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藝清了清嗓子,斟酌着道:“青...楚先生,我和匪先生,只是見過幾次面而已,那天我之所以會出現在那,實際上是陪一個記者朋友去的,說起來也是陰差陽錯。至於匪先生爲什麼會送我回來,可能只是順路吧,他人還是挺好的,哈哈。”
她乾巴巴的笑了兩聲,越來越說不下去。
匪行雲人好?
得了吧,這世界上都找不出比他更難相處的了,她甚至都懷疑在他身邊的工作的人,是不是需要定時去看看心理醫生。
要在楚青衣面前撒謊,絕不容易。
但餘藝咬死了不認識,不熟,沒關係。她又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估計楚青衣也不會繼續在她身上浪費時間。
她努力做出一臉的真誠,楚青衣看了她一會兒,眸光晦暗不明,半晌,他笑了笑,說:
“隨口而已,不要放在心上。”
餘藝配合的咧咧嘴。
被楚青衣這麼一盯,她竟然有些心裡發虛。
這孩子是越長越讓人猜不透了,剛認識時,分明還是挺可愛的。
她只敢在心裡面嘟囔幾句,楚青衣沒多留,關照了她兩聲,說給她在劇組請了假,反正那些集訓的項目,餘藝之前都做的很好,後面的這些就不用繼續去了,留在酒店休息,等開機就好。
餘藝連忙道謝,心情卻有些複雜。
給她請假是假,估計是想要給她時間,多接觸一下匪行雲纔是真。
演員是最會看情緒的人,之前在葬禮附近的停車場,他應該已經知道她對匪行雲的陌生和緊張不是裝出來的。
她是真的和匪行雲不熟。
但依然不死心。
楚青衣所做的這些,都是爲了她,想要調查出那場的車禍的真相,知道她的死,到底是不是意外。
這是想給餘一冰最後的交代。
他到底是沒走出去。
餘藝輕輕的嘆了口氣,垂下眼,不再開口。
接近匪行雲的目的不會改變,但她不會和楚青衣合作。
能讓一個一線女星死於車禍,而且到目前爲止,所有的新聞報道都是意外,沒有任何人去懷疑人爲的可能性,如果真的有貓膩在,背後一定是一股大的嚇人的勢力。
楚青衣能有現在的地位,並不容易,他這一路走的太難,餘藝不想讓他跌回深淵。
他值得永披榮光。
話說到這,已經陷入了僵局,楚青衣自覺的轉身離開,餘藝送他送到門口,直到背影徹底的消失,她才嘆了口氣,回到房間。
手機已經被重新充上電,放在牀頭,屏幕八成是閃了好一會兒了,餘藝這纔看到,拿起一看,是琴姐發來的消息。
足有十幾條,外加三通電話,從中午開始,到現在已經足有四個小時了。
估計已經氣的瘋了都說不定。
她點開一條,忽略了那串謾罵的詞彙,直接拉到了最後。
又有工作要來。
有個半火不火的真人秀正在籌拍第二季,剛開始選角兒,琴姐讓她抓緊過去一趟,在導演和製片人面前露個臉,興許有被選上的機會。
這要是換成參演這部劇之前,她連收到這條信息的資格都沒有。
但今時不同往日,逐浪的戲,足夠琴姐給她找到點新工作了。
說起來,她確實窮的不行。
而且一個女四號,戲份擺在那,想要靠此出頭,顯然是天方夜譚。
餘藝想了想,給琴姐回了信息過去。
房門還沒關上一會兒,再一次被敲響。
應該是蘇天天回來了。
餘藝正在收拾東西,忙的頭也不擡,過去隨手開了門,看都沒看一眼,只是說:
“我要出去一趟,可能要晚點回來。”
她抓起外套披上,身後卻悄無聲息,餘藝隨手紮好頭髮,不經意回頭看了一眼,然後猛地瞪大了眼睛。
“匪..匪行雲!”
這尊佛爺怎麼跑到她這來了?
餘藝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半步,看着匪行雲面無表情的臉,一臉緊張的問:
“你..你怎麼來了?”
好像她每一次看到他都是這個反應。
緊張的不像話,眼睛等的滾圓,活像個遇到了天敵的小動物。
他就那麼嚇人?
“你要去哪?”
匪行雲忽然開了口,聲音凍得餘藝打了個寒顫,她深吸口氣,再次後退,房間就這麼大,小腿撞到牀沿,疼的她吸了冷氣,卻也讓腦子清醒不少。
“我要去經紀人那一趟,有一個新工作要談。”
匪行雲微微頷首,“地址。我送你。”
“不用了吧。”餘藝一臉驚訝,“您不忙嗎?”
“沒事。”
可是她有事。
她還沒想出主意能從匪行雲那裡套話的辦法,目前來講,這幾乎就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之前楚青衣也就算了,匪行雲怎麼也突然出現在這?
餘藝想破頭也沒找出個拒絕的理由。
等到她張開嘴,匪行雲已經走到房門口了,回過頭,用一種罕見的,融化了寒冰,卻依然讓人猜不透的眼神看着她。
他沒有催,但餘藝還是乖乖的拎起包,快步跟了上去。
她一路都低着頭,儘可能的削減存在感,但匪行雲是多出衆的人,只要他在的地方,就沒有人可以注意不到他的存在。
和楚青衣不同。
楚青衣是耀眼又溫暖的,是不由自主的想去靠近。匪行雲則完全不同,頂好的相貌和身材,卻給凜冽宛如深冬般的氣場影響,阻成了一道無法逾越的高牆。
人們既崇敬他,又不敢接近他。
餘藝已經不知道聽到多少吸氣的聲音了,就算現在還不是那些去集訓的演員下課的時間,酒店裡也有不少演員和工作人員,看到她和匪行雲一起,都露出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她甚至還看到了小王和蘇天天。
這兩人站在一起,嘴張的能塞進去個最大號的雞蛋。
餘藝捂住臉,招呼都不想打。
幸好她還不紅,不,應該說是黑透了,沒有記者會注意,不然的話,這傍上逐浪總裁的黑料,怕不是要傳出多遠。
這匪行雲到底要幹什麼?
總不能是真的好心給她當司機。
餘藝偷眼去看,卻依舊無法從他的臉上看到絲毫可以分辨的信息。
跟着匪行雲到了停車場,她打開後座的車門,正想上車,匪行雲忽然單手壓住車門,看她一眼,道:
“坐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