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惟小心打量着皇帝的臉色,據說雲丞相的女兒在宮中極爲受寵,那風頭大過皇后好幾分呢!也不知那寵,是礙於雲家勢力滔天,還是真正寵那女子,若是真寵的話,只怕會難辦許多。
燕翎越摸了摸鼻子,“時間不早了,我還是回房休息吧!”他提步,想要逃了這是非之地,誰知皇帝不罷休,叫住了他,“此事,你怎麼看?”
“臣弟愚昧得很,實在實在……”他幾次瞥雲蘇的臉色。
雲蘇都是閒散地坐着,這矛頭直指了她的生父,也就等於指到她的臉上了,她卻似乎絲毫也不在乎,還在淺笑閒適地看着衆人。
似乎該要煩惱的是他們,而不是她!
燕翎風眸一沉,“實在什麼?吞吞吐吐,是何意思?”
“臣弟,實在不知該說什麼,還是先回房吧!也許,明日便有結果了?”燕翎越朝雲蘇使了個眼神,示意她說句話。
雲蘇收到了信息,摸了摸額頭,裝作苦惱之色,“真的不知道各位公子都在說些什麼?雲丞相?他貴爲丞相,爲什麼要來刺殺我們呢?更加沒有必要刺殺我呀?”
雲丞相,是她爹呢!
就算他真的有心要殺皇帝,也沒有必要招招都朝她而來吧,這麼清晰的一點,燕翎風他們怎麼會看不懂,這樣折騰來,還不就是想聽她說句話。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了?
古惟見雲蘇絲毫沒有察覺什麼,連忙打起圓場,“少爺,家中私事,恐怕不適合在此處談,不如……”他是在示意皇帝不要暴露了身份。
燕翎風冷冷一笑,這古惟倒是處處包庇着雲蘇,剛纔雲蘇步步緊逼,分明就是要他在她面前,將事實說出,他倒像是沒有看見一樣。
“古大人機智過人,怎麼這會子糊塗了?”
他自己的身份,明明已經被雲蘇知曉,而他又對自己畢恭畢敬,稍微聰明點的人都看得出,以雲蘇之前的表現,可見她是個機智少年,此刻又怎麼會猜不到他的身份,古惟這又是在遮擋個什麼?
不知皇帝何出此言,古惟愣了好一會,時不時朝雲蘇去看。
這讓燕翎風十分的不舒服,他的聲音冷得很,“都散了吧!”
燕翎越如蒙大赦,起身就往外走,雲蘇懶懶起身,跟在他身後,古惟連忙跟上。
燕翎風臉一沉,“朕,準你走了嗎?”
所有人都頓住腳步,燕翎越回頭,一臉看好戲的模樣,皇帝隱忍了這麼久的情緒,終於要爆發了嗎?
古惟緊張地望着皇帝,只見皇帝的眸緊緊鎖着雲蘇,那眼神……
雲蘇認命地回頭,對上他的目光,“皇上,有何吩咐?”
古惟倒抽一口涼氣,沒想到她還是知道了,而她的目光似乎就像是早就知道皇帝的身份。
又是那淡漠的眼神,燕翎風皺了眉,極度的不悅,語氣出口快又急,“今晚,你在這睡!”
本沒有什麼,她是他的妃。
古惟卻瞪大了眼睛,望望皇帝又望望雲蘇,心中是五味紛雜,他還欲說什麼,燕翎越好心地扯了他一把,將一臉失落與傷感的他扯了出去。
雲蘇聳聳肩,回了去,相較之她自己的屋子,他這屋子到暖和許多,她願意留下。
知道皇帝睡覺有讓人守夜的習慣,如今仇予不在,這差事可能要落到無夜頭上,她不知道怎麼的忽然就不希望他在。
“今晚,就別讓人守夜了吧!”她本是無心一句,卻不懂這話裡的真實含義。
皇帝朝她看了幾眼,才揮了揮手,無夜退了出去,鈴兒跟在他身邊,“無夜,早點休息!”她輕輕說了一句,轉身進了房間。
無夜朝她望望,最後視線還是剋制不住地落在了皇帝的房門上,他自嘲一笑,轉身回了自己的房。
屋內,只剩下兩人。
雲蘇沒有尷尬之色,也不像之前見到他會臉紅會扭捏,而是一片坦然之色,“皇上,要洗簌嗎?”
她記得,他很講究。
“自然!”燕翎風點頭,一雙深眸始終沒有從她身上離開,反而是那眸色越來越有內容了。
雲蘇不想去探究那內容,打開門出去,無夜就在門外,“小姐?”
“去讓小二弄些熱水來吧!”她輕笑。
“是!”無夜欣然離去。
沒一會,無夜端着熱水進來,燕翎風擺手示意他出去,雲蘇笑道:“早點休息吧!”
“是,奴才告退!”無夜慢慢離去。
燕翎風瞧着那熱水,朝雲蘇道:“既然沒有奴才伺候,那就由愛妃親自伺候吧!”
不是沒有奴才伺候,而是他故意不讓別人伺候!
“好!”雲蘇好脾氣一笑。
伺候人的功夫,她又不是沒有做過,當年出任務,戰友受傷不都是她一手照顧的,今日就把他當成個沒有勞動能力的病人好了!
