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爲心裡有虧欠,所以纔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其實,當年的時候,明秀水命令明家人和明玉不再聯繫,是想要逼明玉服軟認錯,哪怕她堅持嫁到顧家,只要她肯說一句軟話,還承認自己是明家的女兒,他也不會做的那麼絕情。
偏偏明玉的性子太過倔強,自己認定的路,就是撞到了南牆,也絕不回頭,更不會說一句軟話,打算離開明家後,她便對外宣稱,自己不再是明家人,這樣的言論,真的傷到了,疼愛她最深的爺爺。
說到底,當年的事情,雖說不全部是他的過錯,多多少少也有明玉自己的任性和倔強造成的結局,但他還是錯了,就算只是錯了一丁點,那也是錯。
何況是他逼得明玉,與明家斷絕關係,這些年又因爲拉不下臉面,沒有管過顧傾城的生死。他心裡,還是覺得對不起明玉,更對不起顧傾城。
畢竟一個涉世未深的丫頭,尚在襁褓中,便喪父喪母,他這個曾外公卻又不管不問,也是天大的罪過啊。
“太爺爺,你想得太多了,表妹既然願意回來看你,就代表她對這件事,沒有你想象中那麼介意。”回想起,初見顧傾城時,她那一副渾身帶刺的模樣,明長風不敢把話說得太死。
但是,以顧傾城的性子,要不是她自己願意,就是來到了暖城,也不會進明家門。雖說進入明家以來,顧傾城的反應很平淡,但最起碼沒有那種針尖對麥芒的感覺,已經是很不錯的了。
“是啊,長風哥哥說得對。”華萱隨聲附和道:“太爺爺,傾城的脾氣秉性,可能很像玉姑姑。但就是因爲像,所以你才應該更瞭解她呀。你想想,玉姑姑不願做的事情,誰能勉強?話說回來,傾城不願做的事情,也沒有人勉強得了。她這次回來,就證明,她不恨明家人,你又何必想那麼多呢?”
“唉,你們還太年輕,想的太少了。就是因爲她像玉丫頭,我纔不知道該怎麼辦是好。”
明秀水長嘆一聲,擺擺手,明顯不願再說下去,明長風和華萱對視一眼,只好將到嘴的話,全部嚥了下去。
另一邊,顧傾城和夜滄瀾一前一後離開明家後,直接來到了大街上。
隨隨便便找了一個人,問了去城主府的路,那人說,城主府就在暖城最繁華的街道上,很好認。
顧傾城與夜滄瀾謝過那人之後,便來到了暖城最繁華的長街上。
暖城的長街,素有十里繁華,百里錦繡的美譽,顧傾城和夜滄瀾也不是很着急去城主府,就在長街上,慢慢悠悠逛了起來,主要是顧傾城爲了採購低階藥材,進過幾家藥材鋪,買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后,兩人便在長街上走着,沒有再進任何一家店鋪。
一路走來,兩人腳程並不算慢,即便進了幾家藥材鋪,依舊在不長的時間下,來到了暖城城主府。
城主府立於街道正中,不過卻呈一個凹形,大門距離街道有十多米遠,兩旁是高高的圍牆,與繁華的街道隔開,走到城主府前,帆股份是要經過一段小巷似的,但巷口較爲寬闊,四輛獸車並行,尚且有餘,足見城主府佔地面積之大。
與周圍青
磚綠瓦的房屋不同,城主府是以灰瓦深藍色牆壁爲主,藍色極深,幾近於黑色,搭配灰色磚瓦,有着不同的穩重感,而城主府的大門,則是由黑色鐵犁木做成,房檐下掛着一方額匾,上面端端正正書寫着‘城主府’三個描金大字。
守門的侍衛,爲八人,每人的實力皆在靈王之上,等級不同。
看到有兩個陌生人來到城主府外,帶頭的侍衛,攔下了兩人,嚴肅地道:“這裡是城主府,若是無事,兩位請離開。”
這素質,遠比當初,顧傾城進入青冥城時,遇到的守城侍衛強得多。
果然,一個地方的人,一樣的素質,從侍衛的身上,可以看出,平素裡暖城城主對下人的管束,還是比較嚴苛的。
顧傾城暗自點評了一番,從空間戒指裡,拿出了一枚暖玉,交到侍衛的手中:“我是你們少城主的同門師妹,你可以將這玉佩,拿給你們城主看,他自當知曉。”
暖玉玉佩,是玉無殤交給她的信物,爲的就是,讓她多來暖城走動走動,至於同門師妹的關係,玉無殤是修文的徒弟,而她是修元爲的徒弟,兩者之間,勉勉強強算是師兄妹,她也不算說謊。
“你等一下,我這就去通報。”領頭的侍衛,常年守在大門口,自然見過玉無殤,也見過他佩戴這枚玉佩,心下已經有些確定,但沒有通報城主時,他不敢妄下斷言。
吩咐了其他人一聲,領頭的侍衛,立即捧着玉佩,向大門內走去。
不多時,他便回來了,與他一起來的,是一個穿着一襲青灰色錦袍,帶着黑色發冠的中年男子,只一眼,顧傾城便知道,他就是玉無殤的父親,暖城城主玉景天。
玉景天徑自來到顧傾城面前,帶着些許激動,“聽說,你就是殤兒的師妹?”
