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
很長的夢,有驚悚的戰鬥,有死去的戰友,還有最後那一刻璀璨的煙火!
那是她的飛機。
第一次,夢到了死前的那一刻,她着急地坐起,“毛刺!”
眼前一亮,虛驚一場,她深深吁了口氣出來,“還好,他沒事!”記得,他的降落傘,安然無恙的。
“毛刺,是誰?”極冷的話,透着被窩外的寒意襲來。
雲蘇一個哆嗦,將被子往身上攏了攏,擡眸去看,是他,他臉色似乎不悅,她癟了癟嘴巴,“忘了!”一縮,又回了被窩。
“出發!”皇帝一揮袖,轉身走了。
雲蘇好笑,以前不是說起駕的嗎?現在怎麼變成出發了?
清妍咬牙衝過去,一把掀開她的被子,“娘娘,您還走不走啦?”
“去哪?”她愣,“啊!”她驚覺。
今天,不是出宮的日子嗎?
她從牀上衝下來,連梳洗都沒有,就直接衝了出去,身上只穿着單衣,還好他沒走,只是在殿中喝茶,見了她,輕瞥一眼,“半盞茶時間,過期不候!”
半盞茶?雲蘇完全沒有概念。
她衝入內室,吼着:“鈴兒呢?出行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小姐,昨晚上就備好了!”鈴兒嘆息,昨兒個不是她說,要早早準備,以防意外嗎?怎麼一夜起來,就忘了!
屋外,聽着裡面乒乓乓乓的聲音,有人不自覺地勾起了脣角。
估計五分鐘,她一切收拾妥當,古代就是麻煩,若是放在現代,以她軍事化的訓練法,估計三分鐘不到,一切就會妥當了!
皇帝上上下下打量她一遍,點了頭。
他似乎,還算滿意!
雲蘇跟在他身後,結果他忽然回頭,她就撞上了他,他說:“準備點心了嗎?”是問清妍的。
清妍恭敬道:“回皇上,一切準備妥當了!食盒,已經放上了馬車!”
是因爲,她沒吃早餐嗎?姑且,這樣想吧!雲蘇心情出奇的好,她主動走上前,將手塞入了皇帝手裡。
剛起牀,手很涼,這樣放着,舒服!若是溫馨地將她手包裹住的皇帝,知道她是這樣的想法,他該作何感想?
馬車,在北門。
說是微服出巡,但似乎很多人知道。
馬車很奢華,周邊還裝點了淡淡的明黃色,一隊車馬有六七輛馬車,禁軍都裝着便衣,跟在馬車兩邊。
乍一看,也能看出,是非一般的有錢人!
微服,有何意義啊?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樣,這樣關在馬車裡到處看看,等於只是受了舟車勞頓之苦。
她皺起了小臉,居然還有嬪妃過來相送,那代表什麼?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皇帝是帶着她微服出巡的?
她哀嚎!
不知道這趟回來,她又得面對多少的羨慕嫉妒恨啊!
皇帝率先上了車,對從那邊過來的宮妃不聞不問,他在車上朝她伸手,“若是不想多事,就快些!”
她肯定不想啊,連忙抓了他的手,被他拽上了馬車,車隊在仇予的號令下,當即出發!
似乎,一切的一切都準備妥當了,就等着皇上的到來,又似乎皇上也準備妥當了,就等着她的到來。
這種錯覺,讓她心裡一陣的甜。
皇帝的車馬,在最中間,聽到前面出發了,雲蘇連忙掀開車簾子,朝清妍笑了下,清妍跪下,“娘娘保重!”
她的聲音很小,雲蘇卻聽見了,她點了點頭,放下車簾。
車簾放下的那一剎那,她看見一抹極熟悉的身影站在角落裡,神色落寞,她再次撩開簾子去看時,皇帝按住了她的手。
“無夜呢?”她急。
皇帝好笑,“他昨晚受了責罰,不宜遠行!”
“什麼?”雲蘇驚詫。
昨晚,他爲了給皇后通報,打斷了這妖孽吃她的豆腐,他就要將無夜處罰,是不是故意不讓無夜跟來的?
天知道!
她將手抽出,悶悶地在角落坐下,這場出巡跟她想的不一樣,連原本答應一起去的無夜都中途被丟下了,還有什麼意思?
車隊緩緩走了。
有禁軍護衛,宮妃們不得上前,都齊齊看向同樣不得上前的皇后,這皇帝微服出巡,帶的女人卻不是皇后,是不是諷刺呢?
“這蘇嬪,不管位份高低,皇上對她的寵啊,變不了!”華妃冷笑,又忿忿不平的嘆氣,“皇上也真是的,出巡不帶母儀天下的皇后,倒帶一個獨寵後宮的妃嬪!皇后娘娘,妹妹都替你不平呢!”
皇后淡雅一笑,“蘇嬪妹妹於北郡有功,這次帶她出巡,也是情理之中的!”
“若說有功,皇后娘娘沒有功嗎?她不過是個出主意的,整個過程可都是您一手操辦的,若說功勞,誰的功勞大得過您?”尹貴人惋惜嘆道:“皇后就是太與世無爭了!”
