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暖伊來這裡將近一年的時間,恐怕也只有現在是真正的清閒的。她什麼都沒有做,倒在牀上就乖乖的休息,到了陸府那條件是一下子就跟上去了,每天針對她的刀傷陸雪華都特意吩咐廚房準備了不少的補湯。陸暖伊對於這些並不挑剔,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只要不是藥湯那就什麼都好。或許是換了一個地方,陸暖伊可以不用再觸景生情,她很少主動的去回想大良的一切,傷口竟然癒合的更加的快了。
陸勇毅經常來看她,不過他問的最多的還是陸暖如的情況。陸暖伊回來的第二天,陸勇毅就來了。陸暖伊一樣一樣的和他說陸暖如的事情,說的特別仔細,陸勇毅聽完之後只說了一句話,那就是:“妹妹,我告訴你,要是如如把那個叫做蕭樑的男人帶回來,沒說的,看我不揍死他。”
陸暖伊聽見陸勇毅這樣說只是一個勁的笑,她道:“你也就是現在說的好聽,真的到了那個時候你還不一定是他的對手。那個蕭樑不簡單。”
陸勇毅聽陸暖伊說的認真,他遲疑的問道:“真的有那麼厲害嗎?”
陸暖伊很是肯定的點頭道:“真的,我不騙你,他那樣的妖孽估計能和爹成爲對手。你要是想揍他的話,除非他願意讓你揍,要不然的話我看你還是不要妄想了。”
陸勇毅一臉嫌棄的說道:“沒關係,我比他年輕,總有我能揍暈他的時候。”
陸暖伊心情像是因此變得好了一些,她用手重重的拍在陸勇毅的肩膀上面,然後陸暖伊笑着說道:“就你還是多練幾年再說。”
陸勇毅把手彎起來指着上面的一團肌肉說:“我的身板還是挺好的。”
陸暖伊眼睛更加的彎,她笑道:“幼稚,真不知道你是哥哥還是你是弟弟。”
陸勇毅嘴角勾起一個大大的笑容道:“當然是我是哥哥,這個沒說的。你可不能搶我的位置的。”
陸暖伊看着陸勇毅都沒轍了,她道:“你真是的,我哪有要搶你的位置。”
陸勇毅拍拍胸脯道:“那就好那就好,我已經有一個如如懂事的太過頭害得人家老是以爲她纔是姐姐,我可不想我的這個妹妹再變成我的姐姐。”
陸暖伊瞅着陸勇毅道:“我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嘴巴變得這麼厲害了。你嘴巴這麼厲害怎麼到現在這個時候還沒有相中哪家的姑娘?”
陸勇毅聽見陸暖伊這樣問,他的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他道:“誰說我沒有相中的,只是我相中的這位姑娘有些麻煩,相中了也不敢說,你瞧瞧我們家,除了大哥相對正常一些,我覺得我們家誰的感情路都走的特別的坎坷。或許這就是人家說的傻人有傻福。”
陸暖伊道:“好啊,我可要把這句話告訴大哥的。”
陸勇毅接着說道:“我纔不怕,你愛告訴就告訴去,大哥那個人我最瞭解了。我說我不和他打了,他就絕對不會再動手的。”
陸暖伊擺擺手道:“你真沒意思,那你倒是說說看,你相中的是哪家的姑娘。我就不知道哪家的姑娘還能被你說成麻煩了。”
陸勇毅這個時候竟然顯得有些憂鬱,他道:“我還是不說這個了,這個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我說她是一個麻煩真的沒有說錯的。”
陸暖伊看見他眉眼之間透露出來的神色這才相信他這回是認真的。
陸勇毅不管和陸暖伊說了多少話卻從來只問如如,一句話也不問她在大良到底經歷了什麼,這是屬於陸勇毅的體貼,他只願意看見陸暖伊笑,別的事情他不想去關心。
陸勇堅和陸勇強顯得比較忙,來看她的次數比較少,不過倒是送了不少東西給她,陸暖伊的心中也覺得頗爲溫暖。
而此時的賢王府卻偏偏不如陸暖伊這裡這麼平靜。一輛皇宮的規制的馬車一大早就從皇宮的東門出發,一直到賢王府的所在。一位穿着華貴,身上所用無一不精緻的老太太在丫鬟的攙扶下下了馬車,只是唯一奇怪的是,她的到來無聲無息,故意沒有提前通知。所以守門的小廝卻是還有些睏意。這個時候老太太走到近前,那小廝卻打了個寒顫說道:“太……太后。”
老太太身邊的丫鬟看着這小廝道:“你這奴才,把舌頭伸直了再說話,還不去開門。在這裡囉囉嗦的幹什麼?”
