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瀟原來的想法中,自己這位小時候玩伴的背景應該十分簡單——單親家庭出身,沒有父親,童年算是非常“可憐”,後來有幸被自己的小姨看中並收爲徒弟,這才順勢成爲了北辰宮的一員。
但如今她卻知道,自己原來的想法居然有誤,慕天辰除了北辰宮的背景之外,竟然還有另一層背景。
他的父親與楊玉安相識,而楊玉安又是御靈管理局總部的副局長,那麼如此說來,他的背景也就簡單不了了。
“你找到你父親了?”白瀟小聲地問道。坦白講,白瀟對他的俗世背景還是很好奇的。
“嗯,找到了。”慕天辰言語間沒有任何隱瞞,說話的時候他嘴角一撇,不客氣道:“……也算是豪門大族出身,在找到我們母子之後,倒是很有擔當地將我們母子接了回去,但是可惜,我受不了豪門大族的那麼多規矩,而我老爹也是……怎麼說呢,天妒英才,還沒幾年就昇天了。”
白瀟聽後愣了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抱歉。”她低聲地道。
慕天辰搖頭,無所謂道:“你不用道歉,說實話我跟他沒有多少感情,要不是看在生了我的份上,我也不屑叫他一聲老爹。”
“畢竟是你老爹。”
“嗯,是我老爹啊,所以他去世的時候我給他扶過棺、捧過骨灰盒的,臨到入土了,看到場合那麼隆重,我還擠出了幾滴眼淚。”
“……”
白瀟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能說出這樣的話,是帶孝子(大孝子)無疑了。
看着白瀟驚訝的表情,那雙烏黑的眼眸透着濃濃的驚愕,慕天辰冷淡的面龐忽然露出一絲笑:“你也別這麼看我,我小時候受過的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母親一個人把我拉扯起來,受盡了苦難,指望我對認識兩三年的豪門老爹能有多深厚的感情?”
白瀟輕輕點頭:“話是這麼說沒錯,但畢竟是你老爹,你這話說得有點見外了。”
慕天辰的童年白瀟是清楚的,不誇張的說,只比孤兒院的孩子稍好一點,後來臨到小學快畢業時纔有了明顯好轉。現在想來,那時候他應該已經拜沈奚雅爲師了,而直到那時,他的母親纔算有了一家穩定的店鋪做生意。
箇中苦楚,沒有經歷過的人真的很難體會。曾經白瀟以爲自己跟他有着差不多的遭遇,他沒爸,自己沒媽,都是苦命人。但直到現在腦海中浮現自己與白振東的關係時,有了對比後,她才更知其實自己是非常幸福的。
有一句話說得好:未經人苦,莫勸人大度。
白瀟自然不會勸慕天辰原諒他老爹之類的話,大道理誰都會說,不過是借花獻佛罷了,但慕天辰又不是小孩子,這種看似善意,實則是將幸福建立在別人痛苦之上的善良,也輪不到她來展現!
此刻閉嘴聆聽,絕對比規勸什麼的來得更打動人心,也更樸實、善良。
只不過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她覺得慕天辰這種對待已故至親的態度卻是很值得商榷了。
因爲白瀟從他的言辭中看得出,慕天辰對他老爹的態度其實已經沒有多少恨意,只不過也談不上有什麼感情罷了。
“見外倒是不見得。”聽完白瀟的話後,慕天辰淡笑了下,“我老爹在世時他就知道我的態度,現在他去世了,得給他一個真實的兒子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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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歪理聽起來也算有點道理。”白瀟若有所思,很快笑了下,道:“你老爹的棺材板要壓不住了。”
“沒事,再給它壓回去。”
說到這,慕天辰忽然一愣,他發現這樣的對話好像似曾相識。
對了,他之前跟那位楊局長說過,不過如今面對白瀟,他可不打算說出“給棺材板釘幾顆鉚釘”這樣的話,免得讓白瀟誤會自己是個薄情之人。
自嘲地笑了笑,他輕輕拍了下白瀟的肩膀,“所以,爲了防止故事重演,你這個做女兒的還是好好做你父親的小棉襖吧,毋到子欲養而親不待。”
“這話是這麼說的嗎?”
