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青筋直冒,抄起手刃就朝她後腦狠狠地劈了下去,力度大得絕對能把一個成年男子劈暈,問題是它不是人,所以悶悶地哼了一聲,咬定青山不放鬆。媽的,革命前輩堅韌不拔的意志不是讓你用在這地方的!姐又不是雲腿,咬出血了還得去醫院打破傷風疫苗好麼!
我又急又怒,按住她的頭就用另一隻手戳眼睛。這女鬼智商顯然不低,被我戳爆一隻眼睛就開始左右搖頭,同時依然咬着我的腿不放!我急得差點沒跟她對咬。適時承影從浴室裡趕過來,見我和女鬼糾纏得難捨難分便嘆了口氣,乾脆利索地擡起右手向前一指——
“啪”,咬着我的頭身首分家。
我和女鬼同時呆住,反應過來後她立刻伸手抱着頭往衣櫃裡縮,我趕緊用另一隻沒受傷的腿踩着她脖子往外扯。
承影在旁邊糾結了一下是否幫我忙,想了想還是沒有動:“你早說我就把頭踢出去了。”
我看着女鬼的臉頓時充滿同情。
外面突然傳來陸仁佳的尖叫,跟着就是一陣陰深深的怪笑從外面傳來。我怔了一下,然後擡頭看着承影:“難道不止一個?”
承影搖搖頭,女鬼就趁這個機會從我腳下掙脫,“嗖”地一聲縮回衣櫃。我不用想也知道再開門不會看見那獨眼囧貨,趕緊拖着傷腿站起來:“走!去看陸仁佳!”
承影伸手過來扶我,順手替我施了個治療咒,我打掉他的手朝外蹦,嘴裡喊着:“你快去看老陸!她要出事就麻煩了。”
承影站着沒動,只擡了擡眼皮:“她是你朋友,又不是我朋友。”
言下之意我管她死活。
我額角青筋突突直跳,忍了又忍才壓下和他糾正價值觀的衝動單腳蹦着往客廳外跳,還沒跳到門口就看見陸仁佳被大堆頭髮纏着,隔着兩層防禦罩倒沒受到實質性傷害,只是四周的空氣明顯變得有些稀薄。見鬼!那傢伙分明想讓陸仁佳窒息死!
我扔了兩個風刃咒把裹着她的頭髮斬斷,走廊上的頭髮跟着就朝我這邊襲擊來,我想也不想就是一個火咒,轟出去才發現陸仁佳正被頭髮卷着往中間帶,趕緊一個水咒迎頭澆下滅了轟出去的火,再並出劍指斬出真空波。
門外的頭髮部隊被砍掉一半,剩下部份負隅反抗的被承影劍氣一指,直接就枯萎在地上。
我跳着準備衝出門拉陸仁佳,纏着她的黑氣卻開始融掉防禦罩往裡面滲透。我趕緊啓動之前在項鍊上附加的咒術釋放靈氣,還沒念完就看見承影舉着一條鏈子在我面前晃:“不用唸了,她把項鍊扔在地上了。”
……
所謂天作孽猶可存自作孽不可活……
我抓着頭髮在旁邊焦躁,覺得此時此刻老陸口述一下遺書纔是上策,雖說從外圍滅掉黑氣並非Impossible,但在這過程中很難保證黑氣會不會衝破防禦罩侵入陸仁佳體內。
說時遲那時快,我突然想到一個辦法,趕緊翻出手機給陸仁佳打電話。
說時遲那時更快,我才摸出手機就聽見陸仁佳的手機清脆爽快地響了起來,頓時囧得無以復加:“老陸快把電話掛掉!我再不打電話給你你就來不及了!”
她哆哆嗦嗦地從包裡翻出手機,卻被頭髮纏得半天都按不下拒接,說時遲那時已經無法再快了,聽筒裡竟然閃出一陣綠光,裹着陸仁佳的黑氣跟着消失融掉,我只聽見裡面傳來一聲很好聽的“喂?”,接着就是一句糯糯軟軟的聲音:
“缺錢鴨嗎?我已經到了,現在在你家樓下,你能下來開下門嗎?”
