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苟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昔孟母,擇鄰處。子不學,斷機杼。竇燕山,有義方。教五子,名俱揚。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子不學,非所宜。幼不學,老何爲。玉不琢,不成器……呃!三小姐?三小姐!”夫子喚醒神遊太虛的我。
“夫子!”我回神,看到瑾睜着大眼睛一臉擔憂的看着我,粉雕玉琢的小臉滿是疑惑。
“三小姐,接下去是什麼?”夫子嚴肅的說。
真不愧是前御書房行走,翰林院大學士,這個老不朽,骨瘦如柴,精氣神倒還挺足!娘地,都念了一個上午的三字經,他不煩我都煩了!真不知道老夫人是怎麼把人家請來的,這麼大學問的人居然能同意教授我和瑾這兩個黃毛小孩?奇怪,該不是他和老夫人,恩,恩?哈哈!
“人不學,不知義。爲人子,方少時。親師友,習禮儀。香九齡,能溫席。孝於親,所當執。融四歲,能讓梨。弟於長,宜先知。首孝弟,次見聞。知某數,識某文。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萬。三才者,天地人。三光者,日月星。三綱者,君臣義。父子親,夫婦順。曰春夏,曰秋冬。此四時,運不窮。曰南北,曰西東。此四方,應乎中。曰水火,木金土。此五行,本乎數。曰仁義,禮智信。此五常,不容紊。稻粱菽,麥黍稷。此六穀,人所食。馬牛羊,雞犬豕。此六畜,人所飼。曰喜怒,曰哀懼。愛惡欲,七情具。□土革,木石金。與絲竹,乃八音。高曾祖,父而身。身而子,子而孫。自子孫,至元曾。乃九族,而之倫。父子恩,夫婦從。兄則友,弟則恭。長幼序,友與朋。君則敬,臣則忠。此十義,人所同。”我看着瑾的口型大概知道了夫子說到哪裡,然後從容的接下念道。
“好了!”夫子一臉的不可置信,很嚴肅的問:“三小姐,以前學過三字經?”
“是!”我微微一笑自信的說,還別說三字經,想當初爲了學好計謀工作,連資治通鑑我都看了,這點小兒科算什麼?
瑾吃驚的張大嘴,他怎麼不知道她學過三字經?因爲他沒學過啊?
“那三少爺也學過了?”夫子又問。
“瑾沒學過。”我的話讓夫子愣住,這家怎麼回事?教女兒讀書居然比男子讀書早?
“夫子,我會學好的,明天就可以不用再教三字經了!”瑾站起來彬彬有理的說,我轉頭看看一本正經的瑾,心下奇怪,這三字經他一天就能學會?扯淡吧?
夫子滿意的點點頭,他現在並不埋怨老嫂子了,因爲他覺得這兩孩子真是可造之材。“好,那夫子現在就給你們講授三字經的意義,你們仔細聽!”
下課後瘦夫子意味深長的看着我們兩個良久不語,我急了,能不急嗎,爲了尊敬師長肚子裡還憋着一泡尿呢?悲哀啊!
等我放鬆完畢,想找瑾玩,結果轉遍了別院也沒有他的影子,哪裡去了呢?
“瑾?瑾——”我讓六吊去花園找找,我自己直奔他的臥室。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苟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昔孟母,擇鄰處。子不學,斷機杼。竇燕山,有義方。教五子,名俱揚。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子不學,非所宜。幼不學,老何爲。玉不琢,不成器。玉不琢,不成器……”瑾認真地背誦,可是揹着揹着背不下去了,的確他才六歲,就算是神童一日背會三字經也有點困難吧?
“瑾,你很沒用!玉兒才學就會了,你怎麼背了這麼多遍也不會!你要加油,努力趕上玉兒,不給玉兒丟臉!”瑾放下手裡的書,自言自語。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我悄悄地離開,沒有驚動裡面認真卻倔強的人兒。我突然發現自己越拉越容易感動,眼角居然溼潤了。
“小姐!”六吊匆忙跑過來,焦急的說:“小姐,老夫人找您!”
