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宣見她避他如避蛇蠍般,心裡越發地不如意,一口氣堵在心口,害得他差點提不上氣來。
目送着蕭菀離開後,聶宣並起了大拇指和食指在嘴邊吹出了一聲類似飛禽的聲音。
暗影很快來到了他的身邊半跪下,“主子有什麼吩咐。”
“去查查南宮羽的底細後稟告給我。”
“是。”
就在暗影準備領命離開的時候,聶宣又叫住了他,“讓聶樾看緊點京中的變化,不論是太子還是晉王有什麼動靜都要第一時間啓稟。”
“是。”暗影嗖地一聲消失在了黑夜中,似乎天生就與這黑夜融爲一體。
……
蕭菀離開了小山崖後,並沒有迅速地回到營帳。
而是在楚穆的營帳邊坐了下來,環抱成一團就像一隻無人要的小獸似的。
天空中的星辰映得大地格外地明亮,無意外地,明天又是一個好天。
“坐在這裡像什麼樣子。”來人冷哼一聲,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她。見她擡頭,冷嗤一聲,“要是讓旁人見了,還道是本王欺侮了你。”
不知爲何,他的存在讓她原本亂成一灘水的她平穩了幾分。
“只覺得今天的月亮格外地好看。”她只盼在這夜裡,他不要發現了她有哭過。
楚穆盯着她的臉細細地瞧了瞧後,一把把她撈進了懷裡,“夜風涼,要是凍生病了,本王就把你扔到荒郊野嶺喂狼吃!”
蕭菀不見任何懼意。
楚穆一笑,“本王倒是忘了你壓根就不怕羣狼。”
南宮羽走後,他見蕭菀遲遲不見蹤影,便到凝兒那處尋她。誰知凝兒剛見到她,一下跪在了地上和他說了事情的經過。
蕭菀知他是在打趣她,默不作聲地在他懷裡尋了個好位置。聞着熟悉的味道,她的心安穩極了。
“你這小東西……”她主動的親暱讓楚穆的身子一僵,旋即勾脣一笑,把她帶進了營帳之中。
這一夜,楚穆只是緊緊地抱着她入眠,並沒有過多親密的行爲。
第二天一早,軍隊早早地啓程,這一次蕭菀明顯感覺到了行軍速度相比較昨天快了不少。
九日的行程下來,蕭菀漸漸地覺察出了來自邊疆的蕭瑟之意。
“再往前行軍半日,就到了樑國與金國的邊界處了。”楚穆忽然出聲道。
這幾日,蕭菀一直都和楚穆同乘一匹馬,他忽然地出聲,她早已見怪不怪了。
“這裡人煙稀少,是不是不曾有人居住?”蕭菀問道。
楚穆搖頭,“這裡居住的都是馬背上的民族,前些年金國與樑國交好的時候,兩國邊界處的百姓過得倒是安康。如今兩國交難,金國的那羣野蠻人竟是見我樑國之人就殺一個。久而久之,這裡的人煙也開始稀少了。”
“這些金國的人實是可惡!”蕭菀最見不得就是這種人,趨炎附勢的小人。想必金國的國主也不會是什麼好東西,她心裡竟希望楚穆這一仗能大勝而歸。
在楚穆身邊的南宮羽同樣騎在馬上,輕咳了幾聲
笑着回她道:“邊境的百姓景王早就安頓好了,側妃娘娘不必擔心。”
邊疆的風格外地涼,南宮羽風發了沒幾時,就被冷風吹得連連咳嗽。又好幾次,蕭菀都不禁擔心他的肺會因此咳出來。
“軍師一直如此嗎?”她轉臉向楚穆問道。
楚穆擰眉答道:“軍師身體的底子本就不好,這幾日偶爾感染上了風寒,拖拖拉拉到現在又加重了。”
南宮羽自嘲道:“想我當年的身子骨可是無人能敵的,現如今竟比側妃娘娘一個女人還要弱。”
就這樣,軍營在這處安札下來,蕭菀在邊疆的生活也正式開始了。
沒有了周途的顛簸後,這麼一閒下來,蕭菀竟覺得邊疆生活沒有那麼難過。
因爲楚穆的身份擺在這,蕭菀的日子過得倒也滋潤。平日裡即使沒有滿漢全席,還是有幾道爽口小菜。
行軍打仗的事蕭菀插不上手,她便趁着南宮羽閒暇的時候和他聊天。
她發現南宮羽這人不僅善談,懂的知識又廣,正好替她惡補這個時代的歷史。
這次,蕭菀又到了南宮羽的營帳。
南宮羽見她來了之後,放下書籍,笑道:“又得空過來了。”
如果不是有楚穆特別的吩咐,她一直穿着士兵裝。就算來南宮羽處也不例外,不然偌大的軍營裡她一個女人走來走去總歸會引來爭議。
雖然她是女人的事,基本整軍都知道了。
蕭菀坐在她對面,託着下巴道:“王爺在營帳裡同其他人商討軍事,我一人無趣便來你這了。”
南宮羽替她斟了杯茶道:“你個女人總是扮成男裝就不覺得彆扭?”