白瀟聞言,瞪了一眼,眉頭微微皺起。這話說得雖然是淳淳規勸之意,但聽着怎麼就這麼不吉利呢?當然了,考慮到慕天辰文盲的屬性,白瀟欣然搖頭,也不打算與他爭論。
倒是說到小棉襖,她下意識地蹦出“自己可能是黑心棉”的猜測。隨即審視自己的過往,嗯……她悠悠點頭,怎麼看都是優質棉花做的好棉襖,一點都不黑心。
這麼一想,白淨的面龐不由露出了一抹笑容。
“對了天辰,上回那次靈石公盤你應該也去了吧。”她隨口問道。
“嗯,去了。”
“你就是那個主持人?現在回想,我好像有點印象。”
“是啊,剛到京城,就被楊局長拉去當壯丁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這時看到林成河夫妻還有林劍他們都進屋了,兩人中斷聊天,也跟着走進了屋。
屋內,林劍正將成立公司,並且加入白瀟第二小隊的決定說出來。林成河、魏佳敏聽後倒是沒有反對,稍稍鼓勵了他們幾句後,就講到了此行的重點。
“這次發生在濱河理工大學的殭屍襲人事件,非同尋常,由於涉及到‘北陰天子墓’,因此省局派遣我所在的執行隊負責此次事件。”
掃視了一週,林成河娓娓道:“由於外面正在下大雨,正式的排查只能從明天開始,學校景玉山那邊,我已經安排建虎和樑宇帶隊進行了封鎖。你們幾個也可以參與進來,但優先還是要先排除‘殭屍病毒’的外泄問題。”
白瀟點點頭,說道:“具體的排查王申隊長已經安排人手在執行了,明天體檢完最後一批應該就會有結果。”
“嗯,排查工作消耗的人力比較大,你們可以先側重那邊。至於天子墓那邊,幾百年也都這樣過來了,倒也不急於一時。”
“當然,開啓墓葬的方法……”
林成河說着,看向了慕天辰:“天辰,聽說是你發現的?”
慕天辰直挺挺地站立在白瀟邊上,聞言點了點頭,道:“當時我正有事過來找白瀟,進入校園後被一股陰祟之氣吸引,於是一路追到了景玉山,經過一番勘探後,發現了霸下馱碑下的墓葬。”
“嗯,來這之前我和你魏阿姨到現場查探過,確實有微量的氣息外泄,但非常之弱,你能敏銳的發現,實在了不起。”林成河說着,讚賞的表情溢於言表。
像慕天辰這樣的後起之秀,他是非常看好的。
“哪裡,這都是家師嚴格要求的結果。”慕天辰輕輕搖頭,絲毫沒有貪功的表現。
林成河沉吟一聲,而白瀟卻是有些臉紅,看看慕天辰,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尖,不知爲何,她心裡臊得慌。
她去景玉山上修煉不是一次兩次了,地點正是霸下馱碑的邊上,但她卻光顧着感受天地之間的靈氣,對所謂的陰祟之氣,卻是連一絲一毫的跡象都沒有發現。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從敏銳性講,她可謂完敗給慕天辰了,連一點狡辯的空間都沒有。這讓白瀟覺得顏面上有點過不去,好像被打臉了,還打得啪啪響。
接下來,林成河着重講解了“北陰天子墓”的由來,相較於王申的述說,林成河這位省局執行隊的隊長明顯做足了功課,同時知道的也更多。
白瀟、林劍,甚至小靈丁錦佟他們豎起耳朵聆聽。
其實,北陰天子墓只是一種稱呼,其來源,自然是一個被稱爲“北陰天子”的人。
相傳明朝中期時,御靈界中出現了一個自稱“北陰天子”的人,此人實力極強,一身奇功,詭異莫測,而他的招牌武器便是“鎖魄珠”。
這鎖魄珠分則渙散,聚之則成團,具有攝取人體精氣神的作用,所攝取的精氣神越多,其體格也就越大,單純這一點就已經是危害世間的邪物了。而北陰天子此人每次出行示人都身着重甲,皆由鎖魄珠打造,所過之處,都有陰兵鬼將開道,凡立功者,北陰天子也會大方的賞賜鎖魄珠。
其排場堪比帝王,因此北陰天子的稱號也算有名有實。
相傳北陰天子被正道人士誅殺之後,其煉化鎖魄珠的功法卻不翼而飛,直到幾十年後,各地陸陸續續出現了數座倒懸的“四面棺”,這種倒懸的棺材上,四面鑲嵌滿了數不盡的鎖魄珠,所以不難推測應該是有人得到了北陰天子的修煉之法,在行北陰天子舊事。
而出現鎖魄珠的墓穴,也被稱爲北陰天子墓。與其說是墓穴,倒不如說是一種養蠱、祭祀的場所。
“總歸來說,北陰天子墓的出現是御靈界各大勢力所不能容忍的,這是大家的共識,因爲如果出現新的北陰天子,意味着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接着林成河又詳細描述了記載中歷次北陰天子墓出現的狀況。
“也就是說,一個北陰天子墓的成形,快則需要幾十年?”白瀟眉宇微蹙地道。
“是的,四面棺孕育鎖魄珠需要足夠的時間和精氣,兩者缺一不可,且孕育過程中需要海量的精氣,通過這一點,歷代御靈界的管理者都可通過監控轄區內的失蹤人口,來杜絕有人秘密搭建墓穴。”
在科技發達的當今社會,對同一轄區內失蹤人口的管理已經可以做到很好的監控,因此從根本上算是杜絕了此類情況的發生。然而在古代卻不一樣了,和平時期人口隱匿尚且不可知,一到了兵荒馬亂時,更是像無頭蒼蠅一樣。因而歷次出現北陰天子墓,無不是發生在朝代更迭之際或王朝式微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