那小廝太過緊張,最後只來得及說出一個字,他道:“是。”
老太太一張臉就一直端着,弄的人家還以爲是老太后的威儀,可是實際上老太太就是在生氣,氣的很了,一路上面就都板着一張臉。她就不知道這個不孝子到底要折騰到什麼地步才安心?
老太太到之前已經有人先一步通知單于睿了,所以老太太走過去的時候並沒有看見單于睿那裡有出現衣衫不整的跡象,甚至單于睿還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面讓人泡好了茶,老太太來的時候單于睿剛好把手中的熱茶端給老太太。老太太卻只是坐着不喝,卻是讓屋子裡面所有的人都出去了,就連單于睿都不知道老太太忽然大清早的來是什麼意思,但是單于睿卻敏銳的感受到老太太這次這麼火急火燎的來這裡不對勁。
單于睿看着頭髮已經染上幾絲花白的老太太說道:“娘,你怎麼想起現在這個時候來兒子這裡了?要是你想見兒子,讓人說一聲,兒子進宮去看你就好了。”
單于睿這話說的確實是暖人心窩,要是換了另外一個時間,老太太聽見單于睿這樣說都會覺得她生了一個好孩子,可是偏偏在今天這個時候,老太太再聽見嶽冉晨的嘴裡出現這句話卻只是激起了老太太的火氣,她看着單于睿眼睛閃過一道銳利的冷光。老太太從來沒有用這樣的眼神看過單于睿,單于睿猛然之間看見這樣的眼神的時候都還覺得有些愣神。
老太太卻不管單于睿什麼表情,她只是冷冰冰的說道:“不要說的這麼好聽,你的心裡就沒有我這個娘。”
單于睿驚愕於老太太莫名其妙的怒氣,他道:“娘,你爲何如此說,兒子聽了會傷心的。”
說完單于睿的眼中果然染上一抹憂鬱的顏色,弄的好像說他不孝順都是一件天理不容的事情一樣。偏偏平日裡面很吃他這一套的老太太今天一點都不理會他的這套,老太太只是看着單于睿說道:“我受不起,你的心早就被狗吃了。”
老太太一邊說着一邊狠狠的在單于睿的臉上打了兩巴掌。單于睿的臉色在這一瞬間變得無比蒼白。就如同失去了顏色的小乾花。單于睿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的眼眶裡面竟然依稀可以看見一些可疑的水色。
只是那瞬間的柔軟卻只讓老太太以爲是他反抗到底的掙扎,那眉眼戾氣橫生的看着老太太,老太太不客氣的罵道:“你和阿澤明明是親兄弟,本來就應該同氣連枝纔是。可是你卻總是找阿澤的麻煩。以前阿澤或許有不對的地方,可是他再怎麼樣也沒有對你下死手,再怎麼樣也還是讓你的孩子好端端的活在這個這個世界上,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他是怎麼你了?你真的以爲是他搶走屬於你的一切嗎?阿睿,你醒醒,阮桑沒有選擇你是你識人不明。就她那樣一個女子就算是長的再好看再有才情也沒用。不管最後坐上皇位的是你還是阿澤甚至是別人她都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的。”
單于睿的臉色變得鐵青,對老太后說的話沒有說什麼,可是眼底卻是透着濃濃的不贊同,他憋着氣好一陣沒有說話,老太太看着他是怒其不爭,單于睿終於看了老太太一眼,他挑眉,眸中冷絕的光華一下子從他的眼睛裡面傾瀉而出。
單于睿清冷的聲音在幽幽的大殿裡面響起,他說:“所以我放棄了,我不知道娘你今日前來和我說這些有什麼意思,我現在和阮桑沒有半點瓜葛了,你爲什麼還是要來這裡指責我?”
老太太怒其不爭的說道:“是,你放棄了,你又瞄上了陸暖伊,你敢說你不是因爲她和阿澤有關係才這樣的嗎?這些也就算了,可是阿澤你實在是做的太過分了,私自購買兵器就算了,你還買通那些歹毒的殺手刺殺阿澤,你是何居心,阿澤可是你唯一的哥哥,你就真的那麼盼着他死嗎?”
單于睿看着老太太開口問道:“你怎麼會知道?”
