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不受控制地撫上自己的脣,青嵐知道她還是沒有辦法當那個吻沒有發生過,記憶中這還是第一次呢……只不知道在她依然找不到記憶的那三年,是否曾經也和什麼人,有過這樣甜美的接觸……
輕輕閉上眼,想起方纔在躺椅上做的那個夢。與她曾在綠綺閣中的夢境重疊,又見那深深淺淺的迷霧……這一次她在尋找,找那個白色的背影,千辛萬苦,終於找到了……卻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因爲她明明知道,只要他回頭,等待的……就是一柄腰斬的刀……
醒來抱住姜鴻昊的那一霎那,她真的以爲他就是武青,她不能讓他走,不能讓他離開---離開,就是死亡……段南羽曾經多次描述過武青受詔赴死的那段“未來”,就連這一次的蠟丸傳信中,也又一次提及……
一年新京的秋天,總是愁煞人的秋風秋雨,秋寒一場直冷得人困頓在屋,再也不想出來。
科舉之期已至,緊鄰科舉考場貢院的有朋樓,也在熱鬧了這麼些日子之後,終於迎來了冷清的時刻――舉子們要連考三場,每場三天,三天之內是要吃住在考場的。
這一天,已經是開考以後的第九天了,只等日暮時分貢院放牌清場,便功德圓滿,該哭該笑差不多也就知道了。
而就在這一天的午後,有朋樓中又開始重新納客,接待了這麼長時間以來的第一位客人。
那人很低調,極平常的蓑衣斗笠,一雙隨處可見的木屐,走在街上不會有人多看一眼的打扮;只是他在進入有朋樓之後,僅擡頭掃了一眼,那正打着瞌睡的店小二便一下子跳了起來,恭恭謹謹地跟過來伺候。
那人卻只擺擺手,道:“別叫人來打擾我。”說罷便不再理人,自顧穿堂而過,留下一路水印。
貢院那邊還沒散場,店裡面只有幾個提早交了卷子的考生在那裡閒聊;這會兒看見那人進來,其中一個便張大了嘴巴,似乎想要叫住他,卻終於沒有開口。
“鴻昊兄認識這個人?”
舉子姜鴻昊猶豫了一下,搖頭說:“不認識,不過看他面生有些奇怪……”
姜鴻昊的眼神不錯,那個只露出了半截玉雕般下巴地蓑衣客。的確是青嵐,而她要去的,也正是她在這裡常年訂下來的那個院落。
外面只是小雨零落,她打扮成這個樣子過來,自然是爲了避人耳目不想被人認出來――這一點姜鴻昊猜得沒錯,不過姜鴻昊卻沒有想到:其實她特意吩咐了不讓人打擾,是爲了借這個偏僻舒適的角落,睡一個好覺――夜裡還有一場好戲等着她,自然要養足了精神,認認真真去看的。
果然沒有人前來打擾。於是她這一覺的的真真睡得香甜。直到了天色全黑下來,才足地從那專爲她準備的蠶綿絲被裡伸了個懶腰,慢慢張開了眼睛。
身邊一個人影也無。青嵐滿意點點頭,披了衣裳拉開門向外看了看:暮雨愈急,小院裡沒有燃燭,四處黑乎乎的;只有前面有朋樓大堂中燈火通明,好一片歡聲笑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