叟枸沒見過這種狀況,當即愣在當場,只我一瞬間,就立刻明白了承影的做法。
消失!
他原本就是日光中不見身影的劍,只在日暮明暗交匯時於光影切割處若隱若現,因爲無法判斷劍身長度,承影劍的對手纔會對它百般顧忌不敢貿然進攻,就像此刻的叟枸也不知道從哪裡下手一樣。
外掛。承影根本就是天然外掛。
馬甲還不明白我丟下她急衝的原因,只當我改變戰術換位攻擊或抵不住她的正面攻擊暫時撤退,想也不想就揚起鞭子朝我衝來。
這心急火燎的時刻我哪裡還有心思和馬甲糾纏,沒看承影那邊殺氣外露就快對叟枸痛下殺手了嗎?當即右手一揮把軟鞭擋開,順手斜下翻轉,直接把鞭子纏在光劍上一拉就讓馬甲武器脫了手,跟着風馳電掣以最快速度朝叟枸衝去。
承影會做出什麼攻擊?後退?近身?還是單純的防禦?
叟枸的長槍很快給出了回答,在那一擊前上挑刺後他並沒及時撤回長槍,整個人仍保持雙手持槍向前斜挑,槍尖卻突然向下一沉,跟着叟枸被大力向前一帶,一個踉蹌,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死死地壓在地上。
叟枸沒想明白髮生了什麼,趴倒在地上一臉的死不瞑目,我在旁邊卻看得清楚,承影分明是在那瞬間單手向前壓住槍尖,跟着順勢雙足點地空中一個翻轉,降落時一個旋身將膝蓋狠狠地壓在叟枸肩上,藉着力度將叟枸壓倒。這動作要換成其他人做叟枸大概很容易防,但承影在出手的瞬間整個人身形徹底消失,叟枸看不見他動作,自然是想防也無法防。
還是那句老話,承影天生就是外掛。
混戰至此已經得出結果,承影完勝馬甲敗陣。我這邊的對手已經失去戰鬥意志,叟枸卻不服氣,脣角一抿,跟着化作一陣綠色Java代碼從承影身下消失,在距離承影不遠處重新出現後又祭出長槍朝承影衝刺。
承影也不驚慌,反手將鋼條往後一扔,砸中叟枸後一個旋身前跳,幾乎落地的鋼條又被他十分順手地拾起來,我一見這倆混蛋還有繼續打下去的趨勢,趕緊加快速度衝到兩人面前:“都他媽的給我住手!”
說時遲那時快,一根鋼條在距離我咽喉0.001公分的地方停住,一柄長槍也在距離我腰間0.001公分的地方停住,我雙手一撥,推開鋼條和長槍才壓着氣慢慢地開口:“怎麼……你們兩個還想順便滅了我?”
承影和叟枸齊齊搖頭,說出來的話差點沒讓我吐血三升:“你哪是那麼容易死掉的。”“這種攻擊你絕對沒問題。”
“我……”我一口老血嗆在喉頭半天都沒嚥下去:“謝謝你們這麼看得起我啊。”
那倆混蛋真的不知道悔改,居然一個摸着頭不好意思地笑笑,一個雲淡風輕地慢慢點頭:“不用謝,應該的。”
“我謝你姐夫!”我跳起來,劈頭蓋臉地指着承影和叟枸一頓臭罵:“還記得我們對練的目的不?二對二!二對二!讓馬甲適應鞭法實戰和團隊配合的二對二!不是讓你們兩個單對單!你們兩個在幹什麼?還記得我們對練的目的不?打到一半有注意看馬甲在哪裡嗎?有想過怎麼跟馬甲和我配合嗎?姐姐我打到一半還記得分個心出來看隊友需不需要支援,馬甲這邊一面倒時你們有想過圍剿和救援麼?”
叟枸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承影表情也有些不自在:“我們這邊勢均力敵,要插手援助很難。”
難爲承少爺肯承認叟枸的實力,我很欣慰。雖然從戰況上看分明就是他追着叟枸打。我笑笑,轉過身子看着他道:“你和叟枸一開始就把戰場拉在我和馬甲能兼顧的範圍之外,怎麼可能在對練中進行團隊攻擊?”
承影慢慢地把視線移開,沒說話。
我又回頭看着叟枸:“還有你,剛纔的追擊是怎麼回事?都被壓倒在地還想着反擊?練習賽的定義懂不懂?練習練習,點到爲止才叫練習,你那麼氣勢洶洶想幹嘛,在承影身上扎個窟窿還是卸掉他一條胳膊?”
叟枸紅着臉沒說話。
我長長地嘆了口氣:“所以說男人就是好鬥,打起架來都不知道天高地厚,我好歹還讓馬甲找了找感覺練了練手,你們兩個就知道把對方往死裡抽。”
承影眼神動了動,沒說話。慢慢走過來的馬甲看了看承影又看了看叟枸,最後才把目光落到我身上:“那我們現在是要重練嗎?”
