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知道了蘇太醫死的真相,迴雪每次見到榮妃得意洋洋的模樣,心裡就有幾分恨意,加上錢太醫更加的肆無忌憚,宮裡的冬天都讓人覺得更冷了一些。葉赫那拉氏皇后如今關在景仁宮,並不得寵,榮妃想一支獨秀,宮裡人便沒有好日子過,自己萬萬不能讓她得逞,不然,前幾天是蘇太醫死,以後,不一定就是誰死了。
這次被她棋高一着,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倒是便宜了她。思來想去,迴雪連花樣子也沒功夫剪,最後終於想到了一個好主意,如此這般的給王方說了一回,王方倒是有點心裡沒底,十分緊張的問迴雪:“主子,這法子可行嗎?奴才怎麼覺得,很冒險呢?”
“就因爲冒險,所以才刺激,雖不是十足的把握,但也不是沒有把握,這回,咱們就賭一把,賭的就是,我在皇上心裡的位置。”迴雪斬釘截鐵的道。
這一日,天近傍晚,雪像沙粒子似的從天而降,各宮的人都在用晚飯,宮道上了無一人,王方躲在一處石獅子後面,緊緊的盯着承乾宮裡的動靜,他在承乾宮附近已經蹲守有四五天了,而連日的蹲守,都是爲了迴雪的一個計劃。這日終於見錢太醫從承乾宮裡出來,王方見四下無人,拍拍身上的雪,一路尾隨,至一處更僻靜的地方,便加緊了步子,喊住錢太醫道:“太醫,可算見着你拉。”
“恩,你是……”錢太醫見王方面熟的很,卻又一時想不起是哪個宮裡的人,王方又拍拍自己跟錢太醫身上的雪道:“奴才是東六宮的奴才,我們主子富察……姑娘如今倒在御花園,我怕有閃失,所以來請太醫快去診治。”
錢太醫雖不太認得王方。但對東西六宮這些妃嬪還算熟悉,什麼時候蹦出來一個富察姑娘,再說,這稱呼也不對,宮裡的主子都有位分,例如,皇后,妃,嬪,貴人等。這叫姑娘的,又是什麼身份,於是好奇的說:“富察姑娘是誰?”
王方早想好了對策。瞧四下無人,裝出神秘的樣子道:“我家主子富察姑娘,可是皇上的新寵,貌美如花,芳齡十六。皇上啊,可是隔一兩天就去看她的,如今,我家主子已有了身孕,聽皇上說,很快。主子就能被封爲妃嬪了。今兒我陪着主子去御花園,沒想到,主子一不小心。摔倒了,如今還暈着呢,錢太醫您醫術高明,快陪我去看看吧。”
錢太醫一聽宮裡又有個什麼富察姑娘得了皇上的心,暗自思量。不知這富察姑娘以後會不會大富大貴,所以不能得罪。正好剛給榮妃把完脈,這會兒正沒事,於是便跟着王方走了一趟,雪越下越大,很快就將兩個人的足跡給蓋住了,王方,錢太醫滿身滿臉的,都是雪花,不及拍打,便趕到了御花園,可放眼望去,一片冬日枯敗之相,偶爾有幾樹梅花開着,花瓣也被雪給掩上了,王方裝出焦急的樣子,把御花園跑了個遍,卻什麼也沒發現,錢太醫問他:“你說的,富察姑娘姑娘呢?”
“我去請太醫的時候,我家主子身邊還有一個婢女,可能是看雪大,把主子拖回住的地方了,或者是主子又好了,所以自行先回去了。”
“那你主子住哪,東西六宮中的哪一間,我跟你去看看。”錢太醫哈着手道。
“這不妥當吧。”王方裝出難爲情的樣子道:“奴才說句不應該說的,宮裡娘娘衆多,我家主子得皇上喜歡,雖然冊封也就在這幾天裡,但皇上沒開口前,我們也不好聲張,如今主子住的地方隱蔽,是皇上專門給主子準備的,裡面還有幾個嬤嬤,備着主子養胎。這次沒見着主子,以後還有見時,錢太醫辛苦一趟,我也不好多打擾,我們各自回吧,等我回去看看,若主子身上還不爽快,我便再去請太醫如何?”
“那也好。”錢太醫心裡打起了鼓,這富察姑娘如此神秘,又懷着龍胎,如今皇上還金屋藏嬌,怕不是簡單人物,難怪消息這麼緊,自己竟然一無所知,趕緊別了王方,便往回走,卻並不回太醫院,而是往榮妃的承乾宮而去。
榮妃還在用晚飯,正吃的香,被錢太醫過來講的這一席話,驚的目瞪口呆,皇上是一國之主,雖可有三宮六院,但宮裡住着誰,自己也清楚,怎麼這富察姑娘,自己竟一點也不知,難道是皇上故意的瞞着自己,或者有意給後-宮添置一個他的心上人?這姑娘如今懷了身孕,以後生了會不會影響大阿哥的位置?思來想去,越想越煩,便問錢太醫:“你在哪聽來的消息,可靠不可靠?”
