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梓走上前,牧母摸了摸她的臉,眼眶有些溼潤:“還真是一模一樣,當年你娘來信跟我說,等我們生了兒女,便做兒女親家,一晃十多年,我們的兒女都這麼大了。你叫季梓是吧?快進來,快進來坐,認識一下你伯父、你奶奶!”
“是!”季梓應聲走了進來。
牧父和奶奶聽說了季梓的身份之後,也對她又是憐惜又是喜愛,尤其是奶奶,拽着她的手就說個不停,季梓也只能耐心聽着。
一晃就是一個月,季梓已經完全適應了疏霄族內的生活,這裡果然是個適合生活的地方,安寧祥和、與世無爭,身處在這個桃源仙境,季梓總有一種時光變慢的錯覺。
只是對尉遲燕的思念,卻是與日俱增了。
以前遊山玩水的時候,尚且可以將尉遲燕放在一邊,可是一旦到了一個安寧的地方,擁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打發的時候,便發現自己的腦海裡、心裡除了尉遲燕之外,空無一物。
竹葉颯颯作響,像是將她的思念吹到了遙遠的地方。
牧母在屋內喊了一聲:“阿梓!吃飯了!”
“來了!”季梓點了點頭,從竹椅上起身,走進了室內。
今日的飯菜十分豐盛,因爲今日正是奶奶的壽辰。
牧母將一直雞腿夾到了季梓的碗裡,溫聲笑道:“多吃點,瞧你瘦的。”
季梓點了點頭,夾起雞腿咬了一口,卻突然感覺一陣噁心反胃,她趕緊跑到門外嘔吐了起來,連早膳都給吐了出來。
“怎麼了?丫頭?”奶奶趕緊拄着柺杖走了出來,“奶奶懂醫術,把手腕給奶奶!”
季梓伸出手,奶奶握住她的手腕按了一會兒,臉上浮現一抹驚喜之色:“丫頭,你懷孕了!有三個月了!”
“什麼?”季梓瞬間呆愣住了。
一旁的牧近夷趕緊說道:“季梓,我們的孩子有三個月了,你不開心嗎?”
季梓反應過來,正欲開口,不料牧近夷朝她使了個眼色,她便也只能作罷。
“那感情好,咱們家也很有沒辦過喜事了,這擇日不如撞日,不如明天就把事情給辦了吧!”奶奶樂呵呵地說道。
季梓看了牧近夷的各位親人一眼,對他說道:“咱們借一步說話。”
牧近夷點點頭,扶着她朝不遠處的小河走去。
走到河邊站定,一陣微風吹來,幾片長長的柳絲打在她的臉上,如同三千煩惱絲一般。
“牧近夷,你爲什麼要說孩子是你的?”
“季梓,如果你真的想跟三殿下在一起的話,你爲何要與我躲到這疏霄族中來?”牧近夷反問道。
季梓沉默了一下。
“你不想回去對不對?”
“我……我不知道……”她茫然地搖了搖頭,手不自覺地放到了自己的肚子上。
“季梓,我瞭解你,從我見你的第一眼起,我便知道你跟世間的閨閣女子都不同,你嚮往自由,你灑脫熱烈,這樣的你能忍受跟別人分享一個丈夫嗎?”
“我現在心裡很亂,這個孩子來得太突然了。”一向冷靜自持的季梓徹底亂了。
“季梓,與其天長地久,不如曾經擁有,我知道你是不打算再回到尉遲燕的身邊了,那你便要考慮着給孩子找個父親了,否則等孩子長大以後,問起了他的父親,你該怎麼說?”
季梓覺得他說的對,她考慮了半晌,最終只得無奈的點點頭。
於是,當天晚上,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便舉行了一場熱熱鬧鬧的婚禮。
由於兩人都心知肚明這場婚禮只是形婚,因此當晚的洞房,兩人一人睡在牀上,一人睡在地上。
而季梓不知道的是,其實此時的尉遲燕與她乃是咫尺天涯,自從季梓出走後,尉遲燕簡直急瘋了,也不知道季梓用了什麼法子,連萬里尋蘭蠱都收效甚微。
明月外,鬆崗中,尉遲燕拿着一壺孤酒在惆悵地喝着。
一個侍衛從山坡下爬了上來,對尉遲燕說道:“皇上,我們都已經在這疏霄族的外圍地域圍了半個月了,還要圍麼?”
“圍!”尉遲燕狹長的鳳眼一眯,冷冽地吐出一個字。
天知道他這三個月是怎麼過來的,這三個月他沒有睡過一個好覺,每次只要閉上眼睛,腦海中便是季梓的音容笑貌。
他開始後悔,後悔自己逼急了她,他應該慢慢來的!
可是事到如今,他又能有什麼辦法?他只能等,哪怕這份等待可能會無比漫長。
女人懷孕了自然是值得欣喜的事,可是在季梓心裡卻沒有半點喜悅之情,想着當初爲了躲避尉遲燕,逃離他的身邊,來到這疏宵族。
不知不覺已經八個月了,自己爲了孩子吃了睡睡了吃,生怕不能保證孩子的營養,可是不但胖不起來反倒是瘦了下去。
孩子,你知道你爹爹是個什麼樣的人麼?他是個大英雄,可是娘如今卻不能見他,娘挺想他的。”摸着已經半大的肚子,季梓的語氣微微感傷。
滿園的梨花,潔白如玉,那人也總是喜歡身着一身白衣,搖着一尾白玉扇。
季梓懷孕了,疏宵族的人都是知道的,但他們不知道的是,孩子自然不是牧近夷的,而是尉遲燕的。
從知道季梓懷孕開始,牧近夷卻都是跟着一路緊張的度過的,噓寒問暖,關於季梓的一切事情也總是親自去準備,小到季梓想吃的東西,大到季梓想去的地方。
雖然他明明知道,這個孩子不是自己的,至少目前她還在自己身邊,寧願催眠自己忘記了之前的一切,或者應該說是不計較之前的一切,至少他還可以告訴自己,這個孩子,有一半的血液是她的。
那就沒什麼可計較的了。
看着眼前側臥在美人榻上的人兒,一頭秀髮灑落一榻,春被裹着美人的纖腰,明顯的突起能讓人看到有一個小生命正在那裡孕育。
牧近夷不知怎的,將手輕輕放到季梓的腹部,動作輕柔得讓人幾乎感覺不到,像是碰觸什麼易碎的水晶,生怕動作一大,眼前的人兒就那麼消失了。
手下莫名的感覺,讓牧近夷一驚,剛纔季梓的腹部似乎有什麼東西撞了一下他的手掌,不明所以的他只能定在一旁,不敢再有什麼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