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鬼剎的到來她早做好了準備,原以爲一賭約能換來平靜,看來是不可能了,俗話說蒼蠅不釘無縫的蛋,如果鬼剎真能釘進來,也只能說她與夜鳳琊早就有縫。
憂心沖沖也是過,輕輕鬆鬆也是過,何不活得開心一點。
冷如瞳接過小碧手中的油傘扔到了一旁,往書房輕快地走去。小碧追了上來問道:“皇妃,怎麼把傘給扔了?”
“陽光如此溫暖,幹嘛要遮住?”冷如瞳撇了撇嘴看向她,因爲害怕被曬而失去了它的溫暖,太得不償失了。“我房裡有一瓶續命丸,派人取一顆給連天雅送過去。”
“皇妃,真要救那連天雅?”小碧可是一萬個不樂意。
“救,當在要救,於情於理都得救。”救了她才能知道這連天雅有何本事,才能知道鬼剎費了這麼大的力聯通南北把她請來,如何奪走夜鳳琊的心。1cebq。
她推開書房的門,屋裡的人有些驚訝,但隨即又恭敬地給她行禮:“見過皇妃。”
“商量得怎麼樣了,要不要派人去連國?”冷如瞳點了點頭,走了進去站到夜鳳琊的身邊,夜鳳琊見她醒來而且臉色無恙心裡懸着的一顆心就放下了,伸出長臂攬過她入懷。
“是想着派人去,可道是逆天國修的,他們的人未必許他國通行。”夜鳳琊把她額前的碎髮挽至耳後回答着她。
“逆天國國師不是送了拜貼來了,見一面不就知道了。”冷如瞳把頭舒服地擱在他的肩膀上,一點也不在意屋裡還有其他人。
夜鳳琊聽了眉頭微蹙有些遲疑地問:“瞳兒願意見他?”瞳兒願意可他不願意,這個讓人覺得危險的鬼剎,到底是什麼來歷,連他都不能掌控,雖然瞳兒對他無心,可他對瞳兒卻誓在必得,他總擔心瞳兒被她何時神不知鬼不覺地虜走。
“總是要見的,躲着也不是個事。”冷如瞳冷哼一聲,鬼剎又不是三頭六臂,她幹嘛要怕!她在心裡這樣安慰着自己,想起他在山頂所說的話,他不曾想過要傷害自己,甚至這些年來,她都是受他所照顧,於她而言,鬼剎是師是友,沒什麼可怕的。
可她心裡總帶着絲敬畏,一種對九五之尊的敬畏,饒是這泛黃平原的國君們也沒有一個能讓她有如此敬畏之感。鬼剎到底是什麼人,他爲何又說自己叫洗濯,又爲何說得好似他們認識了很久很久,久到比一世還長。
於是她想見他,然後把未問出的問出口。她清楚的記得他說什麼前世牽絆,她知道有玄幻的事情會說有些人轉世前不會喝忘川的水,便會有前世的記憶,難道鬼剎也是其中之列,說到底鬼剎不是常人,所以無法用常人來理解他。
“好,那今晚皇宮擺宴,以國宴邀請他。”夜鳳琊朝白織使了個眼色,白織便點頭應是出了門通知通傳的宦官。
白織走後,房裡的青燈酒綠黑獸也跟着退了出去,書房只剩夜鳳琊與冷如瞳。
冷如瞳似想起了什麼似的:“對了,那個捨命救你的女子需要的續命丸,我讓人送去了。”
夜鳳琊冷哼一聲:“送給她做甚,不是憑白浪費仙丹。”他根本不想救她。
“夫君,人家可是捨命救了你一命,不給他續命丸,百姓可要說你忘恩負義了。”冷如瞳裝做不經意地細細打量他,他俊顏之上是明顯的厭惡,對連天雅的厭惡。
這真是不正常了,對一個救了自己命的女人,他再怎麼不知好歹,也不至於要如此厭惡她,厭惡一個人,無非就是這個人做了讓自己討厭的事,又或者討厭她帶來的感觸。
她可清楚的看見夜鳳琊略帶震驚的把人家抱入懷中,那一刻的反應不是假的。
“百姓說我的還少了?”夜鳳琊一點也不爲意:“愛怎麼說便怎麼說,大不了就是一昏君,他們還能真拿我怎麼樣不成。”他這話說到最後便得有些孩子氣來。
“那你爲何要這麼對自己的救命恩人?”冷如瞳好奇地看着他。
“多管閒事。”夜鳳琊冷冷地回了她四個字。
“人家可是對你有情有意,你不接受也沒必要如此傷害她,除非。。。。”冷如瞳在他腿上坐直了身子目光如矩地凝視着他再度啓齒:“除非你有其他的原因想她死。”
夜鳳琊一愣,呆呆地看着她,冷如瞳能從他如幽潭般清澈的眼珠裡看到自己的倒影,也是在那倒影之後,夜鳳琊的眼裡閃過了一絲異樣,他果然是有私心的。
即使這私心是使他想要殺掉那個女人,但這依然不能讓她高興,有女人能讓他心起波瀾,這絕非是值得開心的事。