“妹妹們若無事,本宮便先回鳳棲宮了,昨晚睡得太晚,乏了!”挑釁慫恿的話,到了她這兒,如小石頭扔入了大海,連波瀾都沒有。
昨晚,皇上似乎去了鳳棲宮,衆嬪妃面面相覷,華妃的臉色最不好看。
扶了大丫鬟的手,皇后一襲百鳥朝鳳錦服高貴端莊,她款款離去,朝廷根基不穩,皇帝出宮風險極大,只盼着朝堂無事,皇帝平安歸來便好,其他的不重要!
她一個深呼吸,眼裡的溼潤漸漸散了……
咕咕咕。
幾聲極不和諧的聲音。
燕翎風擱了手中的摺子,瞧向那縮在角落不出聲的女人。
桌上,點心在散着香氣,她肚子咕咕直叫,卻都不肯吃,燕翎風皺了眉毛,“過來!”
她不肯動,嘴裡嘀咕,“沒趣!”大部隊跟着,關在這馬車裡,也真的很悶,而且關鍵是無夜沒有跟着來。
雖說,從這兒到北郡,快馬加鞭一天就可以到達,可這沿途一路可以看的東西,真的挺多的,若是關在這馬車,搖搖晃晃到了北郡,象徵性的問候當地郡民,然後搖搖晃晃地回了皇宮,這一趟就等於白出來了!
“朕沒帶無夜,你倒與朕置氣了!”燕翎風起了身,朝她過去,這馬車極大,動物皮毛鋪在裡面,人可以或坐或趟着,極舒服。
雲蘇一嘆息,“我倒不是與你置氣,只是這樣真的很悶!”她實話實說,並非刻意討好他,想了想她坐直身體,朝他慫恿道:“不如我們單獨行動吧?”
“單獨?”燕翎風瞧她,“你要與朕,單獨行動?”
“不是,我們把這一羣的禁軍丟下,然後你帶着你的親信和我的人,我們化裝成百姓,去北郡實地考察!”她的眸子,晶亮晶亮的,全部都是期待。
燕翎風挑了挑眉,“朕現在不是已經化妝成百姓了嗎?”
雲蘇一個白眼,指了指車內,又撩開簾子指了指跟隨在車子兩旁的人,“你這也叫百姓?這一隊的人馬,擺明了寫着‘我是大人物’!”
“再說,你微服出巡,如今變得皇宮上下皆知的‘秘密’了。北郡的官員見了你這大人物的架勢,猜到你是皇帝,那是八九不離十的事兒,與你的初衷背道而行了!”
“你知道朕的初衷?”燕翎風忽然笑着問她,那笑的內容有些讓人心驚膽戰,雲蘇愣了愣,“不是去探訪北郡災情嗎?”
“這,只是其中一個!”他凝眸道,那語氣多了幾分嚴厲之色。
雲蘇愣了愣,“那你……”他眸一厲,朝她看過來,雲蘇止了話頭,這個男人似乎不希望她知道的太多。
“說來,朕聽聽!”她不說了,他倒問了。
雲蘇指了指那點心,他替她拿了過來,她吃了一個才道:“你若真的想要爲微服,那爲什麼還會在鳳棲宮承認了皇后說你要出宮的事,以你的能力,應該有一千種辦法,可以將皇后的口誤遮掩了!又或許,皇后那不是口誤,是你的授意?”
她沒看他,低頭喝着茶水,燕翎風眉眼上挑,嘴角扯出一抹笑,以他的能力?在她心裡,他很厲害嗎?
“你喝的,是朕剛剛喝過的茶!”
雲蘇大囧,看見這滿地的奢華裘皮,她吐也不是,看着他促狹的眼神,她咽也不是,臉紅了又紅,她索性吞下,“喝過又怎樣?頂多算是間接的!”又不是,沒有直接親吻過,間接算什麼?
後面那句,她沒有說出來。
也擡頭看那人的眼神,卻感覺那句話,她是不是說出來了?
燕翎風何等人物,哪怕是她不經意的話裡有話,他也看得透徹,伸手在她脣上一擦而過,“是想跟朕玩直接的?”
她臉紅如酡,只覺得被他手指擦過的地方,火辣辣的,不是疼,就是火辣辣的,她不自覺地抿了抿嘴脣。
那一抿,如同一隻柔軟的手,勾動了男人內心緊繃的弦,盪開……
他微微沉溺的眼神,那驟然靠近的龐大身軀,雲蘇一震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她快速將手在脣上一擋,他溫熱的脣就貼在手上。
沒有她想的怒,他只是微閉上眼睛,吻起了她的手,她的手如被火燙了一般,飛快地移開,從來不知道,原來手背都這麼敏感。
那火熱的脣,勾出笑意,隨後便落在她的脣上,他霸道地一咬,似在警告她的狡黠,他壓住她的背,將她的柔軟緊緊貼上他強健的身軀。
就在她緊張得顫抖不已,不知道是該推開他,還是婉言拒絕,馬車忽然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