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看着這些時,飛香的心纔多少安穩些,只要那人履行他的承諾就好,可是,她現在還沒有看到小陽陽。
孩子,始終都牽動着她的心絃。
從黑暗中乍然走到室外,清晨的陽光,那光線雖然不是特別的強烈,卻還是刺得她睜不開眼睛來,她閉上了眼睛,然後慢慢的適應着眼前的光明,這纔再一次的睜開了眼睛。
裡木罕已經拉着她走到了三輛馬車前,他推搡着她上了其中的一輛,然後扎爾伊也被推上了這輛馬車。
看到扎爾伊高大的身子被拋上來的時候,飛香竟是有些欣喜。
有他在,她至少可以問問路什麼的。
不然,這陌生的地方,她哪裡也不知道。
身後,另一輛馬車的車簾子打了開來,昨夜裡那個帶着面具的男人露出了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他沉聲向飛香道:“納蘭飛香,別給我耍什麼花樣,見不到那東西,我立刻就讓你的女兒死,來呀,讓她看看她的女兒。”
男人一揮手,那第三輛馬車的車簾子就被掀開了,影影綽綽中,飛香看到了小陽陽,小傢伙還是穿着那一身紫色的衣裳,他們居然沒有給她換衣服,心裡憂心呀,可她卻不敢表現出來。
點點頭,她沉聲道:“可以出發了,我們先向北去。”她要去草原,到了,她可以說她轉暈了方向,她要將他們帶到草原的腹地,說不定就可以遇到扎爾伊的人,這樣,他們就可以得救了。
所有的,可能的希望她都不能放下,只要有一點點的可能,她都要去爭取。
馬車出發了,可馬車外的馬車伕讓飛香和扎爾伊根本不敢有任何的交談,否則,一切都將前功盡棄了。
什麼東西也沒有吃過,這是那個男人故意的,他就是要餓着她,讓她沒力氣逃吧。
悄悄的掀開了車簾子的一角,只有一點點的縫隙,她是想要看看小陽陽,哪怕是一眼也好。
“飛香,孩子好嗎?”扎爾伊已猜到了她的心思。
“嗯,她挺好的,她就在另一輛馬車裡。”不知道這時候如央和扎爾伊的那些隨從怎麼樣了,難道也中了埋伏了嗎?
她沒問那男人,因爲她知道她問了也沒用,那男人,是不會說實話的。
馬車如飛一樣的向前奔走着,大草原已經越來越清晰在眼前了。
真美呀,那是望不到邊際的牧草,金燦燦的在陽光下輕輕的搖曳着生姿,那浩瀚的感覺讓她想到了海,只是這裡不是流動的海水,而是數不盡的草,北冷相比於西夏已經冷了許多,眼前的景色更象是到了深秋,也是因此纔有那山間的紅葉吧,那紅葉,帶給了她美,也帶給了她災難。
一切,都彷彿是暝暝之中就註定的,既已發生就再也無可挽回。
走了約有幾公里左右,那男人的馬車再一次的靠近了她的馬車,他在飛馳的馬車中向她吼道:“納蘭飛香,別給我耍什麼花樣,要是讓我知道你在兜圈子,我立刻就要了那孩子的命。”
飛香淡淡一笑,“放心,你既已知道我的身份,就知道那孩子對於我的意義,在西夏,我爲了她是什麼都可以做的,也便是爲了那孩子,我才答應了你的要求,孩子在你手上,你又怕着哪般呢。”
“那現在,我們要一直往北嗎?”男子警惕的問她。
“是。”
“納蘭飛香,你是不是想要將我們帶去扎爾伊的領地,好遇上扎爾伊的人來解救你?”
“我不知道你是誰,可如果,我帶着你們去一個你們不知道的地方,我想,以你這樣疑神疑鬼的性格,你也會擔心也會害怕,你這是小人之心,我與扎爾伊都在你的手上了,就算是他的人來了,又能奈何你嗎?”
“丫頭,你這一張嘴倒是比起以前來更厲害了,我只是不懂你的武功到底哪裡去了呢?你居然在西夏也任人宰割任人欺負。”
“那是我的事,有些事,我願意你就管不着。”還真是對她瞭解的透徹呀,居然什麼都清楚都知道。
“好,我也懶着管你那些事,快點帶我去拿那件東西,否則,你知道後果的。”
真沒創意,想不到沒了一個龍子非拿小陽陽來要挾她,如今就又多出來了一個。
真煩呀,孩子真的變成了她徹底的軟肋,可她卻毫無辦法。
馬車越走越快,看着不住的飛逝倒過的牧草,她真的很喜歡這大草原,“扎爾伊,這草原上可真美。”遠遠的還有牧民在放着牛羊,甚至能聽到老牛的憨憨的叫聲。
扎爾伊抓住了飛香的手,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在她的手心上寫了四個字:扶我起來。
飛香會意的就悄悄的扶起了他,扎爾伊看到了窗外的風景,他望了又望,然後又抓住了她的手再一次的寫道:有沼澤。
多遠?
