裡帶着一絲乞求。如如今只剩下剛冷。
最終,太子拉轉了馬頭——他們之間,連客套也沒有了!
往後的兩個月,太子聯合辛偌使用各種戰術攻擊東陽。東陽的青龍大將軍和他的未婚妻也給予了強烈的迴應。
戰爭似乎很熱烈,有好幾次參戰人數都是過萬的。
可是戰事卻遲遲未能結束。
他們之前的戰事似乎在等待結束的時間到了,然後再結束戰事;而不是結束戰事,落下歷史的又一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