我看看眼前黑瘦卻精神冷靜的女孩,真不敢相信這就是當初的六吊,難道古代的小孩子都早熟?
“小姐?怎麼這樣看六吊?六吊哪裡做錯了?”六吊不安的問,她明亮的眼睛裡卻沒有恐懼。
“啊?”我回神,“不是,六吊,你怎麼這樣冷靜?”
“啊?”我把六吊鬧懵了,可能她還不明白冷靜的含義吧!
“沒什麼,走吧,你說老夫人找我?什麼事?”我拉着六吊出了園子,邊走邊問。
“是這樣,老夫人說小姐的生辰快到了,要給小姐做新衣服!”六吊如是說。
我要過生日了?我怎麼不知道?那麼說瑾也要過生日了?
“走吧,我娘在嗎?”我繼續問。
“夫人也在!”六吊並沒有過多的廢話。
我斜眼看看她,她這是什麼性子,怪不得賣不出去,這性子確實不討喜。不過,對於我來說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她對我衷心就夠了。
“叫瑾了嗎?”我繼續和六吊講話。
“老夫人已經派人去叫了!”六吊還是那副德性,你別想從她的嘴裡多聽到一句廢話。
“嗯。”想到剛纔那一幕,瑾的執著和他弱小的肩膀下有一顆那麼炙熱的心靈讓我感動不已,這就是和我一起出生的瑾,是我最親近的人。
剛走進大廳就被眼睛銳利的老夫人瞅見,“玉兒,過來,過來!夫子今天誇了你,說你早就熟讀三字經,什麼時候學的?”老夫人笑容滿面,顯然很高興,就連我的那娘都賜了坐。
“呃——”此時我的腦袋高速旋轉,怎麼編呢,總不能說我從胎裡帶來的吧?有了!
“我娘有個書房,有時她也叫我們識字的,所以我就略懂了點三字經,其實沒有夫子誇的那麼好。”我十分謙虛地說,偷眼看看愣神的娘,不知道一會兒該怎麼圓這個謊。
“好好,慕容氏,老太婆還不知道你識文斷字呢?罪過,罪過,這兩個孩子你教的好啊!對了,瑾那孩子呢?怎麼還不來?”老夫人突然問。
我連忙回答:“老祖宗,瑾在背三字經,明天夫子要考問的,玉兒也要回去背呢!”
“好,都是懂事的孩子,我看你們兩個的身量差不多,那許師傅替我給我的孫女量個尺寸,再多作出一份男裝就是了。”老夫人對站在一旁等候多時的裁縫師傅說。
“是,老夫人。”說罷動手給我量體裁衣。
“玉器店、金鋪的掌櫃。”老夫人對兩個衣着光鮮的中年商者說:“挑吉祥貴重的來,三小姐和三少爺生辰雖不能像在北都大肆操辦,但也要有像樣的禮物不是?你們去準備吧,晚上我和如夫人一起選!”
“是,老夫人!”兩個掌櫃異口同聲,連個大氣都不敢出,恭敬異常。
“綢緞莊張掌櫃,料子選好了吧?”老夫人轉向一旁的女掌櫃。
“都選好了,按您的吩咐都是上好的緞子和刺繡,還有幾匹進貢的錦溪緞呢?”女掌櫃獻媚的笑道。
“好好”老夫人很是滿意,“都下去吧,我也累了!”老夫人揮手,幾個掌櫃魚貫而出。
娘也想出來問我三字經究竟是怎麼回事,奈何老夫人要和她商量我和瑾過生日的細節,真是幫了我的大忙了!趁這點空當,我好想辦法,編瞎話,唬弄之!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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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做夢夢到瑾沒睡覺一直在背三字經,清早起牀悄悄來到他的房間。他真的是一夜沒睡,只剩一點的蠟燭還在掙扎的快要熄滅的火焰。
他怎麼這麼傻?我輕輕給他披件外衣,又悄悄出去,下定決心,不再暴露自己知識淵博,不再給他太大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