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雙龍目低掃皇后,飽含怒氣的冷眸定在她的身上,“皇后教子無方,打入冷宮!二皇子池浩南封爲太子。”說完也不等人謝恩就頭也不回地快步走了。
這邊李香茹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切變故,真的知道了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哪怕自己的親身兒子也不例外。她都忘了自己的身份還不明確了,皇上也沒說要不要她入宮。
皇后伏地大哭,她的宮女們安慰着她,有些宮女也開始抹眼淚了,他們都知道主子落難,僕人也跟着倒黴。二位皇子已經去執行皇上的命令了。
李香茹猶豫了一下,就走過去扶皇后:“娘娘,地上涼,快起來吧,當心着涼!”
皇后聽到她的聲音,一下子發起飆來,一把扯住李香茹的衣服就罵:“你這個狐狸精!你把我們母子倆可害苦了,我跟你拼命!”她站起來就抓李香茹的臉,李香茹猝不及防被她把臉上抓出了一道道血痕,皇后的宮女們也幫主子一起來打,把她的頭髮拉散了,衣服扯破了,臉上捱了幾巴掌。
李香茹被衆圍攻,對方又是國母,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自然不敢還手,只有被動捱打的份。
正在這時,有太監來報,“皇后娘娘,大皇子求見。”由於大皇子明天要走了,所以現在來向母后辭行,皇后趕緊住手,讓人請大皇子到皇后住的鳳儀殿說話,然後帶着宮人匆匆走了。
人羣散去,李香茹像一個被人遺忘的人一樣又回到自己的臨時住所,擦拭自己的傷痕,不知自己現在究竟是什麼身份。莫明其妙地受這場羞辱,心中的委屈向誰去說!
在皇后的鳳儀殿,皇后正在抹眼淚,邊哭邊數落:“浩宇啊,我都說過你多少次了,不要那麼風流,大事要緊,你偏不聽,這下可好,好好的太子都沒了,還差點送了命,你要死了,叫爲娘怎麼活呀!”
池浩宇眼中迸出仇恨的光,陰佞地說:“本來就是小事一樁,不就納個妾嘛,都怪老二和老三,早就垂涎我的位子,時時盯着我,哼!他們別得意得太早,總有一天我會要他們加倍奉還!”
看到皇后披頭散髮,眼睛紅腫的樣子,想着都是自己害的,於心有愧,又去柔聲安慰皇后:“母后,你也別太難過,我不是沒死嗎,橫通雖是寒冷蠻荒之地,但也是無人監視,孩兒到了那裡,要招兵買馬,掌握兵權,日後東山再起。我就不信老二老三就不犯錯,別讓我抓住了!”
“浩宇啊,你到了那裡要保重自己,你從小嬌生慣養,從沒吃過苦,你要先保住自己的命才行啊。都是那個小賤人,沒有她的時候,哪兒有這麼多事情?你說你沒事非要去自告奮勇選什麼秀?你還嫌這皇宮裡塞的狐狸精少嗎?你這是給母后找麻煩哪,我當初就勸你不要做,你偏要做,連老五都不同意選秀,你還同他吵,唉
!”皇后兀自嘮叨個不休。
大皇子不以爲意地說:“我不是想討父皇歡心嗎?想把太子位坐得更穩些。唉算了,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我明天要走,今晚還得回去收拾,母后您今後自己多保重吧,希望我能早些回來見您。”說完轉身大踏步走了出去。看着兒子遠去,想着自己被打入冷宮,不禁悲從中來,皇后又趴在牀上哭了起來。
李香茹在她的臨時房內坐臥難安,心情很糟糕,皇上到底是什麼心思?他今天被大皇子給着實刺激了,看來已經忘記了卑微的自己。眼看月上柳梢頭了,宮內已經安靜了下來,李香茹還沒有洗臉,因爲沒有人管她,她也不知道該到哪裡去打水。
就在她呆望着窗外皎潔的月光時,門前竟然來了兩個人,主僕二人,丫環提着一個燈籠。
李香茹不待她們扣門就去打開了門,她從窗前看到了她們。
“你們是?”她詢問道,“我是淑妃林婭楠。”來人笑着說,她看起來姣好而溫和,“今天得知姑娘進宮,本來想來結識一下,想着姑娘先要有時間安頓下來,婭楠就等着,誰知等到天黑也沒有姑娘安頓下來的消息。想是皇上忘記了,我想啊,姑娘沒個住的地方怎麼行,不如先到我的嬋月宮住一晚吧,姑娘如不嫌棄,就到我那裡去一趟吧。”
真是救星啊!李香茹真是感激涕零,急忙行禮:“謝謝淑妃娘娘,香茹還沒見過娘娘,娘娘就對香茹這麼熱心,香茹怎敢嫌棄!”