她記得洗濯說過,愛情這回事,只要他願意,把月老那兒的紅線亂搭一下,她便和夜鳳琊可能再無愛情。
雖然洗濯說得有些誇張,但是想想還是很可笑吧,人世間的愛,竟然是被一個老頭,一根紅線給控制。她不是無神論者,況且這些年遭遇也無法使她變成無神論者。福早果她心。
月老存在這回事,她是信的。她甚至想,夜鳳琊今天的異常,也許真是洗濯在月老那兒做了手腳,這樣想來,她的心也能好受點兒了。
冷如瞳凝睇着夜鳳琊的眼,彷彿在他的眼裡看到一根紅色絲線崩得斷裂,牽着夜鳳琊的那一頭落在了連天雅的腳下。她搖了搖頭,不再看夜鳳琊,而是撲進他的懷裡,不要,她不要,這個懷抱只是她的。
“瞳兒。。。”夜鳳琊感覺到她的異常,不放心地喚着她,用手緊緊地環住她:“瞳兒,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當時她被金鏢打中,身子一下不穩,我便伸手扶了她。”
冷如瞳在他胸膛裡搖了搖頭:“不要跟我解釋,不要解釋。”她討厭聽,如果相互信任是不必解釋的,一旦解釋那便是出了問題。
“瞳兒。。。”夜鳳琊有些無力,他知道敏感聰慧的瞳兒一定是感知到了什麼,可該死的,他也不懂爲何會對連天雅有熟悉的親切感,他討厭這種感覺,這會傷害到瞳兒,所以他連願讓連天雅死。
夜鳳琊擡起頭看向眼裡的角落,幻影便現了出來,夜鳳琊朝他使了個眼色,幻影接了令走了。
冷如瞳卻在這時擡起了頭:“你讓幻影去做什麼?”
“殺了連天雅。”夜鳳琊也對她毫不隱瞞。
“你真如此害怕她?”冷如瞳心裡一驚,害怕連天雅到一定要非殺她不可才能控制自己的地步了?
“瞳兒,我不想讓你有一絲不悅,既然她的出現帶給你我不安,那就讓她消失。”夜鳳琊把脣湊到她的脣邊,冰涼的朱脣微顫,顯然他這一刻有些慌亂。
“她消失了,你就會心安了嗎?”冷如瞳無奈一笑:“夜鳳琊,你的心對她有觸動吧,所以你害怕她的存在,怕傷害我,也怕自己無所控制。”她跳下他的腿,轉過身來看着他錯愕的表情。
“把幻影叫回來吧,幻影絕對殺不了她。”冷如瞳淡淡地道。
“瞳兒。。。”夜鳳琊伸出手來想抓她,冷如瞳卻搖了搖頭把手縛在身後:“我知道你對我算得上是極好的,即使發現自己對連天雅有不一樣的心情,你首先想到的是除掉她,可夫君,你殺得了她,又殺得了全天下的女人嗎?你要殺的不是她,而是你自己那不安的心。”
夜鳳琊微蹙着眉看着她,眼裡滑過一絲痛苦,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他很害怕連天雅,熟悉的親切感,彷彿他和她是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他害怕他會因爲她而傷害到瞳兒,這樣的心思不止一次出現在心底。
他是夜鳳琊,是道長連生,是一國主君,他發現自己的心第一次不受控制,他明明很討厭那個女人,可是就是這樣毫無接觸,他也會覺得那女人和他有着糾纏不清的關係,明明只是一個陌生人。
他忍不住低啜一聲:“該死。”
他站了起來長臂粗魯不容拒絕地把冷如瞳捆至懷中,目光炙熱地看着冷如瞳:“瞳兒,我能控制得住自己的心,就像我對向天齊所說過的,就算泛黃平原河湖水乾,高山轟倒,地面塌陷,我也絕不可能放棄你,請相信我。”
冷如瞳掙扎着的動作停了下來,眼底的憂愁淡了下去:“夜鳳琊,記住你今天所說的,我選擇相信你,但我也同時警告你,不管未來發生什麼事,即使你是被人下了情蠱或是其他什麼奇怪的招術,背叛就是背叛,我絕不會原諒。”
她怎麼能原諒,她是被迫喝了忘情水,被迫回到了現代,苦心煎熬復活,千辛萬苦來找的他,他若因爲什麼奇怪的原因而背叛她,她是斷然接受不了的。
更何況她與鬼剎有過賭約,她如果輸了,那便是一敗塗地,再也不能翻身了。
夜鳳琊捆住她的堅臂略微一鬆,但隨即堅定地點了點頭。
冷如瞳這才吐了口氣把頭靠在他的胸膛,夜鳳琊是個說得出做得到的人,她相信他,鬼剎,你若真能動月老的紅線,那就動一下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