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鬧到這一步,已經不是一兩個人之間的事了。
白雪是打定主意不肯繼續拍戲,態度擺在了明面上,要麼餘藝走,要麼她就耗在這,硬拖時間,反正她空閒都留出來了,也等的起。
副導演抹了把汗,左右看了一眼,再次和餘藝說:
“你就道個歉吧,也不是什麼大事,之後還要一起好長時間呢,這...不要弄得這麼難看。”
“憑什麼?”餘藝用力咬下薯片,脆響傳出好遠,她一臉的若無其事,道:“換成你,你會道歉?”
“我....”
副導演一愣,餘藝又道:“況且,她要的也不只是道歉,她不是想讓我滾出這裡嗎?白小姐,你大可試試,看看這裡有多少對你言聽計從,因爲你一句話,就拿着棍子要給我打出去的?”
一片寂靜。
任誰都沒有想到,都已經到了這個份上,她竟然還不低頭。
甚至明面開始和白雪對立。
只是怎麼會有能贏的可能?
那可是白雪,在圈子裡面多年,不管是口碑還是人脈都有了一定的積蓄,還是這部劇的主演,現在導演正在氣頭上,等緩過來,餘藝還是要走人的。
沒有任何一個劇組,會因爲一個女四號得罪主演。
小王也琢磨出不對味來,嚇得滿臉發白,偷偷的打背後去扯餘藝衣襬,輕聲說:“不行啊,你想想你的合同,因爲這種事被趕出了,他們一分錢都不會賠給你的,到時候白雪在買個通告,和她認識的那些導演製片打個招呼,你就完了啊!”
他擔心的不無道理。
且和白雪想要做的事有八成不謀而合。
先是集訓爭端,又來楚青衣出言相幫,兩者相加,讓她是又氣又妒。更何況餘藝給她的感覺,在某種程度上,和她恨的牙根只癢的餘一冰很是相似。
這三點隨便拿出一個,就足判處死刑了。
白雪滿眼惡毒,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餘藝灰溜溜的滾出劇組的模樣了。
楚青衣站在兩個女人中間,視線落在餘藝身上,她還是一臉的神態自若,像絲毫不擔心目前的處境。
爲什麼?
她還有什麼後招?
如果沒有的話,她就真的走到了絕境。
餘藝當然沒有什麼所謂的後招,就她現在而言,不管是資源還是人脈,都是一片空白。
但就因爲一無所有,她才無所畏懼。
沒做錯事,憑什麼要心虛?
注意到了楚青衣的目光,她昂起頭,輕輕的笑了,“白小姐,你不是導演,也不是這裡的保安,我們就是再往深了論,也只是同事關係,你還沒資格來讓我去哪。有這個空閒,建議您不如先把這條過了,不然就算我走了,整個劇組,不還是要在這陪你沒完沒了的拍同一條嗎?”
她還真是不怕。
牙尖嘴利,步步緊逼。
小王都不敢去看白雪的臉了,戰戰兢兢的向後退了半步,和餘藝拉開距離。
“看到了吧?”白雪轉向導演,怒道:“就這個態度,你還想讓我忍下去?”
都鬧到了這個份上,光頭導演也算反應過來,他狠狠的瞪了白雪一眼,副導演還以爲他要站在餘藝那邊,正想去勸,就聽他說:
“都沒完沒了了是不是?餘藝,你先離開,等到有你戲份的時候,我在讓人去叫你。”
都是老油條了。
看着是調節,實際上餘藝這一走,也就回不來了。
白雪的眼中閃過一道得意的光。
“聽到了嗎?讓你走呢。”
“哎呀餘藝,你就先離開一會兒吧,不要再鬧了,”
導演都表了態,其他人也都開始跟着應和,有的好言好語勸餘藝先離開,還有的語氣裡已經隱隱帶上了不滿和威脅之意。
站隊這種事,都是駕熟就輕了。
餘藝站在了風暴的最中心,看着這周圍一張張的指控的臉,之前還抱怨白雪的人,現在一股腦的成了她的擁護者。
連小王都默默藏到了人羣裡。
只有楚青衣在看着她。
四目相對,他勾起脣,無聲的問:
“怕了嗎?”
餘藝搖搖頭,也跟着笑了。
“不怕。”
楚青衣揚起眉,難得露出個驚訝的表情,之後開始不緊不慢的取下身上的裝飾,遞給一邊的助理,“既然白小姐不拍了?那我就先回去休息,等到你這邊什麼時候決定換女主演,再來找我吧。”
副導演眼前一黑。
怎麼這位祖宗也跟着湊上熱鬧了?
餘藝也有些驚訝,追着他的身影看過去,楚青衣對着她眨了眨眼,俯下身來,輕聲說:
“其實我也不喜歡她。”
他沒多留,說完便邁開長腿走了人,小助理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眼睛轉了一圈,最後只對餘藝點了點頭。
其他人都有些傻眼。
開始是主演莫名其妙的針對起了一個籍籍無名的新人,結果沒想到碰上了硬釘子,餘藝不肯低頭,導演下場明面講和,背地裡則是站在了白雪的一邊。
勝負明瞭,誰知楚青衣開口,乾脆的站在了餘藝的一邊。
白雪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她能欺負餘藝,是因爲她沒背景沒地位,隨便了揉扁搓圓,不僅影響不到她,還能帶着劇組裡的人一併施壓,連導演都只能站在她着頭。
但楚青衣不一樣。
要他真像說的那樣,不換女主不拍戲,她就真的有麻煩了。
餘藝也沒想到楚青衣會幫忙,他向來不是個愛多管閒事的人,會插手進這亂糟糟的麻煩裡,簡直稀奇。
但既然到了這個份上,男主演都走了,她好像也沒有留下的必要。
瞄了一眼白雪徹底黑了的臉,餘藝招呼了張玲玲一聲,起身回了酒店。
她沒在去看小王。
他做的沒錯,畢竟這種情況下,和她站在一邊,等着的就是白雪的報復,她一句話,可以輕而易舉的讓小王丟了劇組的工作。
只是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彆扭罷了。
餘藝離開影視城,正要回酒店,路上走過特產店,想了想還是進去走了一圈。
承了楚青衣的人,還是該去道個謝的。
就是囊中羞澀,特產店裡的東西一樣樣都貴的嚇人,餘藝咬了咬牙,買下兩瓶標價三八八的敦煌乾紅葡萄酒。
問老闆要了個好看的禮盒,她回去酒店,敲響了楚青衣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