飛香也學着他在他的手心上寫道。
約六裡地左右。
天,那不是就要到了嗎?
以這馬車的速度不過十幾分鍾就到了。
可看着馬車絲毫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那就證明那個抓她來的男人根本不知道這前面有沼澤的情況。
這,似乎是一個可以逃脫的機會。
隨手就在扎爾伊的手心裡寫了一個逃字,然後重重的向他點了點頭。
扎爾伊又在她的手心裡寫道:陽陽。
是呀,陽陽怎麼辦?
對方的人太多,而她,要帶着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的扎爾伊,還要救陽陽,她現在才知道她是多麼的弱小,她鬥不過這些人的。
可她,真的不想放棄。
眸光,繼續瞟着女兒的那輛馬車,真想要再看女兒一眼呀,不管怎麼樣,她都要想辦法救起小陽陽。
驀然,老天好象是聽到了她的心聲一樣,一股風至就吹起了那輛馬車的車簾,那紫色的小身影又一次的映入了她的眸中。
激動呀,她真想要衝過去抱起她的小陽陽。
可是突然間,那孩子“哇”的一聲哭了起來,那聲音淒厲的讓飛香的身子一顫,她捨不得孩子哭呀。
可是隨即的,她怔住了。
那哭聲,似乎不是小陽陽的。
難道是她的聽覺出現問題了?
仔細的聆聽着,她要確認一切。
可是越聽她越覺得那孩子不是小陽陽,小陽陽從來也不會這麼大聲的哭,就算是被寧貴妃帶走的那個夜裡,她的哭聲也不象現在聽到的這個孩子的哭聲那麼的尖厲。
不是。
那個背對着自己的孩子不是小陽陽。
那個男人騙了她。
是了,那個男人要打敗如央還有扎爾伊衆多的手下根本不是簡單的事,想到孩子現在還有可能在如央的手上,她的心一下子豁然開朗,她開心的笑了。
這下,她更要逃了。
眼看着,馬車的速度越來越快,她估摸着六裡地也已經過去了大半。
硬是拉起了扎爾伊的身子,她在他的手心裡一個字一個字的寫道:一會抓緊我的衣服,我拉着你跳車。”
他立刻迴應:好,在接近沼澤的時候我們就跳車,你扶起我看着。
兩個人寫得飛快,可時間也緊張的走得更快。
再一次的扶穩了扎爾伊,當扎爾伊看向外面的時候,他的脣動了動,那脣形告訴飛香:快了,準備好。
身子,有些僵,她真的很緊張。
可這個時候,她不能慌。
她不讓自己去想那沼澤的恐怖,她壓下了心裡的慌亂,然後穩穩的抓住了扎爾伊的手讓他環住了自己的腰。
兩個人,這是自從在淨房之後第一次離得這般的近,扎爾伊貼着她纖瘦的背,想着她即將的舉措,飛香的模樣竟是在此刻生動在了他的眸中。
心口,是怦然的心跳。
她帶着他的身體慢慢的移到了車門前。
她掀開了車門的簾子,他看着馬車外,沒有誰比他更瞭解這個草原了。
他就是這草原上的一隻雄鷹,只要他想,他就可以自在翱翔。
他在她的手心上再一次的寫道:怕嗎?
她搖搖頭,給了他無畏的一笑。
他又寫道:可是陽陽?
假的,孩子不在他們的手上,那車裡的孩子是假的。
她比誰都確定那孩子是假的,想到這個她就開心,她的小陽陽是平安的是無事的。
這是她今天知道的最好的一條消息了,剪熬了一夜,此刻,她真想跳下馬車歡呼跳躍。
只爲,孩子還是自由的。
只可惜,小陽陽不在她的身邊。
扎爾伊繼續看着車外,風吹着飛香的髮絲拂在了扎爾伊的臉上,蹭着他的肌膚癢癢酥酥的,“飛香,跳。”他說話了,他環緊了她的腰,然後隨着她一起就向馬車外縱去。
落地的時候,是滿地的草,兩個人迅速的滾了一滾,這才躲過了身後的另兩輛馬車。
“嘭……”一輛又一輛馬車就在飛香的眼前掉進了沼澤裡。
緊接着就是馬車裡那個男人還有馬車伕慌亂的呼救聲,爲了不引人注目,他們一行只帶了五個人,而且都在馬車裡。
這就是報應。
身子的痛意讓飛香艱難的坐了起來,眼前的這些人真的該死,她不會救,她也不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