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月想叫月冰綃跟着她走,話說得委婉,卻讓月冰綃猶豫了起來。
“月兒,這房子是你外祖父留下的最後一點兒東西,我不想……”
看着月冰綃眼中的留戀,芷月知道她誤會了什麼,遂笑了起來:“外祖母,您放心吧。我知道這是咱們自家的產業,絕對不會便宜了那些壞人的。放心吧,咱們不是逃跑,我讓人來處理剩下的事情。您就只管好好跟月兒歇着,讓下面人去處理就行了。您要是實在不想離開也沒事兒,月兒找人來保護您。”
芷月也想開了,反正自己也就是一個人,而且還得在北冥學院也不能時常回來,想不讓男人幫忙都不行,那就索性讓他出出力好了。反正他的人多,勢力又大,自己已經鐵定是他勢力範圍之下的人了,索性放在明面上。叫那些跟陳家作對的人也能多些忌憚。
芷月想着,衝着黑暗處叫了聲:“墨五。”
墨五聞言迅速現身,倒叫月冰綃嚇了一跳。
芷月道:“把暗處保護這裡的人叫出來吧,五哥您費點兒心,看着把背主的都拎出來,該搜查的都搜一搜,無辜的也別留了,放了錢散出去。沒有主子被人陷害他們還明哲保身的道理。這裡重新換一遍人。這一次,我和外祖母親自去挑人。這幾天,就把蘭鈴調過來吧,我陪着外祖母幾天,等事情處理好了再說。”
“是。”墨五說話便離開了,不多時,院子裡便傳來了一陣踢踢踏踏的腳步聲。
不知是被嚇得,還是被制住了,雖然聽着有人來回走動的聲音,可屋子裡卻還算安靜,沒有雞飛狗跳的喧鬧聲音。
芷月轉頭望着月冰綃看着自己的疑惑表情,輕輕笑了起來:“外祖母,別怕,月兒現在也是身後有人的人,他幫着月兒解了身上的封禁,得了靈根,現在又處處幫着月兒,是個值得信任的人。外祖母不必擔心,月兒一定將府裡的事處理好。”
月冰綃有些激動,有些想要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只是輕輕拍了拍芷月的手背。
她仔細望着這個跟女兒有着相似容貌,卻比女兒更加美得超凡脫俗的外孫女,心裡一時之間感慨萬千,不知該說些什麼纔好。如果不是她那和自己女兒一看就是一家人的長相,她還真是不敢認這個強勢自信,殺伐果斷的小姑娘就是自己那溫柔善良的女兒的孩子。
芷月看着自家這個年輕的過分的外祖母,看着她眼中的驚懼和疑惑,想到陳家的處事風格,有些想要嘆氣了。
“外祖母,這個世道,沒有原則的善良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就說這兩個背主的女人吧,明明您手裡就捏着她們的賣身契,卻被她們欺負得連一點兒自由也沒有。外祖還被人害死。您說,若是府裡沒有他們的內應,你們又怎會被人算計中毒?該心狠的時候,外祖母也要學會殺伐果斷才行,這樣才能保護咱們想要保護之人……”
“可是,月兒……”月冰綃似乎有些難言之隱,看了看芷月的表情卻不知該不該開口。
芷月愣了下,便猜到了她要說的事情,只是她不能立馬錶態,一切都要看她的反應。如果一味的事事替她做主,以後遇到事情,難免會重蹈覆轍。
芷月有信心在解了月冰綃身上的毒之後,讓她能夠繼續修煉,那麼今後這個被她叫做外祖母的人就還有長長久久的歲月要走,若是她自己不學會從自己那厚厚的烏龜殼裡出來,今後萬一她和小舅舅一樣去往上界了,留下她一個人恐怕仍舊會被人欺負。所以,萬事還得她自己拿主意纔好。
月冰綃似乎想了許久才道:“月兒,我之前收了一個義子。是個孤兒,懂些詩文藥材,性子也溫和,在家裡時替我忙前忙後,頗爲盡心。我……”
月冰綃有些說不下去,她自然也是有些懷疑的。但她向來溫婉又善良,讓芷月有些無奈。
北冥芷月的孃家,一家軟包子性格,連母親也是一樣,都是高階煉藥師了,還被人暗算溺亡,要是換做自己,就以她身上的本事,不攪得北冥府上下不得安生,她芷月這倆字就倒過來寫。
“外祖母,相信您也想得到這裡面的關竅。哪兒就那麼湊巧,就在您最孤獨無依之時,便正好有個合您心意的孤兒被您所救了?還那麼湊巧在得到了您的完全信任,得到了所有下人的認可之後,突然又被人誘騙敗光了家產?說書的都未必說得出這樣的巧合來,您說是吧?”
芷月並沒有給月冰綃粉飾太平,有的毒瘤必須血淋淋的將膿包刺破了才能把病竈治好,否則,即便它現在消了下去,時機一到,那隱患便又會從不知什麼地方冒了出來,讓人防不勝防,措手不及。
月冰綃垂下了眼睫,似乎是在思考,也似乎是在感嘆。
芷月相信她不是那麼蠢笨的人,任何的假象都不可能完美的沒有一點兒破綻,更遑論在那人已經篤定完全掌握了局面的時候,很多細節他一定不會再去注意。一切只看你願不願意去看。願不願認真去回想,芷月相信月冰綃一定能夠自己找到其中的破綻。
果然,良久之後,只聽見她長長嘆了口氣:“怪我自己太愚笨,竟然百密一疏,引狼入室。”
轉了臉,她面向芷月道:“只是,他闖下大禍,可如何收場?”
“放心,外祖母,您就靜養身體,一切都由月兒來給您解決。”
兩人正說着,門外傳來少年說話的聲音。那聲音倒也清亮,語氣倒也鎮定自若,絲毫未見慌亂,顯得倒是很有教養的樣子。
門裡的人只聽到墨五沉穩的聲音道:“小姐,老夫人,自稱洪熙的公子求見。”
月冰綃聞言有些緊張地望向芷月,卻看到芷月一副沉靜自若的樣子,甚至還尋出了一套茶具,似乎根本就沒有聽到外面說話的聲音一般。已經在洗手烹茶了。
她看着這樣似乎事不關己的外孫女,似乎受了她的影響,自己也鎮定了許多,慢慢也安靜了下來:“叫他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