他的眼底快速的閃過一道流光。這件事情就算是老太太也不能成爲他前行的路上擋在他面前的那塊絆腳石。
老太太冷笑着指着單于睿說道:“你是我的兒子,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你。我告訴你,我不會袖手旁觀的看着你傷害阿澤的。自然有人攔着你讓你沒有辦法如願以償。”
單于睿嘴角帶着一抹不服氣的笑看着老太太說道:“那我倒是真要看看是誰能有這麼大的本事攔着我。娘,你和我說什麼兄弟之間應該同氣連枝,不好意思,我做不到,我只知道我的一切都已經被他搶走了,到了如今這一步我什麼都不在乎了。本來我還沒有想到的,可是現在我卻明白了,娘,會有勢力強盛到可以無聲無息的弄走我準備的一切,甚至可以讓我經營多年的人脈都出現問題。原來全部都是你做的。我倒是不知道娘你還有這樣的本事。”
單于睿的語氣之中帶着濃濃的嘲諷的意味,那從骨子裡面透露出來的不屑讓老太后知道他絲毫沒有悔過的意思,老太太氣的更加的厲害了。
單于睿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道:“娘,都是你逼我的,你逼着我,讓我只能孤注一擲了。”
單于睿渾身冰冷的氣場在全面飆升,他看着老太后接着說道:“你真的以爲我只能做到現在的地步嗎?對於江山我志在必得,對於女人我也一定要得到。從一開始就註定了我們之間只能有一個人是勝利者。你讓我永遠都活在單于澤的陰影下面,很抱歉,我做不到。”
老太后覺得從背脊上生出一股寒意,她看着單于睿問道:“那你想要怎麼樣,你說你想要怎麼樣才甘心?”
單于睿懶懶的說了一句道:“我累了,大清早就被娘吵醒,讓我好生難過,這樣好了,娘,你還是在我這裡好好的休息一段時間,就不要回皇宮了。”
老太后還想說什麼,單于睿就點了她的啞穴,然後老太后還有她帶來的人就全部都被困在了賢王府裡面。
單于睿一時之間還沒有想好要怎麼處理老太后,不過他卻已經準備安排人手假扮一下太后應付一段時間再說。
陸府自從陸暖伊回來以後,想要一直都風平浪靜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捱了陸暖伊好幾巴掌的嚴香玉哪裡受得了這個氣,竟然衝到陸雪華的面前甩臉子說:“和離,我和你過不下去了。”
嚴香玉這位二夫人前幾日看見陸雪華那一臉害怕的模樣愣是消散了個乾乾淨淨的,也不知道嚴香玉是腦子進水了,還是這個人實在是太沒有眼色了。要不然的話憑着嚴香玉孃家也不至於在陸府混到這個地步,她當初嫁過來好歹是給了她嫡妻的身份和最好的禮遇。嚴香玉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面把所有人的耐心全部都消耗乾淨也足見她破壞力的強大。
陸雪華挑眉看着嚴香玉,心中就是一陣又一陣的煩悶,他開口厭惡的說道:“嚴香玉,你又在鬧什麼?一天到晚折騰這個折騰那個的,你煩不煩?”
陸雪華可沒有什麼好口氣,和離個鬼,和離那種那麼掉面子的事情他纔不要做,都多少歲的人了誰還會沒事鬧出這麼一出讓整個盛京的人看笑話。這陸府已經出了太多的笑話,他丟不起這個人了。
嚴香玉絲毫沒有罷休的意思,她頭上的金步搖隨着她上下走動在不停的動來動去,嚴香玉畫着濃濃
妝容的臉看起來是那麼俗不可耐,她衝着陸雪華吼道:“我煩?嫌我煩就和離。我纔沒有鬧。既然你都不把我放在心上,我留在陸府也沒有什麼意思。你們陸府上上下下,哪個給我一點好臉色看了。不管是大夫人三夫人,就是你幾個兒子還有那個女兒,心中哪裡對我有半點尊重,就連下人都在我背後笑話我。陸雪華,我告訴你,我受夠了。”
陸雪華皺眉,陸府的下人他心中是有數的,他們確實是看不起嚴香玉,這些下人有些是從軍中一直跟着他的人選進來的,嚴香玉從早年開始就一直說他是因爲靠着她纔可以爬到現在的位置,那些和他同生共死過的兄弟瞧不起她也是尋常,至於那些丫鬟估計也是受了他們的影響,再加上每個人的心中自然有一杆秤。嚴香玉會被議論也是尋常。而且他這裡又不是那些文官家裡面,囉囉嗦嗦的那麼多規矩,下人只要自己的事情做好了,嘴裡議論些什麼的,在大多數的情況下面他還是來得寬容的。
陸雪華嘴上卻是不肯認的,他道:“那也是因爲你其身不正在先,能怪的了誰?爲什麼他們不說別人就說你呢?”
