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貼身的嬤嬤笑着出來,“娘娘,請仇公公進去!”
“是!”仇予微微垂首,低頭步入了簾幕後面,簾幕後面與皇后的牀榻之間,還隔着一張屏風,他自然是看不到裡面的場景,也不敢看,只是垂着頭。
皇后聽見他進來,就急着問,“這麼晚了,是誰驚動了皇上?”
仇予低頭道:“皇上關切娘娘的身體,所以……”
“皇上可睡了?”皇后急忙追問,看外面的天色已經不早了,如果皇上這個時候還沒有睡下,過不了多久又要起身去早朝,只怕他的身體受不了。
“皇上,還未睡下。”仇予有些爲難,連忙將話題一轉,“娘娘的身體,可還好?”
“我沒事,醫女給我施了針,這會子也不那麼疼了,你去回了皇上,讓他好好歇息,不用爲我擔憂!”皇后聲音緩慢而虛弱,但是字字句句都是給皇帝的關心。
仇予只覺得頭大,這個時候若是皇后知道,皇上派了他來,是要叫走外面的御醫,她的心該作何感想,又會是怎樣的難過呢?
無奈!
還是得說。
“娘娘若是身體沒了大礙,奴才斗膽請走簾外御醫!”仇予跪下,真摯敬畏道。
皇后身體微微激動,“可是皇上身體不適了?”
仇予心中一沉,只覺得嘴邊有千斤重的東西,壓得他開不了口。
許久沒有聽見他回答,皇后更急了,着急着就要起身,裡面醫女緊張大叫,“娘娘,奴婢正在爲您施針,萬萬不可亂動啊!”
仇予也嚇住了,連忙回答道:“娘娘莫急,皇上身體無礙,是……蘇嬪娘娘着了風寒,如今高燒得厲害,連神智也不清醒了!”
裡面,許久沒有回答,半晌才聽見皇后輕聲問道:“宮外,不是有御醫嗎?沒派人去請嗎?”
“雨夜路滑,這一來二去的,許久也不見御醫進宮,皇上擔心,所以……”
皇后笑笑,將仇予的話打斷,“那就請走簾外的御醫吧!讓他好生給蘇嬪娘娘看病!”頓了頓她又道:“讓皇上好好休息,別光顧着她,耽擱了自己的身體!”
“是!”仇予在地上一磕,“仇予多謝娘娘寬宏!”
起身就走出了簾外,放下簾子的那一刻,聽見裡面笑道:“我若不寬宏些,還能怎樣呢?”藏不住的心酸之氣。
仇予聽了,也覺得心中不痛快,他咬咬牙朝御醫道:“還請御醫大人隨我去一趟凰騰宮,蘇嬪娘娘染了重風寒,此刻已經神志不清了!”
御醫一聽,也有些爲難,看了看裡面,“皇后娘娘還在施針……”
“大人,你去就隨仇公公去吧,這兒有醫女就好!你好生給蘇嬪看病,隨便替本宮給皇上請個平安脈!”
“是!微臣,這就去!”皇后發了話,御醫也不敢耽擱,立刻叫上醫童拿着醫藥箱匆匆跟着仇予走了。
仇予着急,將醫童走得太慢,他一把將醫藥箱搶了過來,從腋下將御醫扶着,運了內力半提着他走得飛快。
御醫年紀已經大了,此刻被他這麼快的提着走,饒是嚇了一大跳,路上連連驚呼,“仇公公,您慢點,慢點!”
都知道仇公公喜怒不形於色,而且對皇帝很是忠誠,皇帝也寵信他,可是卻沒有聽說,仇公公一個太監,居然武功這麼好,甚至比今年的武狀元,輕功都要厲害許多。
御醫又是害怕又是驚訝,到了凰騰宮已經氣喘吁吁了,連忙半彎着腰走進內室,裡面低沉的氣壓,頓時讓他呼吸屏住。
以他多年來的經驗,這裡面一定有位頂厲害的主子,而且在發怒了!
御醫往後一看,仇予蹙着眉頭,也有幾分擔憂,難道里面的是皇帝?御醫頓時有些腳軟。
簾幕後頭,忽然穿出一聲冰寒低沉的嗓音,裡面的霸氣與怒意已經沖天而起了,“御醫,既然來了,爲何還不滾過來請脈?”
“她若有一丁點的閃失,朕讓整個太醫院陪葬!”
冷鷙到狂妄的語氣,如驟風暴雨朝凰騰宮衆人襲來,那御醫嚇軟了腿,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溫和的君王發這麼大的脾氣!
凰騰宮上下都是驚慌的,今夜若是娘娘有什麼閃失,只怕凰騰宮上下都會被血洗!
再沒有人敢大口呼吸,所有的呼吸都是那麼的小心翼翼,就在這時全身溼透的老御醫,終於從宮外趕來,瞧見這麼陰沉的氣氛,頓時知道不妙。
畢竟是伺候過先帝爺的,多少大的場面沒有見過,一時間趕忙穩住心神,跪在牀頭也不顧那些禮儀,在被角旁邊用隨身攜帶的手巾往雲蘇手腕上一蓋,定下心神把起脈來。
他微微一嘆,燕翎風頓時寒了雙眸,“不妨直說!”
