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宸的武功就和他人一樣霸道,絲毫不給對方留有餘地,只要有他在,沒有人能夠傷害得了葉宋。他千里迢迢到達這裡來,不過就是想保護她。
葉宋一見狀,立刻調頭回來,和蘇宸一起夾擊南習容。是他自己要往火坑裡跳,這個時候不逮住他就對不起他這麼主動。
蘇宸和南習容對打還能平分秋色,和葉宋一攪和進來,南習容就有些亂了。他一下子佔了下風,恨葉宋恨得牙癢癢,身邊負責保護他的副將因爲被他給甩到後面去了,一時半刻殺不過來。
南習容有些氣急,一邊應付,手上長劍挽起一個個漂亮而狠厲的劍花,與蘇宸的劍以及葉宋的鞭子在夜空中摩擦出火花來,一邊咬牙切齒地道:“葉宋,本宮遲早叫你付出慘痛的代價!”
當是時,夜空裡煙華如出水芙蓉一般,又如突然衝上夜空的絢爛花火一般,從城牆上飛了下來。她像一隻美麗的蝶,在夜色中翩翩起舞,正朝這邊飛來。
葉宋定睛一看,此人不是南樞又是誰。她裙裳十分美麗,及腰的長髮絲絲飄舞,若非在這打仗的時期,興許還能停下來做一番欣賞。只是這樣優美的身姿,在這亂世之中,只能被血色給淹沒。
南樞身上重傷初愈,莫說她完好的時候不是蘇宸的對手,現在更加不是,因而她一過來,就選擇和葉宋纏鬥在了一起。從她私心裡來講,她不想跟蘇宸做對手。
葉宋被她這樣一糾纏,顯然就不能幫着蘇宸一起對付南習容了。但南樞柔弱,葉宋也沒有因此對她手下留情。
南樞是實實在在地恨葉宋,每一招交手,都讓她想起和葉宋之間的過去種種恩怨。要不是因爲葉宋的出現,她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要不是葉宋奪走了她的愛,她不會一無所有。南樞恨得雙眼發紅,裙帶如練,她拼盡全力打壓葉宋。
葉宋的鞭子十分剛勁,被她的裙帶纏上,葉宋扭動手腕旋轉着手柄,鞭子上的勾刺勾破了南樞的裙子,一用力揮掃之下,裙帶碎成了布沫。
正在這時,南習容突然對南樞大吼一聲:“還在等什麼,還不快動手!”
南樞抿脣,看向葉宋的眼神彷彿恨不能將她千刀萬剮,可同時又隱藏着不盡的痛苦。葉宋相信那不是對她的。
忽然,南樞一揚手,袖中香氣撲鼻,葉宋本能地掩袖遮鼻,沒想到南樞卻又往蘇宸的方向一甩手,幾枚冷鏢冷不防地從她袖中射出,直逼向蘇宸。
南習容彎身躲過,蘇宸見狀,立刻擡劍抵擋,只聽砰砰砰地幾聲,冷鏢全落在了地上。然而,他還來不及擡頭一看,竟還有一枚後發的冷鏢射來。
“小心!”葉宋失聲大喊。
蘇宸立刻側身,那枚冷鏢卻堪堪從蘇宸的脖子上掃過,頓時鮮血就涌了出來……而南習容抓住機會,立刻提劍再度往蘇宸刺去。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葉宋突然衝着遠方大聲吼道:“蘇靜?!”
南習容一驚,立刻跟着回頭去看。
正待這時,葉宋鞭子抽出,毫不留情地捲過南樞,而南樞竟沒有反抗就輕而易舉地被葉宋捉住,她不敢冒險拿南樞去換蘇宸,因爲南習容這個人,沒有誰在他心裡是真正重要的,所以以人換人是最愚蠢的行爲。
葉宋鞭子一收,南樞便至身前,隨後在南習容發現自己上當受騙之後回過頭來之際,又猛地將鞭子甩出,連帶着南樞這個人也一併甩向南習容。南習容眼看着南樞的身子向自己撞來,他臉上的表情陰沉得可怕,竟在關鍵時刻一閃身如躲避一支箭一樣,南樞就從他身邊飛過,跌在了不遠處的草叢裡。有士兵看見她,立刻殺了過來,她爲了保命不得不奮起反抗。
南習容的目標在蘇宸和葉宋,好不容易蘇宸受傷了,正是抓住他的好時候,他怎麼可能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只可惜,就在葉宋捲起南樞砸向他而他又閃身躲開的同時,葉宋也已經抓住了時機,鞭子的末梢瞬時撈起了蘇宸,拉過來騎在自己的馬上。她當即勒起馬繮,調頭“駕”地一聲便回撤,眼梢不經意間瞟到了城樓上的一抹鬼魅紅影時,下令立刻撤軍。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南習容怎麼可能會甘心,立刻奪下一匹馬就要去追,連南瑱這邊的大將勸也勸不住。於是要撤退的北夏軍就又被迎上來的南瑱軍糾纏着打成一片。
迎面的夜風彷彿也帶着戰火的熱度看,蘇宸坐在葉宋的馬後面,一手摟着葉宋的腰,不至於被奔跑的馬給扔下去。他回頭看了一眼,見南習容在後面緊追不捨,他手臂擡起,手裡握着的劍寒光閃閃,正準備瞄準給蘇宸致命的一擊。
蘇宸從葉宋手上拿過鞭子,在半空中旋轉了幾下,隨後長鞭往身後襲出,一把就套住了南習容的馬,手臂用力往側面橫拉。
馬匹嘶鳴一聲,整個就朝側邊橫倒了去,使得南習容身體不穩也跟着摔了下去。正可巧的是,旁邊就是一個長長的斜坡,他這一摔,直接摔下了斜坡去。
葉宋擔心着蘇宸的傷,無心再去管南習容,一揚馬繮更加快了速度,不忘回頭看了一眼,眼神有些嚴肅,問:“你怎麼樣?還能撐住嗎?”
