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初盈剛鬆下來的心又是一提,身子一緊,忙道:“臣妾再也不會——”
“盈盈!”燕王擡手輕輕掩住了她的口,無奈道:“爺沒怪你!爺只是——”
燕王忽然覺得有點羞窘、窘迫、難爲情起來,臉上熱了熱。
說這樣的話,還真是怪彆扭的!
只是不把話敞開了說,她心裡指不定又怎樣想了!
燕王不敢再看徐初盈,臉上也有些僵硬,生硬的說道:“爺怕你出事……”
徐初盈怔了怔,她察覺到了他的窘迫彆扭和不自在,心下納悶至極:這又是怎麼了?
“啊?”徐初盈將他的神情表情與所說的話結合起來琢磨了片刻,依然琢磨不出來原因何在。
不過,忽略他的神情表情,話她是聽明白了。
聽明白了,總得有所表示。
徐初盈便陪笑道:“王爺您是好意,臣妾明白了……”
徐初盈覺得自己昨天是不是給嚇得智商降到底了。罵她一頓是怕她出事?這是什麼邏輯!
燕王一陣氣悶挫敗,明白什麼,她根本就沒明白!平日那機靈勁哪去了!莫不是真給嚇傻了吧?
他沉默片刻,低聲又道:“你不該去霸州,當時太危險了!”
見徐初盈正欲答話他緊跟着又道:“爺明白,母妃的話你也不能不聽!所以,爺不希望再有下一次!盈盈,你明白了嗎?”
徐初盈下意識擡頭,怔怔的看着他,將那天他的話和眼下的話結合起來,算是品出了一點意思。
他斥她,不許她以後再插手燕地的事兒,是爲了避免今後再有類似事情發生嗎?
有了他這話,太妃今後自然也不便再命她去處理類似事情,而她也可以此爲藉口推脫,是這麼個意思嗎?
他雖是好意,徐初盈依然覺得心頭難解。那****的話,到底太傷人了些!
如同大冬天裡冷不丁一盆冰水兜頭而下!哪怕他事後跟她說,他之所以這麼做是看見她身後衣裳着火了,她不怪他,但當時那種冷徹心扉的感覺卻是不會變的。
燕王索性又道:“前天夜裡爺過來莊子上,沒想與你吵架,原本以爲你會向爺訴一訴委屈,誰知你——”
他說着又輕輕的笑了笑,道:“是爺想多了!盈盈你便是受了再大委屈,又怎麼會訴委屈呢!”
徐初盈心中自嘲一笑,心道訴委屈?在你們這燕地的地盤上,由得我訴委屈?你這會兒會這麼說,那也是我沒訴罷了!
若你一回來我便拉着你的袖子哭訴你母妃如何如何欺負我、將我逼得去了霸州解決瘟疫之事、擺明了不拿我的命當回事兒,難不成你還會去找你母妃幫我討個公道說法?
既不能,我何必訴?
徐初盈輕輕擡頭看向燕王,輕輕柔柔的問道:“臣妾想問一句,王爺心裡,可真把臣妾當成燕王妃了?”
“這話從何說起!”燕王聽見這話嚇了一跳,忙道:“你本來就是本王的王妃!本王不拿你當王妃,還當什麼?盈盈,你多心了!”
燕王是真的不明白徐初盈好端端的怎麼會說起這話來。
即便當初他處心積慮的算計籌謀要將她娶到手,也從來沒起過要把她如何如何折騰虐待的心思。
當時他心裡便早已打算好,只要她老老實實的做這個王妃,不起幺蛾子,該給她的體面富貴他都會給她。
何況如今他越來越看到她的好,不把她當做王妃,還會當做什麼?
“那不就是了!”徐初盈柔柔一笑,柔聲道:“臣妾既然是燕王妃,爲燕地做些事豈不是理所應當?這話,太妃說的一點也沒錯的!霸州城並非六部所管,且不說高總管他們管着府中一大攤子事兒抽不開身,縱然他們誰去了,霸州上的官員也未必會聽!旁的宗親也是一樣!畢竟,那是直屬王爺所管之地!難不成,還讓一把年紀的太妃前往?也只有臣妾是最合適的人選!王爺說臣妾委屈,可見是把臣妾當做外人了!”
“沒有、沒有!”燕王聽着她這話又心疼起來,攬着她輕輕拍撫,有種想對她好又不知該如何做才能表達出自己心意的感覺,忙笑道:“好好好,這事便算過去了,是爺不該那麼說!盈盈怎麼會是外人呢!”
燕王輕嘆,真不知自己該拿她怎麼辦纔好!
聽着這番看似有理的話,心裡更覺悶悶。
母妃最應該派過去的,是小王叔。旁的宗親不合適,他卻合適。
再不然,紹遠年紀也不小了,那更是他的責任,便是他去也輪不着她!
讓個柔弱女人出面擺平危險之事,燕王覺得難堪。
而她也是個傻的,若是小王叔或者紹遠去了,也用不着真進霸州城,也只有她,老老實實的去了!
燕王到底心中有所芥蒂,又道:“盈盈,答應爺,以後就算爺不在,這種危險的事也別往前了!燕地並非無人,還不到非要你一個王妃親自上陣的地步!”
便是如今,他也不敢去想,萬一失去了她,他會如何……
徐初盈沉默片刻,輕輕道:“好,臣妾聽王爺的!”
燕王滿意一笑,算是放了心。
端起那碗粥要喂她,發現早已涼了,便揚聲喚人,命再送一碗過來。
“爺說了半響,餓了沒有?”燕王一笑,又道:“你身子還有些虛,太醫說虧了氣血、損了元氣,多吃點,好好補一補!”
徐初盈笑着答應。
一時徐姑姑送了粥進來,燕王端起,親手喂她。
徐初盈看着那送到脣邊的湯匙,身子僵了僵,實在張不開口,伸手去接碗笑道:“王爺想必也還沒用午膳吧?王爺還是先去用吧,臣妾自己來就好!”
“爺又不是外人,盈盈客氣什麼!你還虛着呢!”燕王卻是執意不肯放手。
徐初盈暗暗翻個白眼,心道我還不至於虛得連個碗都端不動!要真到了那地步,我就真不做什麼指望了!
見他堅持她也不敢跟他爭執,只得勉強笑着道了聲“有勞王爺了!”就着他的手張嘴。
粥入口中,根本吃不出個什麼滋味,耐着性子忍耐着渾身哪哪都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