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響起,仇予手裡端着一碗冒着熱氣的藥。
“奴才參見皇后娘娘,這是太醫剛剛開的藥。”仇予將藥遞給皇后。
“先放在一邊吧,皇上還沒有醒。”古娉婷轉過頭,有些擔憂的說道。
“是,奴才告退。”仇予將藥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弓着身子離去。
牀上的燕翎風依舊緊緊的拽着古娉婷的手,嘴裡卻喊着雲蘇的名字。
雲蘇已經離開京城,目前她還沒有想好要去哪裡。隻身一人上路的感覺很糟糕,很寂寞,無聊的時候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好在出宮之前鬼魅幫她鍛鍊身體,現在的身體已經好多了。不會走幾步就累。
雲蘇打算先去鳳城,然後在說,在鳳城畢竟有個落腳的地方。
說走就走,僱了輛馬車趕往鳳城。此時,雲蘇還不知道燕翎風受了刺激已經病倒了,她若知道了又會怎樣呢,還是不會改變她的想法。
雲蘇只想做一隻快樂的小鳥,自由自在的在天空中翱翔。
燕翎風整整昏迷的一上午,太醫說他勞累過度,又一時受了刺激纔會暈倒,這下昏迷這麼長時間也算把前幾日失去的睡眠全都補回來了。
他一直緊緊抓着古娉婷的手,昏迷中的他也有意識,只要古娉婷稍微挪動一下身體,他就會感覺到,他的潛意識裡認爲他手中拽着的手就是雲蘇的手,都是一樣的光滑,細嫩。
就這樣古娉婷一直保持着一個姿勢,等待燕翎風醒來。
快到午膳的時候,燕翎風終於睜開朦朧的雙眼,有那麼一瞬間他冷冽的眸子中透出一股茫然地神情,他不自覺的握了握挽手裡的小手,一股熟悉的感覺傳來。
他猛地坐起身,大聲喊道:“蘇蘇!”眸中還透出驚喜的目光,他的蘇蘇沒走,只不過跟他開了一個玩笑罷了。
可是,當他看見面前的人的時候,驚喜的目光驟然離去,換上失望的表情,
“娉婷,是你啊。”燕翎風略顯沙啞的聲音透出濃烈的失望的情緒,緊拽着古娉婷手的大手也隨即鬆開。
古娉婷明顯感覺到燕翎風的失望,心頭微微一顫,深深的刺痛感襲滿全身。她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自嘲了一下。原來就算雲蘇不在他身邊,自己在他身邊也沒有立足之地,她實在是太傻了,明明眼前這個男人心裡沒有她,她還是願意爲他付出全部。甚至甘願當雲蘇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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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您醒了。來喝藥吧。”古娉婷似乎沒有聽到燕翎風嘴裡喊着的雲蘇,起身徑直走向桌子邊,端起還微微冒着熱氣的藥碗,走過來,想要親自喂燕翎風喝藥,可是燕翎風拒絕了。
他接過藥碗,看着烏黑的藥汁,腦中浮現起雲蘇不願意喝藥,自己用嘴喂她喝藥的情景,嘴角勾起一抹暖暖的笑意,顯然沉醉在回憶中無法自拔。
站在一旁的古娉婷看着一臉笑意的燕翎風,內心涌出潮水般的刺痛,她小小的一顆心都要碎了,直到現在她才發現,這個男人是真的離她而去了,即使雲蘇不在這裡,他的心也不會屬於她。
突然,一種釋然的情緒充斥着古娉婷的內心,既然得不到他的愛,那就退而求其次,自己默默的愛他就好了。
“娉婷,你先回去吧,朕有些累了,想一個人呆一會。”燕翎風揉着有些發疼的腦袋,淡淡的說道。
古娉婷微微頷首,福了福身子,說道:“臣妾遵旨。”隨後起身,深深看了一眼燕翎風,轉身離去。
看着古娉婷離去的背影,燕翎風感慨到,從前爲了保護她不惜拿雲蘇來當擋箭牌,可如今,他卻不願意因爲想念雲蘇而去寵愛她,這就是愛情吧,愛情真是個神奇的東西,它可以讓人想要放棄一切都想要得到它。
燕翎風靠在牀邊,腦中不斷浮現出雲蘇的音容笑貌,和他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突然有一種想法吞嗤着他不算太清醒的頭腦。
他想放棄一些去找雲蘇,放棄這天潢貴胄的身份,去當一個普通人家的相公,每日和心愛的妻子快快樂樂在一起,過着無憂無慮的日子,生一堆調皮可愛的孩子。
燕翎風嘴角牽起一抹大大的笑意,似乎覺得這個想法很不錯,
他早已經厭倦了這種單調的生活,每日都是見大臣,批摺子,跟不同的女人做着他不願意做的事,沒辦法爲了江山社稷,他要權衡利弊。
