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蒼羽學院的隊伍在主廳外集合,蒼羽學院安排了鵬鳥迎接新生,全在主廳外等待分配。
卿雲歌站在隊伍裡眼神不住往遠方的天邊看去,神色略顯凝重,清眸含着不捨與擔憂,絲絲牽掛縈繞在心頭。
“想想來中央城時自己說過什麼,別應了那句道理只能用在別人身上的話。”前方傳來北冥爍夾生的安慰,半冷生硬。
卿雲歌牽強的勾勾嘴角,雛鳥有離窩翱翔之時,當時她是如此說的,如今放不開的人反倒是她了。
“嗯。”卿雲歌低低應了一聲,垂眸望着懷中假寐的狐狸,眼中愁緒淡了些許。
還好滄凜在身邊,她不是孤身一人。
愁緒淡了,卿雲歌心思一轉,便氣惱起來。
算算時日,弒千絕派去取地獄火蓮的人昨日便該進城了,今日她都要離開了,地獄火蓮的影子都還沒見到。
真是的,既然說是爲她討的,她答應隨傳隨到的報酬也付過了,居然還不麻利地送過來。
鳥哨聲起,浩瀚平靜天空十來只鵬鳥飛來,盤旋在上空,翅膀掀起的風吹亂衆人的發,地方的人有些狼狽,天空的畫面卻很是壯觀。
鵬鳥一個接一個的落地,訓練有素的排在空地上。
主廳內,蒼羽一行人走出來。
行在前面的老頭一身正氣,負手朝前走,井然有條的裝扮着透着玩世不恭,正氣凜然卻清瘦的面龐,膚色古銅,眉毛細而斜,眼角皺起的紋路悄然訴說着歲月的滄桑。別看他年過半百,行走間腳下生風,眉宇間暗蘊風流倜儻。
此人正是那位年輕時盛世風華,盛名八國的蒼羽院長——左丘天朗!
曾聞此人最盛時期,一人獨闖修煉邪術的魔教,所過之處血流成河,屍骸成山。
也曾傳聞左丘天朗一人挑戰中央城所有高手,但凡贏了一人便要取對方一手作爲戰利品。
有人稱他爲天降奇才,有人道他是煞神轉世。
總之,時至今日,左丘天朗已然是無極大陸的一個傳說,他鬥氣達到何種境界無人得知,而所謂的無極大陸幾百年來無藍尊以及以上的高手,卻未將蒼羽學院算在其中。
傳言左丘天朗亦非無極大陸之人,所以蒼羽學院立於無極大陸,歸屬卻非無極大陸,可謂是遺世獨立之地。
左丘天朗身後跟着蒼羽聖尊,以及卿子鴛一行人,所過之處衆人讓位,威風凜凜。
卿雲歌一心想着地獄火蓮之事,對蒼羽學院的院長無太大興趣,且入蒼羽學院後總能看到,不急於一時。
然而一本正經走在前頭的左丘天朗,忽然停下腳步,一雙精神奕奕的眼神掃過衆人,“蹬蹬蹬”的走向一個方向,那模樣剛纔樹立起來的威望瞬間蕩然無存。
左丘天朗大步流星的行至卿雲歌面前,眼中精光賊亮,聲音像洪鐘般雄渾有力,咧着嘴笑問卿雲歌:“小徒兒,贏了嗎?”
卿雲歌擡眸一看,竟是擅闖她閨房吃了她半隻雞的那老頭。
“沒有。”卿雲歌無所謂地聳聳肩。
“不該啊,輸給誰了?”撓撓頭懊惱起來。
“沒輸給誰。”她比賽殺了楊紀安,之後蒼羽聖尊剝奪了她爭首徒的資格,要不是弒千絕這位紫尊在她身後撐腰,蒼羽聖尊恐怕連她入蒼羽學院的資格都會一併取消,所以自那一場比賽後,她便與蒼羽院長首徒一位失之交臂了。
“沒事,爲師給你做主。”左丘天朗拍着胸脯跟卿雲歌保證。
卿雲歌無語,她沒答應過要做他徒弟好嗎?
這要不是看在他是前輩的份上,不好在大夥面前讓他丟了臉面,他叫她小徒弟那會她就出聲反駁了,那裡容得他在衆人面前擺出爲人師表的模樣。
蒼羽聖尊從來都知道自家師兄行事不按常理出牌,喜歡隨性而爲,但沒想到從不收徒的人,竟然認卿雲歌爲徒弟。他兩道眉毛糾結地擠在一起,眼中含着反對,鼻翼噴灑出的薄怒來。
一把上前,把北冥爍推上前頭,指名道姓的告知左丘天朗。
“師兄,首徒已定,乃北冥太子北冥爍。”蒼羽聖尊出言阻止這場他眼中荒誕的鬧劇,隨後提醒北冥爍,“拜見你師傅。”
卿雲歌絕不能成爲院長徒弟,絕對不能。
聞言,卿雲歌一驚,眼前這個怪老頭是蒼羽學院的院長?那個盛名遠揚的左丘天朗?
