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色變暗,陰沉壓抑。
陰陽千籮臉上的悲傷不復存在,依然是清冷的面容,深不見底的眸子,全身散發出令人不敢輕易靠近的寒氣。
陰陽千籮靠在牀榻上,白嫩纖細的手指輕輕敲着身下的玄冰牀,發出清冷的聲響,迴盪着空寂的窩殿,絲絲縷縷寒風從窗戶的縫隙吹進來,周圍白色的幔帳漂浮着。
陰陽千籮擡眸,冰冷得沒有距離的眼睛盯着面前已經不成人形的月冰霜,輕輕啓嘴:“這幾個月,你……舒服嗎?”
月冰霜沒有了雙腳,沒有了雙手,身體成了半截,雙眼空洞洞,幽深幽深,不斷有蠕蟲慢慢的爬出來,原本精緻好看的鼻子已經塌陷了,嘴裡爛了,像長期泡在水裡般,脬腫起來,頭上的三千青絲掉得所剩無幾,身子如同沒有靈魂般,動也不動。
但是,她沒有死!
陰陽千籮掩了掩口鼻,索性揮動衣袖,旁邊的香爐裡面的香氣一樓一樓飄了過來,代替了那噁心的腐臭味道。
陰陽千籮絕美的臉上浮起陰狠的笑意,手中把玩着伏凌神鞭,輕輕擡眸瞥了月冰霜一眼:“他死了……你想不想死呢?”
月冰霜終於有了反應,微微張開嘴巴,一坨交纏的蟲從嘴巴滾了出來。
陰陽千籮並臉上仍然不帶任何表情,眼睛輕輕眯起:“你很想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對不?”
月冰霜支吾着,聲音沙啞沙啞,聽得人頭皮發麻。
陰陽千籮冷冷笑了起來,打量了已經不成人形的月冰霜,陰狠的眸子閃爍着危險的光芒,良久才一字一句道:“你、可、以、死、但、是、我、絕、對、不、允、許、你、去、陪、他!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輕得沒有任何語氣,卻足以飄進月冰霜的耳中,使得她僵硬麻木的半截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陰陽千籮緩緩下脣,紫色的衣裙拖得很長很長,如同紫色的簾子,鋪在地上,她一步步靠近月冰霜,目光閃爍着危險的光芒,揚手!
啪——
伏凌神鞭狠狠抽在月冰霜半截的身體上,沒有嘶喊聲,因爲她已經發不出聲音來,只有身體瞬間裂開,然後爆炸的聲音,迴盪在空寂的大殿,良久散不去。
陰陽千籮紅脣勾起,伸手捂住月冰霜的靈魂,緩緩啓嘴:“我說過,絕對不讓你去陪他!”
話音剛落——
陰陽千籮握緊手,隨着如同玻璃破碎的聲音,再次展開手,月冰霜的靈魂如同泡沫般浮在半空,慢慢的消失,溶在空氣裡面。
陰陽千籮收回伏凌神鞭,不帶任何聲音的一步步走出大殿,擡眸看着熟悉的花園,那顆梨樹依然不復存在,地面上長滿了綠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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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無嘆息一聲,走了過來問道:“聽蝠娃說你打算去找浴子郡?”
陰陽千籮眯了眯鳳眸,輕輕啓嘴:“對!”
三無抿嘴,想了想道:“天大地大,你去哪裡尋他?說不定……”後面的話,三無沒有說出口,中了嗜骨毒的人,還能活幾年嗎?
陰陽千籮眸子陰了起來,語氣異常堅定:“我能感應到,他沒有死!”
話音剛落,陰陽千籮轉身,目光清冷,臉上沒有一絲感情,衣裙飛起,髮絲也隨之揚起,冷冽的背影上似乎有一層冰霜。
三無回頭看着陰陽千籮的背影,迅速道:“丫頭……只要你找到楚湘閣閣主,說不定就可以找到浴子郡!”
陰陽千籮停下腳步,眯了眯鳳眸,良久才轉身看着三無。
三無上前走了幾步,道:“楚湘閣閣主原本是仙界的仙尊,百年前墮仙,如今已然是三界六道之外的人,卻通知三界六道所有的事,無論仙人妖魔鬼怪,還是靈魂,他都可以輕鬆搜索到他們準確的位置,如果能找到他,就可以找到浴子郡。”
陰陽千籮眸子閃爍着火光,像是有一絲希望般,動了動手指問道:“我該如何找到他?”
柔源慢慢走進,青衣被風吹得鼓起,髮絲在身後凌亂的飛舞着,啓嘴道:“緣……隨緣便找得到!”
陰陽千籮冷冷笑了起來,重複着柔源的話:“緣……隨緣便找得到!”
三無搖了搖頭道:“楚湘閣閣主如同空氣一般,在三界六道遊蕩,或存在或不存在!”
陰陽千籮擡眸,嘴角勾起一抹寒射的笑意:“這樣說來,好像很容易找到!”
柔源和三無各自相識一眼,顯然聽不懂陰陽千籮的話,分明很難找,或許找上千年也找不到,陰陽千籮爲何說很容易找?
陰陽千籮舒了一口氣,擡眸看向半空,啓嘴道:“既然他無處不在,那麼他肯定知道我在尋他,就讓他自己主動現身!”
三無撓了撓頭,顯然滿臉疑惑:“讓他主動現身?”
陰陽千籮眨動着睫毛,眸子一閃精銳,便問道:“他喜歡什麼?或者喜歡去什麼地方?性格?”
柔源讀了不下千本記載三界六道人物的書,上至仙人,下至鬼魅,只要頗有身份的人,他可以說對其非常瞭解。
柔源輕輕咳嗽幾聲,便道:“楚沐允愛下棋,至今三界六道沒有一個人棋藝高過他,同意也愛收集上古神器,可謂愛不釋手!”
陰陽千籮抿嘴笑了起來,下棋?神器?眸中精銳的目光忽閃忽閃,顯然已經有辦法了。
柔源剛說完,猛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
陰陽千籮點點頭,轉身便上了對面的閣樓,三無依然一臉疑惑,看得出來陰陽千籮有辦法,也看得出來柔源明白了,自己卻還未明白。
三無不好意思的道:“那丫頭想到什麼辦法?”
柔源目光看着陰陽千籮清冷的背影,笑道:“看看就知道了!”隨後跟上陰陽千籮的腳步,留下摸着頭不明所以的三無。
陰陽千籮在閣樓上布了一盤棋,卻是一個人下棋,白子是她,黑子也是她,自己和自己對下,一個人思考兩個人。
旁邊是柔源很專注的看着陰陽千籮自己跟自己對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