嚴香玉被陸雪華這麼一繞,差點氣的忘記了她原來的目的,她道:“我不管你今天怎麼說,我就是要和離。”
陸雪華皺着眉看着嚴香玉說道:“你這麼說之前最好想想你爹會不會答應。”
嚴香玉的臉色一白,不過很快她就又變得有恃無恐起來,她道:“我的事情我自己就能決定。”
陸雪華也不管她,讓人上了筆墨紙硯就開始刷刷的寫和離需要用到的東西,他寫完了看也不看嚴香玉說:“給你,你願意什麼時候去和離就什麼時候去和離,反正我是不會去的。”
陸雪華懶得理會嚴香玉,剛纔是他自己猛然間被她鬧這麼一出很多東西來不及想,就嚴香玉這樣子,鬧是鬧的兇,他纔不相信她真的有那個膽子去和離。嚴府嚴老爺雖然說寵她,可是他肯定也丟不起這個臉,要不然的話暖姿回來也不會說出那些話。
嚴香玉氣呼呼的回去嚴府,陸雪華就敢斷定她就算是回去了也還得乖乖的再回來。回自己的孃家也能住出一種寄人籬下的感覺當真也是嚴府才那樣罷了。
可是,陸雪華唯一沒有想到的是嚴香玉這次回去要是光是她自己她還真的是沒有那個膽子的,可是有嚴香玉的大哥一煽動這件事情就變得有意思了,其實想要和離很簡單隻要一方寫下和離格式的文書,然後男方在上面摁個手印,女方也在上面摁個手印就可以了。
陸雪華的意思很明白,就是和離書我寫好了,要不要這樣做你自己好好的想清楚。
嚴香玉的大哥嚴香華唆使了嚴香玉一番,她竟然真的在那張文書上面摁了手印,也着實讓人不知道應該如何說她纔好了。
至於嚴香玉的大哥爲什麼會這樣其實還不是因爲他自己的兒子在軍中和陸家的那三個從來都不對盤。說起來那三個陸家的處處都把他的兒子的風華給奪走了。按照常理來說作爲武人心思不應該陰暗到這個地步纔是的,可是很不巧的是,嚴家不管是在前朝還是在現在一向都是將門勳貴,一直以來都是霸道慣了的,自然是氣量狹小了一些。
至於嚴香華會這樣唆使自己的妹妹卻是因爲想在老爺子面前找個由頭給陸雪華一家找不痛快罷了。嚴香玉和陸雪華真的和離了那麼也就是說明兩家從此就結怨了。平時老爺子不管怎麼樣都顧念着和陸家的姻親關係他的孫子在軍中受了委屈也只是覺得那是小孩子家的事情不應該管太多。可是嚴香華不甘心,就是因爲老爺子總是不管才害的他的兒子總是被別人搶了風頭。如果老爺子願意管的話憑着他多年的人脈絕對能把陸家給拖的半死不活的。
而嚴香華最終的目的就是想要把陸家徹底的給弄垮掉。
第二日陸雪華就接到嚴家的通知說是從此之後嚴家和陸家再無瓜葛,還專門弄了一個人來說是要把一些事情給料理清楚。
陸雪華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這回算是動真格的了。
當初嚴香玉的陪嫁什麼的還真是極爲豐厚的,有一些丫鬟婆子就是來收拾嚴香玉原先的東西,一大車一大車的往外運也是運了兩三回的。而嚴府的管家這回來主要還是嚴香玉陪嫁的那些店子和田地,自從嚴香玉嫁給陸雪華之後那租子還真是陸雪華安排人去收的,她的陪嫁的店子也有陸雪華安插進去的人手,現在這麼個意思就是把所有的事情都了結了。
田地這種東西陸雪華根本就沒有什麼感覺,要收回去就收回去好了,他只是把他派去的那些人撤了回來。嚴香玉既然不顧忌臉面,那他也沒有必要去挽回,本來就弄的這陸府烏煙瘴氣的,她走了說不定整個陸府的人都有想放鞭炮的衝動。
而至於那些店子陸雪華也只是把他安插進去的那些人全部都撤走了。現在的陸雪華早就不在乎那些店子。只是走的時候把那些請來的老師傅也全部都帶走了。陸雪華沒有貪她的東西,不過給她留下的卻是一個空殼子,嚴香玉在很長的時間裡面都會面臨無人可用的局面的。
說到底陸雪華還是很氣,這件事情不管怎麼說他的尊嚴和麪子都全部掉了一地。這個就當做是他給她的一個小小的懲戒罷了。
陸雪華卻是沒有注意到他一個無意之中的舉動卻是莫名其妙的讓嚴香玉更加恨他了。嚴香玉這樣的女人註定了是不會反省的。所以她把所有的事情都怪到了陸雪華的身上,當然了陸家三兄弟還有陸暖伊也全部都被她怪上了,她心中想着的是,這件事情她一定不會就這麼輕易的放過陸家的。
女人的怨恨就是這樣,要麼不恨,一旦恨上了那就是會想盡一切的辦法報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