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當時,那個長鬍子拉着我說話的時候,我問起這個問題,他卻說,他和那兩個人,是親兄弟關係。此乃第一個疑點。”
落蘇皺了皺眉頭,靜靜的凝視着鬱唯楚。
“然後呢?”
鬱唯楚拈起一塊糕點,咬了一口,咀嚼之後才接着道。
“長鬍子跟我說的第二句話,【不知兄臺是哪裡的人,生的如此眉清目秀的,想必該是盛京的世家公子罷,這外出陪同,怎麼不見下人呢?】這句話其實也沒有什麼,他錯就錯在,試探的意味太重了些。這是第二個疑點。”
當時,那個長鬍子跟她說第一句話的時候,他就一直盯着她的衣裝看。
而後問出了這句話,顯然是想知道,她的身邊,還有沒有其他的人在,方不方便下手。
落蘇怔了怔,看着鬱唯楚的目光深了些。
這些,怕是還不能證明,他們就是壞人的標誌罷?
鬱唯楚吃完一塊糕點,又拈起了一塊。
聽言,她笑眯眯的看向了落蘇,直誇落蘇聰明。
“第三個疑點,其實不叫疑點,而叫證據。那個長鬍子,竟在我的乾糧上下,藥,正好被我看見了,他們不是好人,當然引得起我的注意。”
確切的說,她並沒有看見,到底是誰下的藥。
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下的。
據推測,應該是當時她找藉口,推辭說話而故意將火堆熄滅的時候,那三個人都幫了忙。
只是……
她雖然沒有看見,是誰下的藥。
可她是學醫之人。
那三個笨蛋下的還是很普通的,只是致人昏迷的草藥。
她一聞藥味便能聞的出來。
怎麼可能還真的將乾糧吃下去,着了他們的道?
落蘇深深的看着她,忽然之間卻是微微笑道。
“沒想到,殊影觀察入微,還如此淡定如常,當時他們可是三個大男人,而你一個身受重傷的人,遇到這樣的事情,竟也不慌。”
鬱唯楚瞅着她,想了一下覺着大喜。
她忙放下手中的糕點,直勾勾的盯着落蘇看。
“我素來不喜歡口頭上的誇讚,你既然要誇我,還不如拿些好吃的獎勵我。”
落蘇,“……”
“聽說晚膳有雞腿,還有鳳爪,還有還有豬肘子……你不用給我很多,勉勉強強給我一大半就好啦,如何如何?”
落蘇扁了眼。
“都給你吃了,那我吃什麼?”
“那不是還有青菜麼,青菜不僅有營養,吃多了可以讓你貌美如花,唔……不行不行,你的胸那麼小,還是要來點肉的,不能讓你的胸……”
鬱唯楚的話還未說完,落蘇一巴掌就甩了過去。
“閉嘴,你今晚給我吃青菜,只准吃青菜!!”
……
…………
鬱唯楚後背上的青淤,已經恢復如常。
她的鞭傷好得快。
就是肩胛骨那邊的傷口微深,復原的慢了一些。
當初鬱唯楚昏迷,微微清醒了一些,坐在邊上的曲神醫半開玩笑的說。
“這麼重的傷,被你折騰來折騰去,傷口血流不止,也沒見你吭過一聲,比落蘇還要能耐不少啊……”
鬱唯楚沒有作聲。
早就是死過一回的人了。
痛與不痛,疼與不疼……
她早已麻木。
寒墨夜召見的時候,鬱唯楚正在喝着落蘇做的蓮子羹。
一聽到是自家主子召見,落蘇二話不說,就把她手上的蓮子羹給搶了過去。
鬱唯楚直嚷嚷。
“別啊,是召見我又不是召見你,讓我喝完再去赴死也不遲啊――”
“主子傳你去,我不確定你會不會死,但你要是去晚了,主子定會讓你生不如死。”
鬱唯楚,“……”
她沉思了一會,覺得在理。
立即甩開了落蘇的手,飛也似的跑去了書房。
管家見她跑的地方不對,忙大喊了一聲。
“殊影侍衛,殿下不在書房,在玄遠居啊……”
落蘇看着疾速而行的鬱唯楚,猝不及防的停下了腳步。
又轉了方向,趕忙朝着玄遠居跑去,瀲灩的紅脣不由彎了一彎。
鬱唯楚趕到玄遠居的時候,寒墨夜正在更衣。
她氣喘吁吁的,雙手扶着自己的雙膝,累的有一句沒一句的問。
“王……王爺,您找小的來,做……做什麼?”