淑妃的小丫環忽然驚呼:“哎呀,姑娘臉上受傷了!”淑妃仔細看了看,微蹙着眉說:“呀,怎麼搞的,莫要留下印跡纔好,走吧,我宮裡有上好的藥,抹上不留疤痕的。”
她親熱地拉着李香茹的手就去了,李香茹內心激盪,自被選以來,第一次感受到人情的溫暖,也是除爹孃兄弟外,第一次有人對自己這麼好,再想想今天的委屈,眸中晃過一絲酸楚,不覺眼淚涌了上來。
到了嬋月宮,這裡佈置的相當雅潔,很有品位。淑妃請香茹坐,對丫環說:“紫蘭,去把祛疤痕的藥拿來。”然後又對香茹說:“香茹姑娘,你餓了吧?現在去麻煩廚房不合適,太晚了,我這裡還有些果品、點心,你先湊合着吃點。”說着就端來了精美的果品點心,宮裡的東西樣樣都是最好的,她從沒吃過那麼上品的東西,何況現在還是餓肚子呢。
香茹邊吃邊流淚,既溫暖又委屈,忍不住說:“淑妃娘娘,你真好,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麼好過,你是個大好人。”
淑妃笑道:“叫我婭楠姐吧,我今年三十,可以做你的姐姐吧?淑妃淑妃的叫着多生分,以後你就是宮裡的人了,我們可以成爲好姐妹,相互有個照應。”
香茹吃完了,淑妃親自拿藥膏給她往臉上塗,塗得很仔細很用心,香茹已經把
她當成除爹孃弟弟以外最親的人了。現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她聊着,把太子被貶,皇后怪罪自己的委屈也說了,還問:“婭楠姐,你有三十歲了嗎?看起來只有二十五歲左右,你有沒有皇子?”
婭楠手停了一下,頗有些無奈地說:“看起來年輕有什麼用,老了就是老了,歲月是女人的敵人,宮裡有的是真正年輕美麗的女人,皇上雖然表面待我還不錯,但到底我的年齡大了,他不到我這裡來了,我沒有生下皇子,也不可能有機會了,所以姐姐以後是沒有依靠的,不像別的妃子,就算不受寵,以後也可以靠兒子。”
藥塗完了,淑妃命紫蘭鋪好牀鋪,她要和香茹睡一張牀。睡下後,她們又聊了會兒,淑妃說:“香茹妹子,象你這麼美的女子,說實話姐姐我還沒見過,相信我,這後宮裡還沒有比得上你的,皇上一定會非常寵幸你,你才二十,還有時間和機會,生個皇子,再爭個地位,你的後半輩子就不愁了,只是到時別忘了我們是好姐妹,記得拉姐姐一把。”
香茹這才明白,心想,這就是她對自己好的真正原因吧,也慷慨答應:“借姐姐吉言,如果妹子真有出頭的一天,一定不會忘了姐姐的。”她心裡想的是,我來皇宮的目的,不是爲了飛黃騰達,而是國恨家愁,這個老皇帝,滅了我的國,毀了我的家,還要凌辱亡國的遺民女子,我有機會一定殺了他,哪怕自己身死也再所不惜。一宿無話。
第二天一早,淑妃又安排給香茹梳洗,幫她打扮,把自己的飾物送給她戴,這一次,香茹又變得雍容華貴,那張俏臉熠熠生輝,看起來賞心悅目。
丫環及淑妃都看得呆了,淑妃的臉上現出複雜的表情,有些許嫉妒,然後又被自己狠狠地壓了下去,若無其事地笑着讚美:“妹子,你真美,姐姐好羨慕你,年輕美麗是女子最大的資本,尤其在這後宮,可以預見你以後的生活會比姐姐順遂。”
香茹望着鏡子裡的人,無言地笑笑,她心裡知道,那不是我!如果年輕美麗是女子最大的資本,那我其實非常貧窮,簡直窮困潦倒,眼前的資本是借來的,終究要還的。
穿戴完,早餐還是淑妃要來的,她們三人一起吃,雖然食物精美無比,但香茹還是沒有多少胃口,不知道今天的命運又是怎樣,皇上是不是已經忘了自己的存在?現在的自己雖身在宮中,其實卻沒有立足之地。
她實在厭煩了這種小心揣測的生活,可是現在每天的生活又都是在小心揣測中度過的,你實在不知道下一秒是吉是兇,彷彿在看不見底的河流中淌水過河,你總不知下一步是深是淺。
這一天過得很難熬,香茹時刻神經緊繃着,耳朵聽着外邊的動靜,準備聽候命運對自己的招喚,嘴裡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淑妃閒聊,經常答非所問,或走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