“還練個啥啊。”就承影和叟枸這混蛋性格,只怕要安排他們搭檔挑九尾狐纔會記得配合,不然就算陣營換成我和馬甲一組承影和叟枸一組,這兩人也絕對會內鬥。
這樣下去始終不是辦法……就算馬甲能通過和我對練尋找感覺,對上九尾狐卻是必須靠團隊的力量,就叟枸和承影這默契,我還真想說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這倆一樣的隊友。
我越想越覺得鬱悶,越覺得鬱悶就越苦逼,越苦逼就越肚子痛,痛到最後小腹直接翻江倒海巨痛起來,跟着是一股熱流從我體內衝出。我心裡暗叫一聲不好,招呼都沒打就掉轉頭朝樓下跑。
馬甲在後面“咦”了一聲,叟枸跟着叫了我的名字,我沒停,只遠遠地回了句“承影你懂的”,就急匆匆地奔向臥室。
承大少爺果然懂,隔着一層樓的距離心裡傳音:“接下來做什麼?”
“先下來洗漱吧。”我翻箱倒櫃地尋找生活必需品,邊找邊和承影說:“剛起牀大家都沒吃早飯,等下先把早飯吃了再說。”
另外兩個似乎沒反對,跟着承影慢慢地走下天台。臨到門口承影又問我:“洗漱完了做什麼?休息一下再練?”
我早已從衣櫃裡翻出七度空間和短褲,一個箭步衝進衛生間扎馬步:“我先睡個回籠覺,你帶馬甲去她家收拾東西拿電腦。”
承影沒同意:“你一個人在家沒問題?”
我汗:“……你又把叟枸選擇性遺忘了?”
承影冷冷地哼了一聲:“就是因爲他留下我才更不放心。”
我肚子疼得已經懶得和承影講理了,往馬桶上一坐就有氣無力地開口:“那不然你讓叟枸陪馬甲去她家收拾東西拿電腦?我是沒意見,沒準叟枸去的效果比你還好,一個異度空間召喚就能把馬甲整個家搬過來,問題是你敢嗎?”
承影沒說話,我又繼續心裡傳話:“怎麼說馬甲也在七中附近租的房,動作快點一趟就能把東西搬過來,時間差不多也就幾十分鐘,你要真那麼擔心就早點過去速度回來。”
承影沉吟了一下,勉強覺得這個提議可以接受,但他還是羅嗦了句:“要不你先別急着睡着,等我們回來後再睡?”
“……”我已經連搭話的力氣都快沒了,坐在馬桶上用手撫額:“您就讓我省點心吧承少爺,一個月連續七天血流不止還肚子疼的生物你傷不起啊傷不起……這關頭您就做個讓步稍微信信叟枸成不?他到底是殺了你的父親還是搶了你的妻子或者調戲了你本人你才這麼恨他?”
承影那邊終是沒在說話,我聽見門口傳來他和叟枸馬甲說話的聲音:“墨淵身體不太好,就先讓她休息一下,等下她出來了,混蛋就去買點早飯給她,馬甲跟我回去收拾一下,把生活用品和電腦帶過來,牀單被子什麼的以後再搬。”
我沒聽見馬甲說話,只聽見叟枸在那邊跳:“誰是混蛋啊混蛋!”
承影沒理他,只用他一貫清冷的聲音淡淡道:“記得買些暖胃的和滋補的,熱豆漿和皮蛋瘦肉粥都行,其他的早餐如果有紅棗紅糖也行,注意保溫,不要讓她吃涼的,PIZZA也可以熱,但熱好後如果不夠軟就不要了。總而言之一句話,早餐一定要營養。”
叟枸一聽就淚奔了,都忘了和承影糾結之前誰是混蛋的問題:“早餐就那麼幾個品種我還要怎麼搭配?包子饅頭抄手水餃豆漿油條一樣一份?”
承影淡淡地應了一聲:“包子就不用了,太油膩,你想買也可以,等我和馬甲回來吃,其他的要有芝士和培根也可以買,就是買回來後記得保溫和加熱。”
叟枸離陣亡不遠了,吐血道:“你這早餐要上百元吧?錢呢?”
“都管你吃住了還敢找房東要錢?”承影冷冷道:“自己想辦法,沒錢就把自己賣了讓店員送外賣。”
叟枸沒說話,但我估計叟枸離哭也不遠了。
就這樣,外面喧囂了一陣,熱鬧了一陣,很快就隨着關門的聲音重新歸於平靜。我換好睡衣慢吞吞地從衛生間裡爬出來,倒了杯熱水灌進去才捂着肚子摸回牀上。
是該好好休息下了。我想。
起來還有很多事情要頭疼,比如馬甲的下一階段訓練;師兄回來前鞭法課的實訓;道術課該怎麼上,還有最重要的:承影和叟枸的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