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唯楚本來就十分的用力,一聽這話不僅沒有緩下力道,反而更是死死的往他肩頭上咬去。
直至脣間瀰漫起血腥味來,男人着實是疼的受不了了,這才伸出手從她的身後,拎着她的後領將她丟到牀上去。
鬱唯楚整個人倒在被褥上,身後墊着一層被褥,她倒是沒有摔傷。
她半坐在牀榻上,擡手擦了擦脣角,冷冷的倪着寒墨夜,卻並不說話。
男人漆黑的眸淡淡的掃了一眼肩頭,血液的顏色很明顯,他驀然閉了眼,不敢直視那鮮紅的顏色,而後朝鬱唯楚望去,“之前便對本王大不敬,如今還敢咬本王,你就不怕死,嗯?”
我並不是很想和你說話,鬱唯楚把視線從窗外望出去,冷冷淡淡的笑。
“你有本事就殺了我,沒本事就放我走,省的礙你眼也礙我眼。”
她那輕輕緩緩的從脣瓣邊牽出的笑意,沒有任何掩飾的落在了他的眸裡。
有一種很奇異的感覺從心底涌起,酸澀也苦悶,很是似曾相識。
好看的眉頭挑了挑,男人精緻如畫的眼角處微微闔了下。
忽地,他猛地俯身,欺身上前,湊近鬱唯楚的跟前去瞧,後者被他的動作顯然有所驚嚇着,嬌小的身子往後縮了一縮,那雙烏黑明亮宛若珍珠般璀璨的眼睛也下意識的看向了他。
不意外的,眼圈通紅。
男人的眸色一深,卻是沒有動手將她撈進懷裡,但也沒有任何的言語,只是靜靜的凝視着她。
鬱唯楚修長纖細的手指攥得更緊,稍稍低垂了眼睫,也沒有伸出手不打自招的將他推開,“看什麼,沒見過受委屈的女人麼?”
“你的意思是,”寒墨夜淡漠的勾了下脣角,“本王讓你受委屈了?”
嬌俏女人對他愛搭不理的,沒有正面迴應他的話。
“你老人家要是沒什麼大事,可以轉身往回開門直走,到哪裡都是你的地盤,不必跟被你拘,禁起來,還極爲放肆的囚犯多說什麼。”
男人薄脣的弧度愈發彎的明顯了些,他忽然緩緩擡起了手,往女人的臉上伸去,鬱唯楚瞪了他一眼,一隻手揚起欲要推拒他,卻是被他緊緊的扣住,握在手裡。
她面上一怒,“幹什麼你?!”
寒墨夜的大手卻是倏忽轉了方向,驀然擡高了手,將她髮髻上的有些歪歪扭扭的珠花,重新插好。
“不要覺着我們之間有過什麼,你就以爲本王對你會很隨便。”他慢慢的收回手,但握住她的手卻是遲遲沒有鬆開,他輕輕的,仔細的摩挲着,湛黑的雙眸鎖視着她,“你現在於本王而言,也不過是個陌生的女人罷了。”
鬱唯楚倪了他不怎麼安分的手一眼,又轉而看向那個一本正經的說着瞎話的男人。
“你不隨便?”清秀的面上鄙夷的意味很重,她嗤笑着,“那你現在在摸什麼?”
男人垂着眼瞼看着她白皙的小手,帶着粗糲的指腹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挲着她嫩滑的手背,頗有些愛不釋手。
“嗯,”他的神色倨傲,嗓音如此的淡漠,可說出來的話卻又是叫人無比的手癢癢,“本王不過是想感受一下,這傳說中本王妃子的手,是怎樣一種觸覺罷了。”
鬱唯楚,“……”
她想要再次收回自己的手,卻是被男人緊緊的握着,尤其是現在內力被封住了,更是不能和男人抗衡。
鬱唯楚嬌美的臉上忍不住笑了下。
她倪了男人一眼,瀲灩的脣角勾着一抹嘲弄的弧度,“我說寒墨夜,你這佔便宜吃豆腐還能更光明正大一點麼?”
男人相當淡然的瞟了她一眼,“你休想用激將法,以此來達到染指本王的目的。”
“……”
鬱唯楚盯着他半晌,忽然又笑了,語氣愈發的快速和冷硬,“我不染指你,你現在給我鬆手,馬上滾出我的視線!”
話音一落,男人稍稍低着的眉眼微微擡起,他似乎是不滿她的話語,又似乎是不喜她亂說話,的確是鬆開了她的手,但卻是鬼使神差的捏了捏她的臉蛋,本想說她一個女兒家脾氣那麼暴躁,他當初究竟是怎麼看上她的?
可腦子裡是這麼想的,脫口而出的卻是――
“你臉上怎麼這麼少肉?”