錢太醫爲了表功,當然要說可靠,只是說起了消息的來源,又怕跟榮妃扯不清楚,便說了個謊道:“是奴才一個相識的人,來說的,那個人就是侍候這富察姑娘的,只是,卻始終不願意透漏這姑娘住在哪裡,聽說,等兩日,就要冊封呢。娘娘可有對策?”
皇上要立哪個女人爲妃嬪,誰能攔的下,別說一時半會兒的,沒有對策,就算是有,誰又敢對皇上使呢?榮妃心裡有些煩躁,宮裡的女人跟恩寵,一波一波的,總沒完沒了,知根知底的還好,自己並不把她們放眼裡,可如今,竟然突然蹦出來一個不知底細的,未免讓人心虛,如今之計,只有把這聲勢造大,逼皇上把富察姑娘放在明處,自己才能知已知彼,百戰不殆,於是交待錢太醫,在各宮行走時,儘量把這消息散播出去,等衆人都知道了,皇上便掩蓋不住,自己纔有機會跟這富察姑娘較量一番。
第二日請安時,榮妃妝容很淡,坐那吃着凌雲剝的果子,顯的憂心忡忡,有幾個多事的妃嬪便問道:“榮妃娘娘怎麼無精打采,可是有什麼事?”
“你們哪,事都到家門口了,你們還一無所知呢,據我宮裡的消息。”榮妃壓低了聲音道:“皇上如今在宮裡養着一個什麼富察姑娘,且這姑娘已有身孕,皇上還說這幾日就要冊封的,你們這一羣人,怎麼也沒看住皇上,皇上的心哪,都被那富察姑娘勾去了。”
衆人頓時炸開了鍋,有嘆息的,有幸災樂禍的,青嬪沒忍住,她雖不得寵,但也見不得別人得寵,心裡有火,便罵道:“哪裡來的賤女人,又不是選秀出身,還沒見過各位姐妹,她倒先懷上了。”
“青嬪娘娘可不敢這樣說,萬一這……這富察姑娘很得皇上喜歡,說這話,可是得罪了她了,依我看,皇上現在很少到後-宮來寵幸誰,八成,都是偷偷的會這姑娘了,這可不得了,咱們當中,誰也沒有這樣的尊榮呢。”一個妃嬪說道。
“鬱妃,你怎麼看呢。”榮妃問迴雪。
“皇上是天子,皇上要做什麼,自然由不得我們做主。”迴雪淡淡的道,好像這姑娘,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似的。
蘇答應心裡卻像敲鼓一樣,宮裡明爭暗鬥的,本來夠慘烈了,如今又多出一位富察姑娘,還是懷了龍種的,萬一這姑娘殘暴,又得皇上喜歡,那自己這種位分低的妃嬪,以後不但更無出頭之日,怕是腳下的路,都不好走了。
一連幾日請安都在唉聲嘆氣裡度過,錢太醫屢次來承乾宮回信兒,說消息是散佈出去了,可等了幾天,也沒見這富察姑娘的動靜,怕是皇上把她藏的很是隱秘呢,青嬪倒是忍不住了,悄悄向榮妃耳邊說:“依我的話,不如把那姑娘肚子裡的孩子……”說着,青嬪做了個咔嚓的手勢:“反正咱們有錢太醫,也好下手,人又說,先下手爲強,不然讓她養了什麼野孩子,母以子貴,地位穩固,我們倒不好搬倒她。”
青嬪簡直就是榮妃肚子裡的蛔蟲,青嬪所想,也是榮妃所想的,可關鍵是,如今自己也偷偷派了人去盯着,卻沒發現影蹤,就連去內務府領份例,什麼肉,菜,銀子的,也沒有富察姑娘的份兒。難道她是不吃不喝的麼?怎麼一點影蹤也沒留下?她到底又是個什麼來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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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嬪卻笑着說道:“娘娘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內務府那幫奴才,能供奉出來什麼好東西,那賤人或許根本不稀罕去領呢。皇上喜歡她,又跟她有了孩子,自然是在一起苟且有一陣子了,皇上什麼好用的,好吃的,不能賞她?別說銀子,就是金子,估計也能給她幾箱。真等那賤人生下孩子,皇上啊,說不準連江山都能拱手給她呢。”
“胡言亂語。”榮妃本來已經夠心急了,被青嬪一添油加醋,更是煩躁,在承乾宮踱着步子,想來想去,嘴裡說道:“其實你說的,也在理,明兒我派人到前朝,問一問阿瑪,他關係廣,怕是知道個什麼端倪呢,總比我們這樣盲目的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