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着紙張的手已然顫抖,男人的視線緊緊的盯着手裡的紙張中,心臟像是被什麼緊緊揪住了一般,疼的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俊美的臉上就像是被誰迎面揮了重重的一拳,不可抑止的發白起來。
鬱唯楚當初,究竟是抱着什麼樣的心態去寫這封信的,皆能從這封信中感受出來。
她從來沒有說過喜歡他,便是在花都定情的時候,她也沒有說過,她對這方面似乎並不看重,便是行動多一點。
與他一般。
可是當初她這般喜愛他,他卻還是將她逼走了。
雖目的是出於保護她,可她並不知情,當時是何想法,又是何等的難過與傷情……
管家敲了敲門,屋內的人沒有應,他便多敲了幾下,在屋外先行請安,而後推門進去。
一進門就看見寒墨夜面色發白的坐在椅子上,雙手捧着信件在看信上的內容,眼眸低垂着,倒是看不見他眼睛裡的情緒。
他瞄了一眼,見跟前的桌面上擺放的文案大都整理過一遍,便走上前,與寒墨夜報備道,“王爺,方纔有人送來一張喜帖,需要老奴讀給您聽麼?”
男人並未應,像是一直沒有回神。
管家微微皺起了眉頭,有些忍不住的再次出口,“王爺,王爺……聽說這喜帖是納蘭國那邊寄來的,也許是王爺您在那邊結交的好友,特意給您寄過來的,您不瞧瞧麼?”
也許是哪個詞觸動了寒墨夜,他的眼睫動了動,不過並未擡眼,只是小心翼翼的將手中捧着的信件,如護珍寶一般,將信件摺好,放入了自己胸,口前的那個地方。
他默了默,將手伸出,也並未看管家一眼,怕自己眼睛裡的情緒外泄太多,掩都掩不住,“給本王罷。”
管家有些爲難,他本意是想自己念給寒墨夜聽的,“王爺,這喜帖……是紅色的,曲神醫說過,您的眼睛……”
寒墨夜並未收回手,也不多話,管家見狀,只能將手中的喜帖,雙手奉上。
入眼的是大紅色,鮮豔的大紅色,男人的眼眸經不住眯起,而後立即將喜帖翻開,上邊寫着的是一些虛詞,盡是說這對新人的什麼好話。
他是沒什麼興趣,徑直的便往新人名字那邊望去,一看,卻是兩個極爲熟悉的名字,眼眸陡然間變得更加猩紅。
六王鳳瀾
南離郡主蘇涼
他迅速往喜帖下方看去,成親的時間,竟是庚延年五月二十七。
昨天……
昨天?!
寒墨夜湛黑的瞳孔驟然一縮,他們昨天成親了?
管家越瞧男人的臉色越不大對勁,剛想出口詢問發生什麼事了,男人便突然站起身來,“千世在哪裡?”
“千世侍衛此刻應該快要來書房伺候了,王爺,發生什麼事了?”
半晌,有好幾秒的安靜,男人閉了閉愈發猩紅的眼,大掌緊緊的攥着手中的刺眼的喜帖,“把他給本王找來。”
管家連忙應下。
……
曲漓手中拿着一個桃子,正啃的歡快,晃晃悠悠的在小道上走着。
豈不料書房內猛地傳來一聲響動,砰的一聲很是響亮。
曲漓眼眸一動,不解的往書房那邊瞧去。
等再次傳來一聲巨大的響動聲,以及管家那蒼老而哀求的聲音時,他的面色驟然一變,立即往書房那邊飛身而去。
書房的門開着,他剛要衝入,但還未進門,裡邊就走出了一個人來。
寒墨夜?
眼下見他眸色通紅,眼底深處又是悲呦又是震怒,不知受了什麼刺激。
他分心朝書房裡邊望去,卻是千世半跪在地面上,掙扎着起身,脣角還流了血。
發病二字剛在腦海中盤旋出來,身側的男人已經往府門那邊走去。
曲漓猛地伸出手拽住了寒墨夜的胳膊,“王爺,你冷靜點。”
男人絲毫不聽勸,他的腦中響蕩着太多太多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清脆的女音,低沉的男音。
前者與他示愛,後者不斷的嘲諷他,他護不住她,如今也再得不到她的心,她甚至已投另一個人的懷抱
如今又還摻雜着另一道聲音,勸他冷靜。
男人的眼眸時而猩紅而是正常,嗓音也開始有點點的變化,低啞起來,“本王要去納蘭,別攔着本王。”
千世從地面上起身,他的胸,前捱了寒墨夜一掌,雖是寒墨夜算有點理智,沒用全力,但他卻也結結實實的受了點內傷。
他的面色蒼白,站在曲漓的身側,“主子,秦公子不曾傳信回來,不能說明他們就成親了,落蘇還在王妃的身邊,她不會讓王妃和六王成婚的……”
曲漓不知發生了什麼,但能再次看見寒墨夜發病,便說明他的情緒在一段時間內大起大落過。
如今聽得千世這般說,他的面色更是一變,“不能刺激他,不能多提之前發生……”
話未說完,寒墨夜的眸色又驀然轉換成了紅色,微一動手便將曲漓的手甩開,甚至還凝了力將曲漓甩開了一段距離。
千世忙抓住曲漓的手,穩住他的身形。
站在不遠處的管家卻是哎了一聲,急急的道,“曲神醫,千世侍衛,王爺走了!”