呃。
這難道是陸仁佳的網名麼?
我低頭去看陸仁佳,她脫險後正坐在地上發抖,見我低頭望她才哆哆嗦嗦地抖出一句話:“是,是我叫來幫忙的朋友。”
我舒了口氣,趕緊跳過去拉她:“你那朋友看來挺強,我們先下去接他好了。還有你這房子沒法住了,大白天裡都敢出來,晚上指不定鬧成啥樣,你還是先找個地方躲一躲吧。”
備註:雖然換個地方也未必能解決問題……
承影跟着把項鍊遞給陸仁佳,落井下石地打擊她:“你還是想想自己有沒有惹過什麼不該惹的東西,墨淵給你的項鍊也最好戴着別取下來。”
她點點頭,接過項鍊往脖子上一掛就扶着樓梯東搖西晃地往下走。
這麼敏感的時刻我哪敢讓她一個人下去,趕緊跳着準備往下蹦,身子突然一個懸空,反應過來就發現自己被承影抱了起來:“我抱你下去。”
老實說我不喜歡公主抱,因爲那會顯得我很無能,不過我掂量了一下自己跳下去和承影抱着我走下去的時間,很識趣地閉了嘴沒說話。
一路下去相當平靜,只是越靠近一樓靈壓濃度越高。
和之前在房間裡感受到的怨氣不同,這次是非常清爽的靈壓,寧靜、整齊,彷彿修煉多年的人身上沉澱的氣。
我深信這種靈氣絕非修煉兩三年的人就能散發出來,所以打開大門時看見靠在梧桐木上的正太一下子就呆住了,陸仁佳也在前面呆了呆,過了半天才不確定地問:“那個……你是Sogou?”
正太瞇起眼睛衝我們笑了笑,脣角兩個酒窩格外惹人喜愛,微閃的日光在他眉目間輕柔地盪漾,湖綠色的眼睛像隔着一層紗般飄渺:“是的。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我擦!這年頭哪裡找得到這麼清秀這麼激萌這麼懂事這麼強大這麼禮貌還這麼水靈靈的正太!老陸!你不會是聯網聯到11區J家了吧!
我伸出半個身子去看正太,才探出頭就想起自己還被承影抱着,趕緊捅捅他胳膊:“放我下來。”
承影面無表情地將視線從正太身上收回來,看我一眼,慢慢彎腰把我放下來,同時壓低聲音在我耳邊道:“你沒發現它不是人?”
我一身冷汗,回頭再看正太,果然發現他的氣和人類不同,人類修煉的靈氣大多疏密不均,隨着血液循環在身體周圍緩緩流動,正太身上的氣卻很均勻,周身都像條紋一樣整齊,就算邊緣略有起伏,也依然整齊地像用尺子劃過。
我回頭看了看承影,他的靈氣也沒有正太這麼整齊,忍不住就有些困惑,正太卻在這時擡頭朝我看來,微微一笑,露出一個淘氣的虎牙:“這位姐姐也是,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臥槽這正太好萌!媽的!妖怪就妖怪吧!!我特麼的不管了!!
我朝着正太露出八顆牙齒標準微笑,無視承影鄙視的眼神扮大姐姐狀:“我叫墨淵,你叫我墨淵墨姐都行。你的靈力很強,修行幾年了?”
