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有些事情逃避是沒有用的,何不勇敢面對?”水吟蟬道,幫他一起將桌上散落的棋子撿入棋罐中。
風子凝拾拿棋子的動作頓了頓,他擡頭看她,淡淡道:“有些事情,說起來容易,但做起來談何容易?”
水吟蟬不說話了,她確實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她畢竟不是風子凝,體會不到他身上揹負的東西有多沉重。
“丫頭,陪我下盤棋吧。”風子凝忽地開口道。
“好。”水吟蟬嘴角一勾,率先執起一枚黑子落了下去。
風子凝搖頭笑了笑,“你倒是個不客氣的。”
水吟蟬揚揚眉,“我與前輩客氣一番,最後前輩還是要讓我先下,既然結果已經註定,爲何要走這麼多彎路,直接奔向結果豈不是更省時省力?”
風子凝聞言,沉默了下來,看了她半響,然後不言不語地執起一枚白子落下。
水吟蟬也不再說話,靜靜地與身前之人對弈。
等到一盤結束,風子凝贏了棋局,水吟蟬只差了兩步。
他毫不遮掩自己對水吟蟬的欣賞之情,道:“丫頭,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在棋藝上便有如此造詣,不像舞兒,我怎麼教都教不——”
他的話戛然而止,抿緊嘴不再說話了。
水吟蟬在心裡偷笑一聲。
得了吧,隨便下個棋都能聯想到舞魅心,還不承認自己喜歡她。
不過有些事不能逼急了,否則很可能適得其反。
“前輩,我過兩日要出去一段時間,恐怕不會再來叨擾前輩了,前輩若是實在厭惡這裡,我會跟夫君說的,他疼極了我,定會答應我的請求,屆時你可以離開這鬼門宗,再不用回來。”
風子凝的手中捏着一枚棋子,聞言,那兩指驟然夾緊了,他頓了頓,淡淡道了一句,“當初既然答應了陪你來這鬼門宗,便沒有半路離開的道理。”
說着,他忽地盯緊了眼前的女子,目光如炬,“丫頭,你似乎對那人動情了?”
水吟蟬大方承認,直接點頭道:“對,我喜歡上了他,不,我愛他,這一生我都不會再有其他男人。”
風子凝看她的目光頓時變得古怪起來,“丫頭,你還小,不要輕易說愛這個字,況且我沒記錯的話,你以前是成過親的,你對那人的感情已經沒有了?”
水吟蟬嘴巴微微張了張,心裡真是有苦說不出。
風前輩不會以爲自己是個薄情善變的人吧?前夫死了兩年便又死心塌地地愛上了另一個男人,這男人還是玄武界公認的敵人。
風子凝只當她是小孩子心性,也並不怪她喜歡上邪帝,況且——
“丫頭,邪道之人最擅長蠱惑人心,你要保護好自己。”風子凝叮囑道。
水吟蟬頓了頓,忽地反問一句,“那舞長老可曾用什麼邪術蠱惑過前輩?”
風子凝一對劍眉狠狠擰起,語氣冷沉了一些,“不要將她跟其他妖邪之人相提並論,
她是個……好姑娘。”
“感情之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風前輩相信舞長老,那我也相信邪帝。”水吟蟬看着他道。
風子凝驀地一怔,終究只是抿了抿嘴,沒有再說話。
水吟蟬朝他拱了拱手,“方纔我說的話永遠算數,前輩不管什麼時候想離開,便只管離開。晚輩先告辭了……”
等到水吟蟬走出很遠,風子凝還一直看着她的背影出神,也不知在想什麼。
水吟蟬和醉離楓說走就走,不帶走一片雲彩,只留下幾個無比怨念的小隨從。
“夫人可有什麼想去的地方?”醉離楓問道。
此時的他已經換了一身白色長袍,一雙血眸也被他變成了正常的黑色,這個模樣的醉離楓讓水吟蟬看得走神了。
眼前之人跟縹緲宗的清月公子一模一樣,但那周身氣息還是有些不同的,比以前冷了一些,妖孽惑人的面容不怒自威。
到底是本體,與以前不同。
水吟蟬回了回神,笑道:“這還用問麼,自然是回蟬軒宗看看軒兒和小藍他們,順便帶你回去看看你那冰凍着的屍體啊,呵呵。”
這最後一句呵呵讓醉離楓面色一僵。
水吟蟬見狀,哈哈大笑起來,主動拍了拍他的肩,道:“夫君莫怕,我沒別的意思,我也不是那種揪住一點就不放的人。我不過是想回去將那屍體火化了,現在有了真的在面前,還留着那假的肉身做什麼?”
醉離楓的臉色卻沒有好轉,他將人摟入懷中,低聲道:“小蟬兒,這兩年苦了你了。”
水吟蟬愣了愣,隨即淡笑道:“比起你這兩年融合身體的痛苦,我這算什麼?再者,我心底深處早就知道你沒死,只是你死在我面前的那一幕太……罷了,這些都過去了,我們不要再提這些了。”
“好,不提了。”醉離楓低聲應承道,大掌拉過她的左手,與她手指交握,然後帶着她慢慢往前走。
水吟蟬隨着他的步伐一步一步往前走,有些哭笑不得地道:“阿楓,我說要回蟬軒宗,若是這一步一步地趕路,怕是半年都到不了。”
“不急,我們先玩耍幾天再回去。”醉離楓的口氣一如既往的霸道。
水吟蟬笑得無奈,卻也願意縱容他,因爲……他也是這般寵着自己啊。
“對了阿楓,我還有些疑問要問你。”
“夫人只管問,爲夫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話中帶了絲戲謔。
水吟蟬聽到這話,臉上笑意愈濃。
“我問你,爲何你以前的眸子是幽綠色,而且大多時候都是幽綠色的,只有一些……咳咳,特殊的情況纔會變成血眸。”
醉離楓聞言,不禁低笑一聲,“夫人說的特殊情況是什麼情況?”
水吟蟬斜他一眼,“你若再明知故問,休想這一路上我再主動跟你說一句話。”
醉離楓:……
“真拿夫人沒辦法。”醉離楓悠悠嘆了一聲,看着她笑眯眯地回道:“原因很簡單。以前想親近夫人的時候,情緒一激動,眸子就會變紅,而現在我每時每刻都想將夫人壓在身下,親吻撫摸你的肌膚,將你吞嚥入腹,所以那眸子便一直是血紅色的。”
水吟蟬:“……特麼的這種鬼話你以爲我會相信?再說我問的是你爲什麼會出現綠眸,不是你什麼時候會出現血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