她絲毫沒有惱意,反而一臉笑意,燕翎風心生了幾分警惕,“愛妃,似乎很高興?”
“伺候皇上,是臣妾的福分!”她說得真之又真,那語氣誠懇無比,那笑容甜美無害,她不這樣要怎麼樣?
總不能說,她是在心裡意淫了他,才笑的吧?
她還不想惹毛了他!
燕翎風靜靜看着她的一舉一動,整個眸子裡都印着她的模樣,他嘴角不自覺地掛了淺笑,爲這昏黃燈火下,她容顏的柔和。
他似真的不喜她冷漠的眉眼,宮中的燈火通明,又有夜明珠光輝璀璨,倒難得見到這樣溫馨的燈火下,她的樣子。
溫馨?
燕翎風的眉,不自覺地挑起,眉心皺成了一個川字,他怎麼會用這個詞語,這一直都是給她的專屬,今天他不自覺地用在了她人的身上。
心生出一股奇怪的躁意,他用力抓住了她的手,將她往身邊一帶,“給朕寬衣!”
那模樣,倒是十足十的帝王架勢,雲蘇任他握着她的手,擡眉看他,“燕翎風,注意身份!”知道他的暗衛厲害,但也小心隔牆有耳。
燕翎風手緊了緊,一雙眸子意味不明地緊緊鎖住了她,那裡面太多的內容了,雲蘇看不分明,只覺得越看心會沉溺,她趕忙移開。
她的逃離,落在燕翎風眼裡,倒成了她故意不去看他,那眼角最後露出的一種厭煩感,如一根刺將他紮了一下。
他甩開她。
高大的身影立在她面前,雙臂張開,等待着她的伺候。
“你確定,連脫衣服也要我幫忙?”雲蘇從他身後轉到身前。
他低頭垂了她一眼,不語。
雲蘇伸手,將他的腰帶解下,擺弄了半天,那腰帶不知究竟是怎麼扣的,怎麼都弄不下來,她憤憤地鬆手。
一臉的鬱悶,她瞪着眼睛嗔怪地望着他,“弄不了,你自己弄吧!”
“堂堂雲家大小姐,怎麼連伺候夫君寬衣都不會?”燕翎風滿臉嘲弄,狹長的鳳眸冷冷凝着她,那眼神裡多是審視的目光。
雲蘇冷笑,伶俐回嘴,“難道皇上印象中的大家閨秀,就是專門爲男人寬衣解帶的嗎?”
“你!”燕翎風縮了縮瞳孔,一隻手攀上了她的脖頸。
那壓抑在胸腔的怒意,如一把火在熊熊而起,他努力地壓着,只因這把火燒得莫名其妙。
“我什麼?”雲蘇手一挑,將他的手輕易挑開,“不過是不懂如何去討好你罷了,何至於如此厭惡我?”
雲蘇震了震,爲自己衝口而出的話,那分明帶了難消的怒意,倒有幾分怨恨的意味,雲蘇冷笑了下,立刻轉移了話題,“今日之事,是不是雲天所爲,我不敢多說,但是你認爲的奸細或者內鬼,我可以擔保下我與無夜鈴兒三人!”
“你憑什麼擔保?”燕翎風的眸深沉。
雲蘇迎視上他的眼,笑道:“若是你信,那我就憑我一人,憑我一言即可!你若是不信,那我沒有可以憑藉的依據!”
最真實的話,燕翎風心一動,瞧向她的目光,多了幾分探索,“你究竟有幾面是朕所不知道的?”
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讓他十分的不舒服,她身上那越來越濃烈的反叛,讓他的心莫名的空空落落,這種感覺令人不悅。
“太多了,我也說不清楚!”雲蘇將毛巾放入了水中,吸滿了熱水之後,拿了出來,細細擦着自己的臉,覺得舒服了,纔將毛巾擰了遞給他。
“洗臉嗎?”
燕翎風的臉色僵硬得難看,那是她洗過的水!
“只有這一桶水,你若是不習慣,要不別洗了?”雲蘇試探着問,現在折騰了這麼久,沒準無夜已經睡下了,若是又把他叫起來下去打水的話,不太好。
不洗估計更不習慣!
雲蘇想來思去,決定下去給他打一桶熱水來,轉身正要出去,男人的聲音又冷又硬,一絲絲的溫度都不帶,“去哪?”
她好脾氣地停住腳回頭,“去給你打熱水!”
“讓他們去!”顯然,他是個慣於發號施令的男人。
“這麼晚了,估計都睡了,我下去很快打來了!”說完,她擡起腳步就出去,手剛剛將房門打開,一道疾風襲來,那門又自動地重重關上。
雲蘇回頭,他的衣袖還在霸氣的飛揚,顯然是他!
爲他雄厚的內力而有些驚歎,這麼遠他只是揮一揮衣袖,能將門關上,而且那門還是在她手裡,她的力道與他的力道是相反的。
她望着他,心裡有些癢,爲這神秘又有些神奇的內力,氣功她是見過的,但是這麼強悍的氣功,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心癢,不如說是技癢,坦白說她想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