一瞬間,蒼羽院長的形象在卿雲歌腦海中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北冥爍恭順的上前一步,朝着左丘天朗行認師的叩拜之禮,“徒兒拜見師傅。”
少年拱手,規矩行禮。
收第一名爲首徒是蒼羽定下的,左丘天朗行事雖不按常理,卻極其看中蒼羽名譽,此刻北冥爍奪得首徒之位,贏得也是光明正大,他不認便累了蒼羽學院的名聲。
當下,輕咳一聲點點頭,認下了北冥爍這個首徒。
“乖徒兒起來吧。”左丘天朗伸出右手虛扶一把。
“謝師傅。”北冥爍客氣起身,嘴角輕勾,僅是帶笑,卻未表現出過分的欣喜。
衆人齊齊鬆了口氣,左丘天朗收北冥爍爲徒無人有意見,那是實至名歸,但卿雲歌是他們當做鬥氣最弱的,其他弟子心中難免會心生不平,院長徒弟可以不是最強的,那絕不是最弱的。
聖尊懸着的心適才放下,便見左丘天朗毫不氣餒,臉色飛揚起來,不在意的說道:“既然定了,那就再收一個,好事成雙,他做大,丫頭做小。”
卿雲歌與北冥爍互看一眼,嘴角抽搐,苦笑不得,這話聽着怎麼那麼像姐妹倆嫁到深宅大院,共侍一夫呢。
這種局面,卿雲歌不好出聲拒絕,眼前之人是蒼羽學院的院長,在衆人眼中左丘天朗願意收她爲徒,是她八輩子修來的福,出言拒絕便是她卿雲歌不識擡舉,亦是會讓那些不平的人覺得是看不起他們。
如此一想,卿雲歌索性閉嘴,讓蒼羽聖尊與左丘天朗爭論。
“師兄若想收徒,學院內大有天賦之人可選。”聖尊急急出聲。
“你們要我收徒這事我應了,我自個選個徒弟還不行了,乾脆院長讓你當好了。”左丘天朗耍起無賴來,懶懶散散的話語卻無比犀利的駁回聖尊的勸阻。
聖尊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把餘下的話咽回肚子裡。
“小徒兒快來拜師。”計謀得逞,左丘天朗得意洋洋地衝卿雲歌招手,完全忘記卿雲歌之前對他說過,一生只認一人爲師的話。
“還是回蒼羽再說吧。”卿雲歌頂着別人熱切的目光,牽強說道。
先避免了這衆人在場不好拒絕的局面,私下裡拒絕了左丘天朗別人只會認爲是她被嫌棄了,不會給自己招惹來是非。
左丘天朗哪裡不知卿雲歌腦袋裡打的算盤,嘴裡應下了卿雲歌的話,心裡卻依然沒有放棄要把卿雲歌收爲徒弟的打算,哪怕卿雲歌早已說過不會認他爲師,他就是不死心。
她心裡不承認,只要表面上叫她一聲師傅,外人也認定了他們之間的師徒關係。
“一舟,其他人就交給你和子鴛,我的徒兒我自己帶回去。”三句話不到,左丘天朗便撂擔子了。
蒼羽學院高層有專用的坐騎——赤煙青泉獸,卿雲歌與北冥爍沾了左丘天朗的光,分得了一匹坐騎,也體驗了一把坐赤煙青泉獸的滋味,惹來衆人豔羨不已。
赤煙青泉獸的兩側,晶瑩剔透的羽翼像是天山玉石,撲翅間捲起颶風,在中央成的天穹上畫出一道長長的痕跡,白霧迷離。
街道上的百姓紛紛擡頭駐足癡望,進城那日不少人笑話她是廢物,而今她暗紅長衫,青絲飛揚,雖未能成爲蒼羽學院院長的首徒,卻是左丘天朗中意的徒弟,風光無限。
“小徒兒,爲師的蒼邙山人少活輕,住所寬伙食好,你確定不要拜我爲師?”
“我又不是你。”她說過一生只認前世的師傅爲師,這句話從來不是說說而已。
在她心中,師傅於她不單單是教她修煉之人,正是那個人給了她活下去的機會,也給了她足以生存下去的本事,倘若沒有師傅,她早已喪生在那座荒蕪的孤島。
師傅既是師傅,亦是慈母嚴父。
饒是這世間萬道輪迴,混沌重臨,她的師傅永遠只那一人。
“入了蒼羽學院,你總得拜在一人門下,不如就從了我。我不會強求你拜我爲師,只要在外人面前做做樣子就行,私下裡你隨便怎麼叫都可以。”左丘天朗退而求其次,卿雲歌執拗的性子拗不過來,山不就水,水就山即可。
“在外人面前叫你一聲師傅,有什麼好處?”卿雲歌討價還價。
“那可就多了,要知道爲師在蒼羽就是老大。”左丘天朗雄赳赳氣昂昂說道,那驕傲勁都快衝破雲霄了,“你們兩是我徒弟,日後在蒼羽就是老大二代,橫着走也不在話下。”
卿雲歌無言以對,瞥了眼默不作聲,好不威風的北冥爍,沉思片刻。
“那我勉強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