“我一共就那麼幾套衣裳,在這邊疆也不知待上多久,得省着點穿。”蕭菀待南宮羽就像知己一般,半點沒有心機。
南宮羽垂下睫毛,不語。
“在邊疆駐紮了已有好幾天了,怎麼都不見金國有什麼動靜?”蕭菀對戰爭沒什麼瞭解,只以爲一來到邊疆就是兩軍交鋒。
南宮羽神情嚴肅地道:“現下金國對我國仍有些忌憚,不但輕易地進攻。便想着讓我們先進攻,他們就有理由全軍進擊了。”
蕭菀哦了一聲便不再多說什麼。
這時,一個士兵疾馳到南宮羽的軍營裡,急急地說:“軍師,金國又一次在暗地裡動作,將軍怒不可遏,您快去看看吧。”
“什麼!”南宮羽猛地起身,因起來過於用力,又重坐了回去,緩了好一陣兒才緩過勁來。
蕭菀見他臉色不佳,擔心地道:“你怎麼了。”
“沒什麼,老毛病了。”南宮羽硬撐着站起來,敷衍了一句蕭菀後跟着士兵去尋楚穆。
站在身後的蕭菀能清晰地感覺到南宮羽走路時的強撐,似乎下一步就會倒下去。但又很神奇地,直到消失在她視線裡,他都沒有倒下。
楚穆軍營中。
“金國居然能做出這麼齷齪之事,虧本王一直敬仰沈老將軍,原來他們竟是一丘之貉!”楚穆把手中的奏摺扔到了地上,滿臉的猙獰。
軍中的空氣凝成了一團,誰也不敢開嘴說出一句話。
慶幸此時南宮羽及時趕到,“將軍爲何發這麼大的火氣。”
“陛下八百里加急發來一張奏摺,若是金國不主動出擊,絕不讓我輕舉妄動!金國是沒有主動出擊,可是他們的陰險狡詐的把戲實是讓人作嘔!”楚穆指着地上的奏摺一臉的陰鶩。
南宮羽蹲下身子撿起奏摺迅速地閱讀了一遍後出聲,“將軍切不可妄自出動。”
“那你說本王該怎麼辦!跟個縮頭烏龜似的繼續受着嗎?昨夜,金國把我駐守的幾名將士分屍,把頭顱送到了我的手上,這讓我如何能忍!”
上一次的晉國之戰,楚穆可沒有受過此等窩囊氣。他也知道要是真就先進攻了,肯定會落人把柄,到時候不論是誰就此事參上一本,足夠父皇對他有所猜忌。
南宮羽輕吟了片刻道:“依照沈老將軍的秉性,應該不是他的吩咐。只怕是有人在他背後搞得鬼。”
“不論是誰,都是金國的人!”楚穆怒不可遏,他的將士在沒上戰場前就不明不白地死了,讓他怎麼不火大。
聶宣也知這軍中定有京中的探子,要是楚穆真上當了,這天下可就真成了楚涼了。到時候要是楚涼一人坐大,他回京之後哪還有戲唱,於是加入了勸諫行列來,“還望將軍能夠三思,您現在是羣龍之首,所做的決定意義重大,臣冒死勸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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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們說本王該怎麼做!”楚穆按捺住了火氣,問他們的意見。
南宮羽唯有一字,“等。”
等最好的時機。
聶宣附議。
楚穆負氣離開,回了自己的軍營。
黑着一張臉掀開了簾子之後,楚穆默不作聲地坐到了牀榻之上,蕭菀睨他一眼,想他應是氣到了極點。
回想這些日子,楚穆待她也不算差,她凝神來到牀榻邊緣替他捏肩。
楚穆閉着雙眼,一身的寒氣勝人。
“你說本王曾不曾窩囊過!”楚穆良久後開了話頭,一臉的怒氣。
蕭菀手上的動作一愣。
楚穆睜眼,“繼續。”
“自打妾身認識王爺以來,何曾見過王爺有窩囊過,你這玩笑開得有些過了。”蕭菀開始順他的毛。
楚穆顯然很滿意她的奉承,冷哼一聲,“可是金國次次使用小人行徑逼本王先出戰,本王的好軍師居然讓我等待好時機!”
“或許王爺可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蕭菀回道。
楚穆不悅,“那本王豈不是和那些小人沒區別了!”
“王爺倒是真君子。”蕭菀虛僞地讚歎道。
在戰場之上,他高談論闊自己的君子之道,而到了她這,她可從來見不到她的君子。
楚穆的厲眸猛地睜開,虎口鉗住了她的雙頰,一臉譏諷地道:“側妃這話說得可真敷衍啊。”
“戰場之上拿來的大義,兩國之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一心端着你的大義,最後受苦的是你的將士!”蕭菀對視着他的眸子,沒有一絲的躲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