難怪大手覆上去感覺少了點什麼,原是觸感不是很好。
鬱唯楚看着他的眼睛裡逐漸逐漸的冒出了火星苗子。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垂了垂眼睫而後又重新看他,“你贏了,真的寒墨夜你贏了。”
她單手撐在牀榻上,身子往後挪了挪,“是我的錯,我就不該回來,大不了跟落蘇拼個你死我活,我也不該回這靖王府,讓你欺負我。”
當初她在牀上整整躺了大半個月,不能吃多少東西,能進食的也只是流食,臉上血色全無,若非是鳳瀾幫襯着,莫說是掉幾斤肉了,就是命也沒了。
所以她才如此感激鳳瀾爲她所作的一切,儘管他的本意不是爲她也好,可的的確確是救活了她鬱唯楚,而不是蘇涼。
眼中女子眉清目秀,嬌柔的臉上沒有多少情緒,至多便是那雙黑亮的眼睛染着絲疲倦和悔意,男人淡漠的眼神漸漸幽深,微擰着眉頭看她。
“本王不是還沒有罰你,何曾欺負你了?”
她如此放肆同他說話,惡語相向,又敢對他出手,如今還將他的肩膀咬出了血來,分明是他受了傷,她至今完好無損,怎倒成了他欺負她?
鬱唯楚瞥了他一眼,沒理他。
嬌小的身子又往後退了退,自己蜷縮在角落裡,並未梳起的長髮順着她的動作而緩緩的垂落下來,掩住了她的臉蛋。
這樣的委屈和無言的反抗太過明顯,寒墨夜看着她縮着的消瘦肩膀,好看的眉眼竟跟着皺了起來。
這個還不到一天重新認識的女人,見面更是不曾超過三次的女人……
竟能輕易的影響他的心情和思緒?
爲什麼?
就因爲她曾經是他的妃子?
見她屈起了雙膝,將腦袋整個埋在了雙膝之中,他的眉心皺的更是厲害,伸出手欲要將她扯進懷裡來,可似乎又想起了什麼來,偏生又緩緩的收回了手。
“本王不罰你就是了,”他淡漠着臉色,慢慢的站直了身子,“但你傷了本王,本王的右肩現在一動就疼,你自己收拾下來給本王上藥。”
鬱唯楚沒有動靜,臉蛋還是埋在雙膝之上,這樣莫名可憐兮兮的模樣,不知爲何就是叫他怒不起來。
他湛黑如墨的眸子輕輕的轉了轉,大手有些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她的髮絲。
許是本性使然,他是真的一點也不懂溫柔爲何物,倨傲中帶着些強勢,“再不理本王,你這輩子都別想要拿到休書了。”
那個埋首在雙膝之中的女人忽然就有了點反應,她蹭了蹭腦袋,而後慢慢的擡起了頭。
黝黑的雙眸直勾勾的看着他,帶着些軟儒溼漉漉的意味,似乎是想要從他這裡再次等到認證。
等他方纔說的話的那個真假認證。
男人慢悠悠的收回了手,眸色未變,可若仔細瞧看的話,還是能從他眸底的深處看出一絲不悅來。
他始終是聰明的,懂得人心的把握,懂得如何控住一個人的欲,望,從而達到使喚和令對方臣服的目的。
“下榻,替本王上藥。”
鬱唯楚看着他,脣角微微抿着,有些信又有些不信的反問,“你說的可是真的,你真的會給我休書?”
難道寒墨夜是真的失憶了?
還是,這也只是他爲俘獲她心的手段罷了?
可若是他沒失憶的話,按上一次在納蘭國的表現來看,他該是對她死纏爛打纔是。
落蘇平日裡對她說的那些話,輕易看的出來,他對她的強勢佔,有的心態很過分。
如今竟也能將休書說的出口,而不是時時刻刻提醒她,她是他的女人……
果真是失憶了麼……
她都還沒有忘,反倒是他忘了麼?
寒墨夜將她臉上的神色變幻萬千,不知她在想些什麼,負手背在身後。
他似笑非笑的勾起了薄薄的脣,幽深的眼眸裡,疾速的掠過一抹暗沉,語氣有說不出來的惡劣,卻又無比的慵懶隨意,“看你的表現。”
鬱唯楚的眼眸一顫。
這句話是他們初見時,他曾經和她說過的。
當時她怕他不是好人,等惹着他不高興了,生怕他將她送去衙門,所以反問他,如果她日後做錯了什麼,他能不能不要將她送去衙門,他當時的表情和迴應,都是如今這般。
所以,是因爲全都忘記了,所以放下了,敢於和她成爲陌路人了麼?
鬱唯楚的心下不知是何滋味,喉間有些發梗,對於這份愛情她早已死心,可那心,終究不是她想要死心就可以死心的。
她的手無意識的攥得緊緊的,豔紅的脣角抿得極緊,不論如何,她只知道這一次,她不想要再重蹈覆轍了。
“我不要替你上藥。”
她的小臉面無表情的擡起,望着他的眼睛,“這一次我什麼都沒有了,現在你從我的身上也得不到其他東西。”
她的聲音低低的,仿若呢喃之語,“爲什麼你不能痛痛快快的,和我徹底斷個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