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地靜默之後,張鶴搖頭,“你說的有些道理……但這些人,是在玩樂。”
“玩樂也是富國一個途徑啊!沒有人玩樂,那些燈籠,那些車馬,那些昂貴地奢侈品,賣給誰去?”青嵐脣角勾起,帶些促狹神情,彷彿是在狡辯般,“我看改革的下一步就應該是改變重農輕商的觀念,賺錢是好事啊,若是大趙能有更多的錢,我們就可以買更多的火炮,研製更多的武器,到時候收復華夏,便更爲容易。”
張鶴驚詫地注視青嵐,那張因爲美貌而常常被人誤認女子的臉龐上此刻如此英姿勃發,墨黑的眸子燦爛如星,“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大趙的商人能把生意做到海外去,那可是一本萬利的買賣啊……要是怕海上風險我們可以幫他們造船、派軍隊護送……多賺些西洋人的錢回來,富強我們大趙……如果,我能有時間去做……”
其實青嵐和吏部尚書張鶴的小船之旅並沒有持續太久,然而張鶴卻覺得時光彷彿跨過了一條長長的鴻溝,跳躍着不知道究竟流逝了多少。青嵐簡簡單單的幾句話,象是一柄銳利的短劍,撩開天地間的混沌,刺破了陰陰沉沉的未來。
如果說那次青嵐送來的“反貪規劃”讓他有了些驚喜,這麼長時間的合作讓他有了些驚豔,那麼青嵐現在的話,帶給他的,則是感動吧?細細打量了幾眼面前的少年,張鶴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不由竟然產生了一種荒謬的念頭:如果這個人不是青縉的兒子,如果這個人不是以“佞幸”聞名……不過若非如此,這個人也斷斷不可能這麼年輕就攀爬上權力的頂峰了……
青嵐歪着身子依靠在船舷上。中午聖壽宴上她就多喝了幾杯,方纔的“長公主選婿宴”,她的身份算是比較高,又有名的好酒量,自然逃不掉衆人的恭維和敬酒,幾輪下來已經恍惚有了醉意----這個身子,果然是不如以往了。不過方纔和張鶴的那番話,雖然是藉着酒意說出,卻也是壓在心底的一片真心實意。她,很需要時間。何蕊珠說她剩不下幾年壽命,她是相信的;雖然謝雲遲表現得全不在意的模樣來安她的心,但她卻敏銳地注意到:他從未否認過。在重大的事情上,謝雲遲是不會說假話的,他只會將真話說得彷彿假話一般誘人上當……其實,就算是快要死了,她又有什麼在意呢?從未和人提起過,她剛剛“附身”小侯爺時候聽到過的那段話----什麼是“灰飛湮滅,永墮無間”?這“三年”過後,會眼睜睜看着歷史“重蹈”段南羽話中的一幕幕麼?會得到什麼。會失去什麼?“三年”,轉瞬便已近半,她還擁有多少時間?
一艘小船撐着長蒿往他們這邊靠近。船上一男一女,揹着光看不清楚模樣,近了才認出男子身穿着侍衛服飾,竟是鄭石;女子,卻是嘉寧殿侍女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