那語氣,絕對是不善,大大的不善。御醫連忙膝行至他前面,“回皇上的話,據老臣診斷,娘娘這是受了風寒多日,一直未愈,今夜忽然加重了,如此高燒不退,只怕不妙!”
“如何治?趕緊給朕想法子!”燕翎風一聲暴吼,心裡已經被那句受了風寒多日未愈,今夜忽然加重給刺痛了,這個女人究竟有多蠢?
受了風寒瞞着,這幾日凰騰宮一直未請御醫,今夜還要冒着那麼大的風雨去給他找荷包,她真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了?
御醫跪着在地上急切的寫起藥方來,丫鬟抓了就跑,往太醫院去取藥了,御醫將現成有的藥物交給了清妍,讓她親自派人去煎藥來,一定要快!
清妍點點頭,吩咐了最得力的丫鬟去辦,看了看雲蘇燒得紅彤彤的臉,她一咬牙在地上跪下,“奴婢斗膽想起一事來!”
“說!”燕翎風重重一喝。
清妍點頭,“回皇上的話,那夜娘娘也是高燒不退,但是不若此時這般不省人事,當時娘娘不讓我去請太醫,只告訴我一個法子,可以驅散她身上的熱氣!”
“什麼法子?”燕翎風的眉頭越皺越深,這女人病了連御醫都不請,她這是想做什麼?她能有什麼法子,能比御醫的法子還湊效嗎?
清妍答道:“回皇上,是用溫水將娘娘全身上下擦遍,特別注意腋下*和額頭等地,可以起到退燒作用!”
“能嗎?”燕翎風望向御醫,雲蘇這丫頭總有許多別人沒有聽說過的法子,也有許多奇奇怪怪的語言。
只是這種法子,連藥都未用,能有效嗎?
御醫也懵懂,“醫書上有記載,發熱時用毛巾溼敷額頭,可起一定降溫作用,但是其作用實在太小!”
“不!”清妍忽然一句,又發覺自己急得有些過了,連忙垂頭道:“娘娘說過,那法子是緊急祛熱最好的!藥效,都不如那法子快,而且清妍曾經親自試過幾次,確實是最好的!”
“娘娘說了,溼敷額頭只是保證額上的祛熱,必須拭擦身體其他位置,待熱退下來,再用其他的藥物來治療風寒就是了!”
燕翎風眉頭深皺,此刻若是等待着藥物端來,只怕需要很久,若是這法子真的有效不妨試試,他揮手示意衆人統統退下。
衆人剛退出,門口就有人低着頭進來,燕翎風一見是無夜,冷聲道:“不是讓退下嗎?進來做什麼?”
無夜低頭道:“奴才給打來了熱水!”說完,就悄無聲息的放在了牀邊,然後毫不留戀的退了出去。
他一定是聽了清妍的法子就其他什麼都不顧的弄來了熱水,他竟然這麼信任他的主子,燕翎風抿了抿嘴脣,沒再說什麼。
他輕手輕腳的將雲蘇全身上下的衣物除盡,示意清妍指點要擦拭哪些地方,然後揮手讓她退下了。
清妍連忙退後,心中嘆道:娘娘這一身,能得皇上如此寵愛,也是她的福分了!雖然,皇上做不到如她所說的一生一世一雙人。
“雲蘇……”燕翎風輕輕喚了她一句。
她是眉心緊鎖着,眼睛在不安的眨動,渾身上下因爲高熱而紅彤彤的,還滲出了許多的汗液。她手指緊緊拽成拳頭,有種極度的不安感。
燕翎風輕撫着她的臉頰,用心在她身上一寸寸擦拭而過,時不時更換了毛巾。
“唔……”雲蘇被體內的火燒得難受,在凌亂的夢中,她艱難的睜開了眼睛。
“燕翎風……唔……”*被堵,她呼喚他的聲音被他吞沒無邊,她忽然憤怒的瞪大了雙眼,她身體難受得要命,這個男人居然還要這樣對她?
他這是在幹嘛??
“不要!放開!嗚嗚……”雲蘇大力掙扎起來。
雲蘇並不知道,因爲她的醒來,燕翎風空洞慌亂的心忽然被填滿了,那種欣喜高興讓他一下子沒有控制住激動的心情,對着反抗的她,還是一頓狂吻而下。
此刻,他才鬆了她,捧住她的臉,在她紅腫的嘴脣上輕輕碰了碰,“你終於醒了!”
雲蘇看了看天氣,還是夜晚而且雨還在下,她應該沒有睡多久吧?爲什麼他卻說她終於醒了呢?難道,他等很久了?
燕翎風從來沒有如此刻這般心情鬆懈,只覺得剛纔的緊繃與慌亂散去,此刻心情無比的好!他捧住雲蘇的臉親了又親,“你的法子果然好!”
“什麼法子?”雲蘇愣愣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