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嵐正要佯怒配合他地玩笑,卻聽郝連睿又道:“不過朕這幾天改了主意了,正打算和你說,你就問了。”他擡起頭,臉上的線條越發顯得清峻。頓了片刻,彷彿下定了決心一般一字一句地說:“朕對你,的確與旁人不同,說好說不好,都不確切;但還是想告訴你。青嵐。你可能是……朕唯一的……兄弟。”
兄弟?!青嵐又眨眨眼,道:“臣當不起陛下如此厚愛……”
“不是廣泛意義上的兄弟。朕是說。你是朕地皇弟。”
不是開玩笑麼?他逗她玩呢吧?皇弟?雖說她和皇帝陛下是有過歃血爲盟的事情,但沒有說結拜金蘭吧?青嵐面無表情地接過皇帝陛下親手剝開的橙子,一口咬了下去,汁水四濺,酸酸甜甜滿口,正好堵住嘴,不用說話。
郝連睿好笑地拿起帕子替她拭去脣邊水跡,“難得青卿也有這樣失態的時候。不過朕隱瞞了你這麼久,不會怪朕吧?”
青嵐略有些艱難地將那橙肉嚥了下去,問:“莫非陛下是認真的?”
一直到郝連睿說完整個故事地來龍去脈,青嵐都處在一種恍惚之中。郝連睿是在開玩笑麼?他編了故事來騙她?一定是這樣吧?雖然他地話聽起來情真意切,有理有據,可青嵐最清楚皇帝陛下演戲的本事,當初他們一起騙青郡侯地時候,她就曾經驚歎佩服過他的“表裡不一”。他們彼此戲謔共同演戲的情誼,也就是那時候結下的----幾乎已經成爲習慣,就像日常裡沒有外人在場,他有時也會做出個一往情深的模樣看着她……
可是……他說她是先帝遺腹;他說秦婉兒本是伺候她母親的宮女;他說他早在五年前“認識”她的時候,就知道他們之間的血緣關係;他說青郡侯能容得她留住在青府,本來就是預備的對付他的手段,一旦他不聽話,隨時拋出她這張牌來頂替;他說秦婉兒被釘死觸仙台就是因爲她;他說他有先帝的血書爲憑,有當年埋葬秦婉兒屍體的兵士口供爲證……
青嵐只覺得喉嚨乾乾的,一個字也說不出。是開玩笑的吧?一定是開玩笑的吧?秦婉兒的死,是她的原因麼?……手裡的橙瓣已經被她揉爛,桂花一樣的甜香瀰漫在空氣中,卻彷彿帶了些血腥的味道。她是不是郝連睿的“皇弟”,是不是秦婉兒的骨肉似乎已經不再重要,記憶重回那慘絕人寰的一幕,她瑟縮着幼小的身子躲在帷幕之後,被觸仙台上血肉模糊的屍體驚得無法動彈,眼睜睜看着魔鬼一般的青郡侯施施然離去,眼睜睜看着他們將屍體一節一節地從柱子上取下,澆上菜油放火焚燒……那滿腔的怒意曾讓她不惜一切代價走上覆仇的征途,甚至認賊作父,幫青縉賣官鬻爵,搜刮金銀來博取信任……現在他說,秦婉兒的死,是她的原因?
也想過查找秦婉兒的死因,但那時她實在太小,什麼都不懂,知道青縉向來有些奇怪的愛好,大概是虐死了秦婉兒又怕秦婉兒大理巫女的身份惹來麻煩,所以纔會編造出秦婉兒急病猝死的鬼話來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