“是的。”顧傾城點點頭,自我介紹道:“伯父你好,我是玉無殤的師妹顧傾城,這位是白虎國的戰王爺,夜滄瀾。我們最近在暖城有事情要辦,便順路過來,看看伯父你。”
“好好好,快進來快進來!”玉景天興高采烈的帶着顧傾城和夜滄瀾。
前一陣子,玉無殤忽然說,他要離開一段時間,短期內可能不會回來,這讓只有一個寶貝兒子的玉景天,傷心難過了好一陣子,不過玉無殤也曾留下話來,說是他的一個師妹,會不定期的來暖城,傳達他最近的消息,玉景天就一心盼着他的師妹趕緊來。
左盼右盼,如今終於將顧傾城盼來了,玉景天當然很高興。
三人徑自來到大廳中,玉景天讓顧傾城和夜滄瀾隨意,幾人便坐了下來,雖說玉景天口頭上,還是比較輕鬆的,但臉上卻滿是掩飾不住的激動。
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寒暄話語,玉景天終是按捺不住,詢問道:“傾城啊,你可有殤兒最近的消息?”
“有。伯父放心,師兄最近一切都好,過幾天應該會有留音石送回來,到時你就可以聽到師兄親口保平安了。”顧傾城輕輕一笑,安撫了玉景天一句。
到底是爲人父親的,心裡掛念唯一的兒子很正常,顧傾城也可以理解,便說了一句,最近會有留音石送回,其實玉無
殤最近在鮫人一族當中,正忙的要死,哪裡有功夫送信回來,這只不過是她,安撫玉景天的話語。
只是,話說了出去,幾天後,她也一定要拿出留音石來才行。
顧傾城暗自算了算,從暖城到南海,來回大約五天左右,讓小藍去報個信,拿來留音石,時間上來說綽綽有餘,回頭就讓小藍去報信。
“太好了,太好了!”玉景天一聽到顧傾城說,最近會有玉無殤親口保平安的消息傳來,立即笑得合不攏嘴。
但又想到還有其他人在,玉景天收斂了笑意,道:“不怕傾城你笑話,我就殤兒這麼一個兒子,向來是捧在手掌心裡,他這一回離開了好幾個月,我心裡真的很擔心。要是日後你有他的消息,還請立即傳給我,行嗎?”
“好。只要師兄有消息傳來,我一定在第一時間內,傳給伯父。”顧傾城笑着點頭,不忍拒絕一個父親,這樣卑微的要求,何況玉景天話裡,用了‘請’這個字。
畢竟玉無殤是因爲她的安排,才離開這個家,她有責任也有義務,要安撫苦等兒子回來的老人家。
緊接着,幾人又聊了兩句,從白虎國的現狀,聊到玉無殤的生母。
提及玉無殤的生母,玉景天滿臉的笑意,瞬間被哀傷代替:“殤兒的母親,是個好女人,是我對不起她,要不是爲了我,她也不會死。”
“伯父,逝者已矣,你應該放開點,不要再想那麼多,本王相信,即使玉無殤的孃親在天上,也不希望看到你不開心。”
夜滄瀾好不容易,說了一段暖心的話,聽的玉景天紅了雙眼,“是啊,羽靈她……”
“其實,伯父你知道羽靈的真正身份,對嗎?”顧傾城眯着眼,探究地目光,停留在玉景天的身上。
剛剛玉景天那一番話,話裡話外,明顯是說,羽靈是爲她而死的,可是如果他不知道羽靈的身份,定然說不出這一句話來。因爲,在玉無殤騙他的版本里,並未提及,羽靈到底是怎麼死的,只是模糊不清的說,羽靈是因爲生產導致體虛,才撒手人寰的。
雖說這裡面多多少少也有玉景天的因素,但顧傾城總覺得,玉景天那番話很有深意,絕不是簡簡單單的意思。
經顧傾城這麼一提醒,夜滄瀾也察覺到,這裡面似乎有點貓膩。
他剛纔一心想着,同情玉景天失去愛人的遭遇,沒有往深處想,現在一想,當真是覺得,有些不太簡單。
“羽靈其實是……鮫人一族的公主……”
玉景天痛苦萬分的道,這件事他一直不願意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因爲它是事實,因爲就算他不承認,也改變不了。
“既然伯父知道這件事,我也就不瞞着你了,無殤這次的離開,便是回到鮫人一族去了。”
顧傾城和玉景天說了很多,說了玉無殤再不回到海里去,便會和羽靈擁有同樣的下場,說了玉無殤和她的盟約,說了玉無殤會當上鮫人一族的皇,然後回來。
玉景天一直是傾聽着,聽到最後,終於忍不住哭了。
不是嚎啕大哭,而是沒有任何聲音的,壓抑的哭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