每日都要小心謹慎的過日子,生怕稍微鬆懈一點,這張龍椅就換了別人來做。
燕翎風鷹眸擡起,看向遠方。他想問問自己的心,到底是雲蘇重要還是皇位重要。答案几乎沒有懸念,雲蘇重要。
他很明白自己心中的想法,即使放棄皇位他也不可能放棄雲蘇,他很確定這不是他一時衝動的想法,似乎在很早以前就有這種想法。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傳來,仇予弓着身子緩緩走進來:“皇上,獨孤絕大人來了。”
燕翎風從自己的世界裡出來,轉過頭,微微一笑:“請他進來。”
半響,身穿紫衣的獨孤絕步伐矯健,身形偉岸,氣質高貴霸氣。幽黑深邃的眸子散發出陣陣精光,一看就是睿智之人。俊眉微微蹙起,略顯出擔憂的神色,棱角分明的脣緊抿。
“大哥……”燕翎風見獨孤絕進來,掙扎着要起身,無奈一陣暈眩襲來,他不得不重新靠在牀邊。
“你躺下就好了,不要起來。”獨孤絕連忙快走幾步,扶穩燕翎風,擔心的說道。
“怎麼成這個樣子了?”獨孤絕拉過一旁的椅子,坐在上面,關心的說道。僅僅幾日不見,他就變得這麼憔悴。
獨孤絕深邃的眸子透出一絲心疼,兄弟情血濃於水。不管以前發生什麼,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畢竟還有云蘇在中間。獨孤絕做的一切都是爲了雲蘇。
“大哥……蘇蘇她……走了。”燕翎風地下頭,漆黑的眸子中掩藏不住的傷心,沙啞的聲音透出一絲哽咽。
獨孤絕心頭一顫,衣袖下的大手忍不住握成拳,極力隱藏起自己激動的情緒。腦海中只有一個聲音在吶喊,雲蘇走了。
“走了?爲什麼?”獨孤絕側着頭,疑惑的問道。他們的感情不是很好嘛,怎麼會變成這樣。
燕翎風深深嘆了一口氣,擡起眸子看向窗外,緩緩的說出雲蘇出走的原因,說到動情處,聲音都變得有些哽咽。
半響,房間內一片寂靜。兩人都沉默着不說話,燕翎風並沒有將自己想出宮尋她的想法告訴獨孤絕。決定是很容易做的,但是有好多事都是需要做足準備的。
“你也別太傷神,身子要緊。”獨孤絕拍了拍燕翎風的肩膀,安慰的說道。
燕翎風點點頭,拉住獨孤絕的袖子:“大哥,這幾日的奏摺你就替我批了吧,我生病了需要休息,也實在是沒心情理那些事。”燕翎風漆黑的眸子透出一絲撒嬌之色,像極了小孩子。
“好了,你先休息吧,我先回去了。奏摺你讓仇予直接送去我那裡就行了。”獨孤絕站起身,輕輕的說道。
燕翎風揚起頭,乖巧的點着頭,那摸樣可愛極了,像一隻溫順的小貓。
待獨孤絕走後,燕翎風閉上眼睛,躺回牀上,什麼事都要等他養好身體再說。
雲蘇的馬車已經駛進鳳城,鳳城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
乾淨整潔的街道,熱鬧的叫賣聲,和那些衣着華麗且樸素的百姓。都讓雲蘇深深愛上。
駕着馬車,雲蘇來到了雲夜客棧的門口。門外人庭若市,好不熱鬧。
雲蘇下了馬車,白如雪的肌膚在陽光的照耀下,泛着淡淡金光,靈動的眸子透射出溫柔的目光,櫻桃般的紅脣微啓,一種歸屬感油然而生,這就是家的感覺襲擊着雲蘇的內心。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燕翎風的身體終於好了起來。在他生病的這些日子,都是獨孤絕在幫他處理奏摺。
燕翎風曾讓仇予偷偷的拿來獨孤絕批的奏摺,獨孤絕國事處理的很好,井井有條。
一種放心的感覺自他內心深處激發出來,他心中那個決定更是堅定了。
此時,燕翎風站在書房的窗戶旁,揹着手。深邃的眸子看向遠方,雲蘇,你要等我,很快,我便去找你,和你永遠在一起在也不分開。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夜終究是要來的。燕翎風一直揹着手站在窗戶前,男人最嚮往的就是權力,爲了得到權力不惜兄弟相殘,什麼樣殘忍的事都能做的出來。也許以前他也會這樣,不過,現在在他心裡什麼都不上雲蘇,權力算什麼,皇帝之位又算什麼,對這些他都嗤之以鼻。
他只想找到那個令他魂牽夢繞的女子,無憂無慮快樂的生活在一起,白頭到老。
一想起雲蘇,燕翎風的嘴角掀起一抹溫柔的笑意,女子莞爾一笑的樣子彷彿就在眼前。
就這樣,燕翎風站在窗戶邊整整一夜。腦中一直浮現出雲蘇的音容笑貌,和那抹纖細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