蘇宸手掌貼着自己的脖子,整個手掌裡全是鮮血。鮮血還不斷地在往外流,打溼了他的衣襟,失血過多襯得他臉色有些異樣的蒼白。
他正是傷在脖頸上的血脈處,即使他點穴止血也沒有多大作用。
蘇宸道:“沒什麼大事,只要能快些回去止血就行了。”
葉宋明白,南樞並非是有意要了蘇宸的性命,如果真要殺他,在暗器上抹毒,就跟上次對付她一樣,那蘇宸可能趕不及回去救治便會毒發身亡。可如果不殺他,偏偏手法又扔得這樣準。
葉宋一邊駕馬一邊咬牙道:“那你且忍住,我們很快便回去了。”
這頭,南習容摔下斜坡之後,反而躲避了北夏將士們的追擊。當南瑱的大將在斜坡下找到他時,他摔得渾身是泥頗有些狼狽,而他所騎的那匹馬已經被摔死了。
南習容憤恨之際,無人敢上前,除非想當他的刀下亡魂。將領在旁安靜地等着,等到南習容氣消了願意主動站起來回城了,他們再護送南習容回城。
只差一點,他就能夠殺了蘇宸,或許用蘇宸來要挾葉宋,連帶着葉宋一塊兒活捉了。沒想到現在兩個都跑了,他一問戰況,得知北夏前來偷襲的軍隊又得以順利的撤退,火氣便又竄了上來。
爬上斜坡,南習容騎上一匹馬,猛地往回奔跑。
城門下,場景一片血腥,到處都是殘肢斷臂,幾乎讓人無處落腳。他騎着馬看着南瑱的士兵正收拾着殘局,馬蹄在原地打着轉兒顯得有些茫然。這時南習容眼梢一擡,便看見了邊上的草叢裡,半跪半站着一個人,表情呆滯,臉上和身上全是那血污。
南樞原本一身美麗的衣裳被撕碎,裙帶東一條西一塊,儼然是葉宋鞭子的傑作。她的煙粉色紗裙上,全是血跡,頭上髮髻也有些散亂,手裡拿着一把士兵身上的佩劍,身邊倒着幾個北夏的士兵。看起來像是經歷一場生死打鬥,而南樞僥倖獲勝,勝得一點也不輕鬆。她渾身上下,都是深深淺淺的傷痕。
南習容就騎在馬上睥睨着她,半晌才用手中劍緩緩擡起她的下巴,喜怒不定地對她說:“蘇宸跑了你知道嗎?現在你開心了?”
南樞垂着雙眼,眼簾遮住了眼裡神情。那流光如水波微動,只可惜南習容沒有發現。她臉色很平靜,聲音虛弱道:“只要殿下不開心,妾身就不開心……殿下放心,他中了妾身的毒鏢,沒有解藥也活不了多久的。”
“是麼。”南習容勾起嘴角笑了起來,面上卻無一絲笑起來的暖意。他跳下馬,站到南樞的面前,隨後把她扶了起來,聲音溫柔道,“樞樞真是辛苦了,受了這麼重的傷,真叫本宮心疼。”
他當着那麼多士兵的面,徑直把南樞打橫抱起來,走進了城門。或許在衆多南瑱士兵看來,他們的太子殿下真是愛極了這位寵姬。南樞心中卻感到淒涼,一隻手攀着南習容的後頸,身子軟軟地躺在他懷裡,這對她來說是無上殊榮,但除了表面應該有的,其餘的什麼都沒剩下。
南習容進城門時淡淡掃了她一眼,道:“樞樞疼麼?”
南樞有些委屈,儘量平穩,道:“疼……”
南習容道:“一會兒上了藥之後就不疼了。”
當天晚上,幸虧葉宋趕得及時,回去的時候蘇宸臉色異常蒼白,英姑娘立刻連夜處理蘇宸的傷口,幫他包紮止血,喝下湯藥,他也挨不住失血過多後產生的疲憊,沉沉睡了。
彼時天剛剛亮。
而南樞也包紮了傷口,並且還是由南習容溫柔地幫她處理,她從始至終都僵硬着身體,南習容頓一頓她便要抖一抖。
南習容說:“樞樞,你不要害怕。只要蘇宸死了,本宮就不會生你的氣,過往的一切,本宮都可以既往不咎,從今以後你還安心地留在本宮身邊。”
怎知,幾天以後,南習容卻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