正太靦腆地撓了撓頭髮:“六、七年吧。”
啊啊啊啊六七年?他看上去不過十四五歲,沒想到竟然這麼厲害。
我真心誠意地誇他:“很厲害啊,我像你這麼大時連靈力都控制不住。”
事實上我到現在都沒控制住。
正太被我誇得有些不好意思,紅着臉說:“墨淵才厲害呢,這麼年輕就能操控千年劍靈了,我和你比簡直差遠了。”
我一下子抓緊了承影的胳膊。
這正太不簡單,之前老陸接他電話時我就有這種感覺,能通過聲音釋放靈氣可不是普通修行者能達到的水平,何況他還能看出承影真身,我再怎麼廢材也會覺得警惕。
承影明白我的顧慮,於是在我手上輕輕地拍了拍,然後又覆住我的手去看正太:“在這裡說話不太方便,我們上去坐坐吧。”
正太早就留意到我腳上有傷,聽承影這麼一說自然是點頭,陸仁佳卻在旁邊尖叫:“不要!我死都不會回去住!”
我說你死在外面就不是死了嗎?
我回頭看着陸仁佳,她正好眼淚汪汪地朝我看來,表情無限可憐:“我不要再回家了……墨淵,我能不能暫時住你家?”
我猶豫了一下,然後擡頭和承影對望,彼此都贊同這種情況下不能讓老陸一個人在房子裡呆,但關於老陸的去向卻各有各的看法,我從他眼裡看到方案A他從我眼裡讀到計劃C,最後我倆短暫地心靈交流了一下,折中考慮了建議B:“你先上去拿衣服,我們找個地方和你朋友交流下再說。”
老陸被嚇得六神無主,無論我們怎麼勸說都不肯上樓,我沒轍,只好跳着腿準備再次受累。
承影還想抱我上去,被我勾着脖子阻止了。我趁陸仁佳和正太都沒注意時偷偷指了指正太,承影立刻回以我瞭解的眼神:
“那小子交給你?”
“我辦事你放心。”
於是我和陸仁佳一拐一瘸地上了樓,又連滾帶爬地下了樓。感覺上只不過五六分鐘,下面氣氛卻變了個樣,正太笑得越發天真無暇,承影笑得越發面無表情……
好吧,換了常人當然覺得承影面無表情,但我能察覺到他情緒在波動。怎麼着,承影和正太談崩了?
這世界上竟然有扛得住承影百萬伏特微笑的人Or妖Or精Or怪……我對正太充滿敬佩。
考慮到我腳傷需要處理兼陸仁佳拖着大包小包——內有化妝品首飾換洗衣物日用品衛×巾甚至煮蛋器,我一度覺得她與其叫暫住不如叫搬家,話說回來她這是怎麼回事,明明被女鬼追着居然還有閒心搬這麼多東西外住——不方便亂走等原因,我們就近找了家賓館的咖啡廳,然後一五一十地向正太說明了情況。
正太聽得很專心,聽完後結論和我一樣:“你最近是不是去過什麼不該去的地方,或是惹過什麼不該惹的東西?”
陸仁佳果斷搖頭:“我除了上課就是回家,哪有時間去惹那些東西?”
承影不明所以地冷哼一聲:“這不就惹了個非人類嗎。”
我聽了靈機一動,插話道:“有沒有收到過詛咒短信?像那種×天內必須轉發給○個人的類型。”雖然我每每收到這種短信都會厚顏無恥地直接回復“收到我的回覆後不轉發給五萬人就死一戶口本”。
陸仁佳搖頭:“沒有,我剛換了號。”
我不死心:“詛咒網站呢?那種打開後先是一團火,然後就是‘あなたの怨み、晴らします。’的也算。”
她還是搖頭:“我只逛淘寶。”
我擦,這麼潔身自好我就真沒辦法了。
我想不到其他可能,乾脆轉過頭去看承影,他老人家正支着下巴不說話,反倒是正太眼珠轉了轉,突然擊掌道:“對了!你有沒有收過什麼奇怪的包裹?就是明明沒有下過單,那邊卻不辭千里給你寄過來的類型。”
我倆同時轉頭去看陸仁佳,她果然在想了一下後點頭:“是有收到一個,不過沒有拆開,怎麼,和包裹有關?”
“我想應該是。”正太笑眯眯地露出虎牙:“如果沒猜錯,缺錢鴨應該是收到了夕暮的包裹,這東西最近在網上很流行,搜狗一下你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