這邊的動靜鬧得這麼大,寒長玉自然不會不知道。
她來的路上剛好看見寒墨夜,視線觸及他的眼,面色卻是猛地發白。
“小夜?”
寒墨夜沒有理會她,繞開她的身子便往府門外邊疾步走去。
寒長玉攥了攥掌心,繼而身子一躍攔在了男人的身前,雙手展開,阻攔住男人的去路。
她會武,畢竟在江湖上走過這麼多年的人,沒點武藝傍身怎麼行?
可惜是天賦不是很好,武藝並不精湛。
“小夜你冷靜點,不要多想其他的,聽六姐的話。”
她話音一落,寒墨夜身後便跑出了兩個人來。
正是曲漓和千世。
寒墨夜眸色生冷的倪着寒長玉,嗓音極是沙啞低沉,“滾開。”
寒長玉眼眸一顫,見他又要往前走,便徑直拽住了他的胳膊,男人不願,又是六親不認,竟對寒長玉大打出手,曲漓足尖立地,跳落至他的身後,本意是想點了他的穴道。
奈何寒墨夜武藝太高,他一站在他的身後,便被他發覺,三人瞬間扭打在一塊。
寒長玉的本事沒有曲漓的好,沒一會便捱了寒墨夜一掌,身子不堪的倒在了走廊的一側,猛地吐了口血。
千世不敢同寒墨夜敵對,那是他的主子,尊卑有別,他是不會與寒墨夜對打的。
每一次都是捱打的份。
他上前扶起寒長玉,曲漓猛地拋下一句,“千世快來擒住他。”
千世稍顯猶豫,曲漓更是落得下風。
本來就不能隨意傷了寒墨夜,所以手腳上都不敢下重手,一心想着打暈他,但寒墨夜可是一點也不曾與他客氣。
“還愣着幹什麼,真的要看着他發瘋的跑去納蘭?!”
千世心一狠,道了句,“主子,得罪了。”
他與曲漓聯手,男人功力深厚,周身一旋將兩人分開,一前一後圍堵他,他猩紅的眸倪着他們二人,尤其是曲漓。
“就是你取楚楚的血,上一次沒把你打醒,這一回你還敢攔我?”
“是我沒把你打醒。”曲漓漂亮的娃娃臉上忽然染了點笑,“這一回不僅要攔你,我還要除掉你。”
男人涼薄的脣角涼涼一勾,身形一動,三人又廝打在了一塊。
寒長玉在一旁看的驚心動魄,額間沁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倒是有人也站在遠遠的地方,興味盎然的看着他們三人打來打去,身邊的顧隨蹙眉詢問,“太子爺,靖王這是怎麼了,竟對自己的屬下動起手來了?”
太子寒子晏脣角勾笑,“你理他怎麼了。”
他只知道,寒墨夜這樣,倒是頗像失心瘋。
成就大業者,一個失心瘋的人,怎能堪當重任?
正說着,那邊的千世和曲漓兩人已經擒住了寒墨夜的手,一人抵住了他的腿,曲漓站在寒墨夜的身後,視線凝在了鬱唯楚曾經說過的地方,微一凝力,豈料寒墨夜卻突然掙脫,他的力道微失水準,一掌拍在了他的腦後。
霎時,死寂一片。
寒長玉看着寒墨夜倒下,所幸千世先穩住了他的身子,這纔沒讓他倒在地上。
她捂着被寒墨夜傷到的地方,面色怵然的向前走去,曲漓俯身爲他把脈,脈象一切正常,就是不知人如何了。
“怎麼樣了,你剛剛怎麼往小夜腦袋上劈去,萬一出事了怎麼辦?”
曲漓沉吟了一聲,“方纔那個位置,是王妃曾經說過的一個穴位,不會有性命之憂。”
他本意是想,寒墨夜已有心魔,如今對手都下得去手,偏偏鬱唯楚是個絕情的,也不知還會不會回來,索性除掉他的記憶也好。
誰知道他那麼一動,他把握好的力道就有些不受控……
曲漓抿着脣,“但,我的力道要比王妃所說的,大了一成。”
所以,現在也不知道會出現什麼情況了……
寒長玉面色發怔,“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在王妃所說的那個力道內,王爺可能出現失明或者失憶的症狀,但曲漓沒有把握好力道,王爺則有可能……成爲癡兒。”