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多看慕流光一眼,她知道,慕流光的視線始終緊跟着她。
她掛着略顯敷衍的微笑,這微笑太假,但她真的笑不出來。
顧琳立即張開雙臂將她抱入懷中,啜泣起來:“小錦,你總算回來了!媽好想你!”
慕朝沒有顧琳那麼感性,做父親的自有做父親的威嚴,雖然他還沒有正式成爲顧錦年的繼父,還是很莊重地拍了拍顧錦年有些單薄的肩膀,語重心長:“小錦啊,這些年大家都很想你,趁着流光結婚的大好機會,你回來了就多住段時間知道嗎?你的房間我已經命人收拾好了,放心住下就是。”
“……我還有事,就幾天時間,很快要回去的,那邊的工作比較多,我現在就是個小助理,還有很多需要努力學習的地方。”顧錦年有些爲難地說着,微挑的眼角瞥了一眼慕流光。
慕朝的話,讓顧錦年一陣心驚。
她並不想久留,回來主要是爲了看看親人而已。
不是她不想家,而是她怕。
若不是慕流光終於要結婚了,她甚至都不敢回來。
和慕流光同處一個屋檐下,她怕他又會像過去那樣傷害她。
察覺到了顧錦年的小心思,慕流光擡手衝顧錦年擺了擺,臉上露出溫暖笑意,宛若這世上最慈愛的大哥哥:“小錦妹妹,有什麼事比和家人團圓更重要的?工作再忙,事情再急,能放放就放放,將來顧伯母嫁入我們慕家,我們便是好兄妹,你的小侄子都三歲了,你都還沒回來看過一次呢,你就不想看看他麼?”
“小侄子”三個字,慕流光特地咬字很重。
他是故意的。
他就是想要提醒顧錦年,她難得回來一次,要看的可不僅僅是顧琳。
還有一個人,她應該很想見。
聽到慕流光故意着麼說,顧錦年暗暗咬牙切齒,她心裡恨極了。
如果不是那一夜他對她做出了那種事,她怎麼可能拋棄即將結婚的未婚夫倉皇逃婚?
這一走就是多年,還隱秘的生下了一個孩子,逼得她遠走他鄉嚐盡離別苦楚,這全都拜慕流光所賜!
就這樣,他有什麼資格在這裡陰陽怪氣的說出這種話來?
暗紅的火苗在顧錦年的眼中跳動,她的雙手不自覺地攥成了拳,指甲深深地卡入了手心。
因爲憤怒,她連指節都因爲用力而緊繃。
“流光說的對啊,這一次,小錦你可要好好的多呆一段時間,陪陪大家啊!”慕朝笑呵呵道。
“好了好了,先回家再說吧,家裡準備了接風宴,就等着你回去了。”顧琳用一方真絲手帕擦拭掉眼淚,順手挽住了慕朝的胳膊。
顧錦年很是喪氣地點點頭,眼下,也只能先回去再說了。
她拉過了行李箱,而慕流光自然而然的從顧錦年的手中拉過了伸縮杆,一副好心好意幫她拿行李的樣子。
他動作輕柔,但是溫熱的手掌還是故意碰了碰她原本緊緊攥着拉桿的手。
顧錦年整個人觸電般的一縮,用眼刀狠狠剜了他一眼。
眼看着顧琳和慕朝已經走出了好幾步,她立即壓低聲音對慕流光怒斥:“你幹什麼?”
“吃你豆腐。”
“……”
“小錦,歡迎回來,想來以後我們一定會作爲一家人相處得很愉快的。”慕流光壞壞一笑,以一種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清的低啞聲調說:“就像小時候那樣。”
聽到他這麼說,顧錦年整個人猶如置身冰窖,痛徹心扉的寒冷鋪天蓋地襲來。
她知道,從現在起,她沒有一天好日子過了。
慕流光折磨她有千種方式萬種手段,她想,她必須早點想辦法離開了。
顧琳和慕朝都處於女兒回家的興奮中,完全沒注意這一小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