寒墨夜一邊繫好腰帶,一邊望向她。
他俊美異常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
目光落在毫不忌諱,甚至可以說是,一點也沒有男女之防的鬱唯楚臉上。
他眸光動了動,淡淡開口,“過來。”
鬱唯楚要死要活的挪了兩步。
寒墨夜眯起眸子。
鬱唯楚便趕忙跑到男人的跟前。
這個世界,只有識時務者,才爲俊傑啊。
男人低眸看着她,臉色稍緩。
他自然而然的張開雙臂,“替本王整理衣襟。”
鬱唯楚愣了愣,仰着小臉道。
“王爺,這不是小的乾的活……”
見男人又慢慢的眯起了雙眼,鬱唯楚磨了磨牙,言笑晏晏的接着剛剛自己的話茬。
狗腿的不可一世。
“雖不是小的乾的活,但只要是王爺需要小的,要小的上刀山下火海,跨岩漿跳斷崖……除了這些小的不會幹之外,幫王爺理一理衣襟這種小事,還是沒有多大問題的。”
寒墨夜的脣角抽了一抽。
“多日未見你,還是這麼喜歡耍滑頭。”
鬱唯楚比寒墨夜足足矮了一個頭有餘,身高上的差距有些大。
她只得稍稍踮起腳尖,才能夠得着他的衣襟。
聽言,她笑眯眯的迴應。
“這哪裡是耍滑頭啊,小的這叫實誠。”
寒墨夜的眉頭動了動。
上刀山下火海,跨岩漿跳斷崖……
這些有性命之憂的事情,她不會爲他而做。
在目前看來,的確是這樣。
她沒有說謊。
只是。
這個女人,卻是註定,要爲他付出性命的……
寒墨夜淡淡垂眸,倪着鬱唯楚。
眼中的女人在自己胸,口那邊擺弄衣裳,男人精緻如畫的容顏之上,沒有絲毫的變化。
那張開的雙臂,卻是陡然收攏,將眼前的女人擁入懷中。
鬱唯楚始料未及,腰間一重,被人抱的緊緊。
她驚嚇如跳兔,猛地就要推開男人。
卻不想寒墨夜的力道之大,她用了十足十的力氣,竟也推拒不了他分毫。
不僅如此,男人還緩緩的低下他那尊貴的頭顱,涼薄的脣角不緊不慢的,往她脣上湊。
溫熱的氣息噴薄下來,鬱唯楚瞳孔一縮。
“王爺,您就算再怎麼飢不擇食,那也不能看上我,會掉你品味的――”
寒墨夜掀了掀脣角,看着懷中女人微微有些緊繃的下顎。
他的動作微頓,低低的笑,不答反問。
“你知道簽了賣身契,代表了什麼嗎?”
鬱唯楚纖細嫩白的小手,緊緊的揪着男人的衣袍。
“就是要給王爺做牛做馬,並且是無條件的。”
“你錯了。”
寒墨夜的語速越放越慢,手掌撫摸着她的臉頰,一如既往的滑嫩。
他沿着她臉上的線條慢慢的撫摸而下,像是愛不釋手一般,流連在她的脣頰邊緣。
當初,他蠱毒發作,情不自禁的往這個女人身上湊。
噬血止渴般,吻了這個女人一次又一次……
幽深漆黑的雙眸微微眯起,男人眸底的光芒微微深了些。
“只要簽下賣身契,那個人就須得爲我所用,如果不從……那就得死。”
鬱唯楚咬着脣,臉色倏忽之間有些發白。
這是威脅?
還是警告?
之前她一直無所顧忌,肆無忌憚,除了不想性子上被人拘束之外。
同時也是想知道,這個男人的底線在哪裡。
現在知道了,爲什麼她卻感覺陰森森的?
如果不從,那就得死……
這是該得生活在什麼樣的環境中,才能培養出來的,這麼扭曲陰暗的靈魂吶?
鬱唯楚還廂沒有想明白。
男人陰魂不散的聲音,便又繼續蕩在耳邊。
“這就怕了?”
鬱唯楚震驚擡眸,之間寒墨夜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眸色深深。
“之前大罵本王是臭小子的氣勢,去哪裡了””
鬱唯楚嚇得差點沒魂飛魄散。
一想就知道是曲神醫乾的好事。
這個混小子,她都還沒有告狀,他反倒先咬了她一口
鬱唯楚忍住磨牙的衝動,握着男人的手,堅決表明自己的忠心。
“王爺英明神武,氣質不凡,小的哪裡敢欺辱王爺啊,如果有……那也只是小人的讒言,想要挑撥小的和王爺之間的關係啊,王爺可千萬不能上了小人的當!”
寒墨夜瞥了女人的手背一眼。
就這樣握着一個男人的手,鬱唯楚似乎毫不在意。
都說男女十歲不同席,這個女人做事卻從來都是大膽的,出乎旁人的意料。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她的臉上。
鬱唯楚正緊緊的咬着脣,水汪汪的湛黑瞳眸直勾勾的盯着他,瀲灩的紅脣被她咬的微微充血,誘,惑的不行。
寒墨夜漆黑暗的深不可測的眸裡,倏地跳躍起忽明忽暗的光芒。
他的喉間滾了滾,猛地放開了鬱唯楚。
鬱唯楚被他嚇了一大跳。
連連退後了兩三步,才得以穩住自己的身形。
她還沒有說什麼。
男人便甩了甩衣袍,悠遠的視線往窗外那邊望去。
“不管你是什麼身份,本王都要你明白一點,”
他的聲音不緊不慢的,似提醒,似警告。
“你現在是本王的人,哪怕有朝一日,本王奪走了你最珍貴的東西,那也……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